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早產

  「王爺是說，那些都是湛王府的人？」

  百里珣懶懶的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樽輕輕的搖晃。

  「蘇煜宸的人這麼護著一個有身孕的女人……想盡一切辦法，一定要查到那女人的身份！」

  「是，屬下這就去查。」

  ……

  「百里珣這人看似放浪不羈，遊戲人生，但心裡切實在想什麼，誰都難說，這段時間你們出行要小心，別被他的人盯上了。」回到別院後，江迎雪對明珍說道，在點心鋪子時百里珣就三番五次的想要打探她的身份，沒有打探到，他心裡肯定會更加的懷疑，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明白。」

  為了不再遇到不該遇到的人，江迎雪接下來的日子裡都老實的待在別院裡沒有亂走，加之冬日寒冷，她也不願到外面去吹冷風。

  別院內火爐子竄著火苗，江迎雪斜靠在軟枕上昏昏欲睡。

  明珍和韓先生走進屋時，江迎雪便睜開眼來。

  明珍看她被熱得面色潮紅，便讓人撤掉了兩個火盆子。

  汴京的冬日不算太長，特別冷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是開春了，雖然還有些春寒料峭的涼意，但跟寒冬比起來已經暖和了許多。

  韓先生看了眼江迎雪偌大的肚子，眼底閃過一抹憂色。

  他雖然學了多年醫術，但對婦科並不算精煉，這幾個月他一直在惡補這方面的知識，也算是有了不小的長進。

  雖然他已經極力的控制了江迎雪的飲食和增加她的活動量，但她的肚子還是一天比一天大，原本他還以為是雙生，可從脈象上來看，肚子裡，就只有一個。

  頭胎太大，對於產婦來說，可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所以韓先生不敢掉以輕心，每天至少兩次來給江迎雪診脈，就怕她出點什麼閃失。

  江迎雪看著每次來都像是如臨大敵的韓先生有些無語。「韓先生，要不你搬到明珍隔壁去住吧，這大冷天的一天來回跑兩三次怪可憐的。」

  韓先生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個狗吃屎。

  這種話，也就江迎雪能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出來了。

  韓先生輕咳一聲。「為江小姐的身體，就算是一日跑十個來回，在下都沒有半句怨言。」

  江迎雪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預產期了，這幾天她越發的不願意動了，可不動又不行。

  蘇煜宸說，在孩子出生前他會回來的，可是……現在卻沒收到他要回來的半點消息，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說的話果然都不可信！

  江迎雪坐起身，明珍見狀兩步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早上用了早膳後你就沒怎麼動了，一會兒還是出去走走吧。」

  韓先生走過去給她診脈。

  江迎雪隨手撥弄著桌上的盆栽。「都好幾天了，你們王爺還沒有信傳回來？」

  之前蘇煜宸可是準時的三天會有一封信過來，這都第幾個第三天了，可卻還沒有信過來。

  明珍端著瓷杯的手輕輕顫了顫，等熱水送到她桌前時，已經恢復原來的模樣。

  「興許是戰事吃急，江小姐還是莫要多想了。」韓先生連聲寬慰道。

  江迎雪雖然擔憂，但怕他們多想，面上絲毫不顯。

  「嗯。」

  「江小姐的脈象很平穩，胎兒也很好，這幾日還是要多走動，千萬別倦怠了。」

  「知道了。」

  夜間，伺候江迎雪躺下後明珍便退了出去。

  現在肚子這麼大了，導致她每晚都睡得不是太好，有時候還會起夜好幾次。

  這晚也一樣，她剛迷迷糊糊的要睡過去，就被尿給憋醒了，只能撐著肚子起來準備去隔間的淨房解決。

  「現在還沒有找到王爺嗎？」

  「沒有，還是沒有王爺的消息！」

  江迎雪屏息站在門內，聽著門外明珍和鼎項的低語，只覺一顆心都在顫抖！

  她「嚯」的拉開屋門，把門外二人嚇了一跳。

  明珍一看江迎雪的神色便知事情不好。

  「江小姐怎麼起來了。」

  「蘇煜宸……他怎麼了？」江迎雪咬緊了後槽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平穩。

  「夜裡天寒，江小姐別著涼了。」明珍走進屋內，拿了件披風穿在她身上。

  「明珍，不要騙我！」

  明珍呆板的臉出現一絲複雜的情緒。

  「王爺半個月前帶一隊人馬直入納羽腹地，之後……便沒了消息……」

  江迎雪呼吸一窒，感覺胸口突然被人壓了一塊巨石，重得她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沒了消息！」

  「是，他們已經派人全力尋找王爺的下落。」

  江迎雪雙拳緊攥，忽而，肚子突然傳來一陣抽痛。

  「呃！」

  痛得她悶哼出聲，不得不躬身抱住自己的肚子。

  「江小姐！」

  明珍和鼎項面色一變。

  「禍害遺千年，蘇煜宸，是絕對不會有事的！」他還答應過她，在孩子出世之前會回來的！

  肚子上的抽痛越來越劇烈，江迎雪額前的冷汗都流了出來。

  「快，去找韓先生過來。」明珍忙對鼎項道，說罷，她雙手一用力，把江迎雪攙扶回床上躺下。

  「江小姐，你別擔心，王爺絕對不會有事的。」

  「是，他絕對不會有事的！」

  韓先生幾乎是用輕功飛過來了，進屋時身上還帶著陣陣春寒的涼氣。

  「韓先生，江小姐好像動了胎氣。」明珍急聲道。

  韓先生也不敢怠慢，兩步走到床前檢查江迎雪的情況，一番查看下來，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快，去把產婆叫來，孩子很可能要早產了。」好在已經快足月了，順利生下來的話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肚子上一陣高過一陣的抽痛幾乎讓江迎雪暈死過去。

  這種痛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能體會，即便當初她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了，也沒有現在這般。

  「唔！」

  「江小姐別急，一會兒明珍端了參湯來你多喝一些，生的時候才更有力氣。」

  江迎雪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延，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韓先生他們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難受得很。

  「產婆來了。」

  回到汴京後，明珍就派人去找了兩個產婆養在別院裡，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產婆經驗豐富，被請到別院後就知道別院裡應該是哪位很重要的夫人，她們不敢有一點怠慢，恨不能使上全身解數。

  「去燒熱水來，留下一個丫鬟就行，其餘的人都出去吧。」

  韓先生畢竟是男人，也不好留下，他看向明珍。「有什麼情況，立即叫我。」

  明珍點點頭，在生死面前，什麼男女有別都是狗屁。

  明珍給江迎雪餵了些東西，吃了東西後江迎雪覺得疼痛似乎緩解了些。

  產婆脫下她的褲子探手進去查看了一番後道：「已經開了口了，再等一等，很快就能生了。」

  江迎雪痛得冷汗直流，卻咬牙忍著。

  另一個產婆在她肚子上摸了摸，臉色並不好看，想來也是覺得江迎雪這肚子太大了些，怕不好生。

  她們被請來養了那麼久，若是產婆出點什麼意外，她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都不知道！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江迎雪只聽見一道高昂的聲音喊出「用力」二字，她便卯足了勁的吸氣，用力！

  等在門外的韓先生看著一盆盆血水被明珍端了出來，已經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腳都麻木得不會動了！

  韓先生覺得江迎雪可能是這世上唯一能禍害蘇煜宸的人了，若是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韓先生不敢想，越想越覺得心裡悶脹脹的，難受得呼吸都困難了。

  這一夜註定是煎熬的，天空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可是屋內已經沒有傳來讓人喜悅的動靜。

  江迎雪已經昏厥了兩次，孩子再出不來的話羊水流盡了可就危險了！

  「夫人，您用力啊，我已經看到孩子的腦袋了，再用用力，孩子就能出來了！」產婆急得臉都白了，這孩子太大了，不好生啊！

  江迎雪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失血過多的她讓人看起來已經是極其的虛弱了。

  那是她跟蘇煜宸的孩子，她一定要讓他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啊！」江迎雪用盡全力，下一瞬，只感覺有一個溫熱的東西自身體裡滑落出來。

  「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

  產婆抱著孩子去清洗，伸手在孩子口鼻掏了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後，小傢伙「哇」的一聲哭了出聲，聲音高亢又響亮，一聽就是個健康的孩子。

  「聽聽小公子的聲音，我接生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哭得這麼響的呢。」另一個產婆給江迎雪收拾著，嘴裡不忘說著好聽的話。

  嬰孩的啼哭讓江迎雪一顆心都落回了肚子裡，她拼盡全力朝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見被產婆包好抱過來的孩子時，低聲咕噥了句。「怎麼這麼丑……」轉眼便暈死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江迎雪咬牙想著，蘇煜宸，你最好活著回來了，不然我就帶著你兒子去泡小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