第三十二章遇盤查
2023-12-15 14:03:50 作者: 萌犬奶凶
多年的夫唱婦隨,也早就磨練出老夫人的膽識,不至於這般不濟。
可是近年隨著家道中落,她受到的委屈實在太多了,人就變得慎小謹微起來。
名義上她還空掛著個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可是逢年過節,根本沒她什麼事啊。
李太傅都下台了,太后自然也得與皇上保持一致啊,所以這十四年根本沒有召見過她。
而且連俸祿也被京城裡知縣給存心剋扣了,要是放在十四年前的大年初一,知縣大人來拜見李中堂,門房根本不給報的。
只能在門房裡坐一兩個時辰的冷板凳,然後怏怏回去。
能夠通報的全是知府以上級別的大員,車水馬龍,把李府擠得水泄不通。
可是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一等李太傅下台,那狗日的知縣竟然開始報復了。
他把李氏夫婦名下的俸祿全剋扣了,權當是當年冷落他而付的利息。
李連章也深知官場的潛規則,說不定是某個大人物在背後痛打落水狗,如去抗爭結局反而更糟。
按照青龍大陸的祖制,誥命夫人的品銜是只能由朝庭下令追奪。
可是朝廷就像忘了這回事,也根本沒有理會過此事,李汪氏的隨身包袱內還塞著金冊文書,萬一有事也可狐假虎威。
船老大對其老婆道:「香蓮,是誰這麼奢欄啊?」
老太婆正在船尾熱酒呢,聞言道:「看不清楚,天色黑了,火把晃得我老眼昏花,聽聲音好像是鄭廣祥與章勇兩個殺千刀的。」
李連章的眼睛突然眯起來,船老大心中相格登一下,這老兒是個讀書人,不該有如此大煞氣啊。
李汪氏撿起那半根年糕,心痛地扔江里,年糕是她最愛,因此逃難前她特地還帶了些充當乾糧。
這年糕是用水磨糯米粉加粳米粉蒸的,有條件的還可加百果,以及豬油與蜂蜜。
過去李中堂經常用它來招待上門拜年的客人,下一碗甜酒釀年糕湯,裡面再加上燕窩與銀耳及蓮子,吃得賓主皆歡。
而李中堂家的年糕湯也是京城百姓熱議的話題,專門有賭坊,開出賠率來賭李中堂到底在年糕里加了哪些百果。
李汪氏堅信八果最養人,雖然百果名目繁多,可是她堅持只放八樣。
因此每年翻花樣,賭坊也賭得不亦樂乎。
可是如今生活水準連小康也不如了,幾個如夫人早遣走了,兒子也成家立業了,只有糟糠之妻相隨。
李汪氏的年糕只是米粉糕,裡面什麼也沒加,可是吃在老夫人嘴裡依舊香甜。
而蒸年糕的習慣卻源自於會稽山的傳統,當地家家戶戶要蒸糕,一直吃到正月半左右。
那時又沒有冰箱,也沒有保鮮膜的,因此年糕雖耐吃,卻容易發霉的。
北方人吃年糕喜歡把它先曬乾,可是口感就遠不如八寶年糕。
原來李汪氏與李邊章是青梅竹馬,他們原本就是表兄妹,所以後來就水到渠成結為秦 晉之好。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老薑,千萬別殺人。」
姜大維笑道:「我就聽嫂子的話,只要兩個狗崽子不惹老夫。」
說罷將人皮 面具一揭,露出他真容來,船老大一驚道:「原來是姜老幫主,失敬了。」
姜大維哈哈一笑道:「老夫記得你是沅江 派一名舵主,好像叫蔣秀全,你老婆叫黑風虎。」
那個老太婆臉上有條駭人的傷疤,直從眼角拉到嘴角,因此初次見面的人都有點戰戰兢兢。
是以接客前,她躲在艙內不出來,以免嚇壞了客人。
黑風虎呂香蓮武功比丈夫要高些,因此這些年也替沅江 派打探到好多情報,原來沅江 派也以出賣消息為生的。
與走馬幫和流沙幫一樣,出賣消息是其一大主業,否則生存困難,那麼多兄弟要養活,著實不易啊。
狂沙魔盜鄭廣祥與翻江 魔龍章勇的出身都不甚光彩,一個是流沙幫叛徒,一個是沅江 派叛徒。
鄭廣祥投靠了藍擎天,成為其手下四大供奉之一,後來更是投靠了蜈蚣寺,成為左護法。
而章勇出投靠了藍擎天,同為四大供奉之一,所以兩人臭味相投,經常形影不離。
如今剛駛出五十里之遙,離鄭州還遠著呢,藍擎天的手下竟然到紅樓帝國來攔截客旅,實在膽大妄為。
船老在蔣秀全見此情形只好親自出面了,他雖然武功不甚高,可也是個老江湖。
汴梁城剛出事,慕容家遭難,京城宵禁,這兒就有人攔截,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可是慕容家出事的消息陸春啼肯定要封鎖,所以除了姜大維等有數幾人根本沒人知道。
蔣秀全自然有他消息來源的,當他看見姜大維護送李汪氏出行,就知道大事不妙。
船剛靠岸,突然間一沉,原來好幾人跳上來搜查。
黑風虎呂香蓮不想惹事,便在船尾沒過來,船艙里只有姜大維與李汪氏,蔣秀全上岸交涉去了。
一個校尉模樣的人手裡拿著海捕文書,正對照著盤查所有客旅,李汪氏心裡也惴惴不安。
可是她還是強作鎮定,或許事情與她想得不一樣。
那校尉的文書上竟然是個女子,可見與李連章潛逃無關,莫非是藍擎天家裡出事了嗎?
姜大維眼尖,早就知道肯定與那盜俠哥舒燕有關,這個妮子從不省心,經常手癢,去偷盜一些無價之寶過癮。
蔣秀全一上岸,便看見三個捕快也在那忙乎著,可是領頭的竟然是那鐵面神捕呂海滔。
三人連續追查哥舒燕都一個多月了,竟然連影子也沒有撈著,可是那可恨的女賊竟然又去藍府偷走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珠,氣壞了藍擎天。
兩人連忙聯繫上了呂海滔,便一同在此設卡盤查客旅,當然當地的知府大人還得配合他們,因為他們持有藍梳國牒文及路引。
那個領頭的校尉正是紅樓帝國當地知府心腹,他們如此積極自然也是有油水可撈的,借著盤查,自然也有無數強盜會落網。
其次在盤查其間可以渾水摸魚,甚至是指鹿為馬,趁機敲詐過路客旅。
才短短兩個時辰,那校尉與手下已敲詐到上百兩銀子,這趟買賣實在是值得,也不枉他下雨天出來受苦。
可是過往客旅卻被鬧得雞飛狗跳,有的家裡有急事,偏遇到盤查,被卡在這兒過不去,正是急死人啊。
但是自古民不與官斗,根本鬥不過,其次會惹禍上身。
因此就算是江湖好漢,若是勢單力薄,也會忍氣吞聲,所以官兵的氣焰會更囂張。
校尉張勇跳上船看見只有一對老夫婦,便欲離去了,可是那鄭廣祥突然陰陰叫了聲:「李夫人,想不到你老也在船上啊。」
李汪氏沒好氣道:「你是誰啊,老身根本不認識你啊。」
掉了半根年糕,她就在那兒生悶氣呢,誰知那鄭廣祥竟然是認識他的,便一口喝破了她身份。
姜大維橫了鄭廣祥一眼,鄭廣祥突然身子一縮,在那章勇耳邊咕噥了一句:「那個老不死也在,看來事情棘手了。」
姜大維突然一拍桌子,大叫道:「上酒。」
校尉張勇嚇了一大跳,仔細看了他一眼,驚出一頭冷汗,他認出李汪氏身份,卻沒有揭破,是不想架這個梁子。
可是想不到那殺千刀的鄭廣祥不想放過李老夫人,偏要揭破其身份。
眼見張勇已跳上岸了,鄭廣祥急了,連忙大叫道:「張大人,且慢啊,這兒有個欽犯啊。」
張勇把眼一瞪道:「鄭供奉若是污衊了貴人,可是要坐牢的,論刑名你應該比我更懂吧。」
鄭廣祥還要說什麼,可是卻被那陰險的章勇給攔住了,他與張勇雖然僅一字之差,可是論城府只有更深沉。
章勇突然附耳在鄭廣祥耳邊道:「你急什麼,這條大魚在這兒,是存心挑咱兄弟發財的,既然那小子不捲入渾水裡,咱就不用理會。」
姜大維的喝聲引來了黑風虎呂香蓮,她低垂著頭,便拎著酒壺過來斟酒。
當她猛一抬頭,把鄭廣祥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原來李汪氏乘坐的是沅江 派的船,按照江湖規矩,沅江 派的生意不許別人插手的。
從蔣秀全接下這單生意,李老夫人就在沅江 派保護下了,除非要跟沅江 派翻臉。
然而更棘手的是,還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姜大維,他是出名的脾氣暴躁,出手更是不留活口。
幾十年販賣私鹽煉出來的膽量,使老頭兒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因此江湖中捕快誰也不敢觸 其霉頭,更沒有敢追捕他的。
走馬幫的成員也是亡命之徒組成的,惹急了他們,連捕快也沒有好果子吃的,所以上次呂海滔就放過了姜大維,根本不會自找麻煩。
就在這時蔣秀全辦妥了事情回來了,他出身於沅江 派,設卡人便賣他這個面子放行了。
蔣秀全終於把船駛出了卡口,一路順風急馳而去,李老夫人的一顆心才稍許放下。
其實她心中更擔心的是丈夫的安危,兩人在僱船途中,被姜大維掉包。
黑風虎呂香蓮突然耳朵豎起道:「有動靜,好像來者不善啊,莫非是千宿衛出動了。」
蔣秀全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千宿衛臭名昭著,他們殺人如麻,是陸春啼剷除異己的工具。
岸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剛才好像還在十里之外,轉瞬間便來到跟前了。
姜大維突然掀衣走到船頭,一陣紫光從他臉上散發出來,在夜色里顯得異常耀眼。
小船頓時如箭般急射而出,岸上人大叫道:「朝廷有令,莫走了欽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