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婚書

  心澈點點頭。

  「是一個小丫鬟來傳話的，說是夫人這會兒已經過去了，讓大小姐也快些過去呢。」

  蘇沐歌想到那位消瘦蒼老的老人，心情忍不住的雀躍。

  「嗯，給我梳個頭。」

  平日裡在院子內沒什麼事時她就喜歡將頭髮隨意的扎個馬尾。

  梳妝過後，蘇沐歌來到前堂，剛走到外頭就聽見一些輕輕的哽咽聲和王氏那壓抑著興奮和激動的聲音。

  「我說她大姑啊，這蘇府可真是氣派啊，你這可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現在還是蘇府的當家主母，那不是什麼都是你說了算的？我看今後我們就在你這裡住下了，這麼些年了，你也沒能回去好好看看娘，就當是敬敬孝了！」

  趙氏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張氏，一時間只顧著跟張氏敘舊，忽而聽王氏這麼一說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舅母想要留下長住這事娘可做不了住，還得問過父親和祖母才是。」

  蘇沐歌一走進去，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到她身上。

  坐在椅子上陣貪心的往自己嘴裡塞糕點的趙順聽見蘇沐歌的聲音差點沒被噎死。

  「唔咳咳咳……」

  蘇沐歌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直直走進屋中來到張氏跟在盈盈一拜。

  「外祖母，你可還好？」

  張氏剛剛才止了眼淚，一見蘇沐歌眼圈又紅了。

  「好，好，外祖母很好。」

  張氏迫不及待的抓著蘇沐歌的手緊緊的握著，張氏常年做慣了農活，手勁不小，不知不覺都把蘇沐歌的手捏紅了。

  蘇沐歌臉上依舊帶著笑。「外祖母好，我也就放心了。」

  張氏的二兒媳婦孫氏推了推眼巴巴的看著趙順他們吃糕點的兩個女兒，趙小娟和趙小花。

  「你這兩個丫頭，來的時候不是說可想你大姑和大表姐了，這會兒見著人了別只顧著高興都不會說話了。」

  兩個丫頭被孫氏暗中捏了一把，痛得紅了眼圈，畏畏縮縮的縮著腦袋膽小的偷偷抬頭快速的看了一眼趙氏和蘇沐歌。

  「大，大姑，表，表姐……」

  這兩個丫頭的年紀比蘇沐歌小上一些，黑黑瘦瘦的，蘇沐歌對她們有點印象。

  「誒，好，好孩子，這是大姑給你們的見面禮。」

  一大家子來得太匆忙，趙氏毫無準備，呂嬤嬤就讓人準備了幾個小荷包，裡面裝了幾顆銀果子。

  趙小娟和趙小花從來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荷包，看直了眼，幾乎是用搶的從趙氏手裡拿過那個荷包。

  王氏一看，那還得了，忙朝自己兩個只顧著吃的兒子使眼色，孫氏看有東西得也推了推自己的兒子。

  趙氏都沒有任何偏頗的每個人都給了見面了禮。

  「娘，你們千里迢迢的趕來肯定也累了，我已經讓人收拾了客房，你跟哥哥嫂嫂們先去歇著，今晚我們再好好說說話。」

  張氏這段時間的確是累了，看著精神就不太好，聽趙氏這麼說也就點點頭。

  「娘，我送外祖母過去吧。」

  趙氏點點頭，這麼一大家子過來，也不知道蘇老夫人那邊如何，她還要到那邊一趟。

  「好。」

  坐了那麼多天的馬車，趙德他們也累得夠嗆，被丫鬟們領到客房後都歇下了。

  蘇沐歌陪著張氏單獨進了一間屋子。

  「現在天冷，你們多給外祖母燒兩個炭盆進來。」

  「是。」

  「外祖母，我給你號號脈。」

  兩人到椅子上坐下，張氏卻搖搖頭。「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 ，身子也沒什麼問題，外祖母啊，能看到你跟你娘還有你弟弟就死而無憾了。」

  蘇沐歌看張氏眼中慈愛的神色，知道她這話不是說說而已。

  「外祖母快別胡說，什麼死不死的，外祖母身子健康，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月如，去把我熬的燕窩粥端來。」

  「是，奴婢這就去。」

  「現在天冷，外祖母先吃點東西暖暖胃再歇下。」

  張氏知道蘇沐歌是關心她，雖然覺得自己沒必要去浪費這些精貴的東西，但還是順從的答應下來。

  等看著張氏歇下了，蘇沐歌才出了客房。

  剛走到客房門外，就看見站在迴廊上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的趙順。

  「你，你……」

  蘇沐歌有些不悅的微微蹙了蹙眉。「表哥不去歇著在這裡做什麼？」

  趙順看著她眼角上的胎記，這胎記已經比之前淡了很多，雖然不顯眼，可依舊讓人覺得不好看！

  想到王氏跟他說的那些話，趙順仰著鼻子哼了聲。「我要做什麼還要告訴你？哼，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說完他推開一旁的屋門走了出去。

  月如，心澈等人一聽，氣得不行，這可是蘇府，趙順憑什麼這麼囂張！？

  「走吧。」

  蘇沐歌眸色淡淡，並沒有理會趙順，她可沒有忘記當初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這些人最好不要來招惹她，不然，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到了晚間，蘇倫回到府上，得知張氏他們都來了之後，臉色變得有些奇怪，那模樣就算沒有表現出來，但那股排斥的情緒並沒有刻意隱藏。

  說來也不奇怪，蘇倫可是出身寒門，這麼些年的經歷已經讓他差不多將當年的事情給忘記了，可趙家人的出現就像是在提醒他，他當年有多窮苦，多寒酸！

  趙氏感覺到蘇倫不悅的情緒，只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著。

  「他們來之前怎麼不跟支會一聲，這未免也太突然了些。」換了一身常服，蘇倫終於開口道。

  趙氏有些無奈的低聲道：「妾身也不知，等知道時人已經到了門外了，還請老爺勿怪。」

  蘇倫這段時間跟向來乖順的趙氏還算不錯，也知道她已經很多人沒有見過張氏了。「罷了，讓他們住上幾天，之後再找車將他們送回去就是。」

  現在外頭天寒地凍的，趙氏擔心張氏會吃不消，但又不敢開口把人留下，這眼看著再過不了多久就要過年，她其實是想把人留下來過完年再回去的。

  但看蘇老夫人和蘇倫都不會樂意，她也只能將心裡的想法壓下。

  「是。」

  當晚，吃了飯後，王氏用手剔了剔牙一臉諂笑的看著蘇倫。

  「我說姑爺，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威風了，村子裡的人知道咱們大姑嫁了個官老爺，不知道有多羨慕呢。」

  王氏幾個一個個輪著夸蘇倫，這讓蘇倫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哦對了，我們這次過來除了因為娘太想大姑之外，還有一件事打算直接辦了。」

  趙氏有些疑惑，她知道趙家跟京城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能有什麼事要到京城來辦？

  「大嫂要辦什麼事？」

  王氏笑著，從身上拿出一張紙來。

  「說來這事還是咱們兩家的大事，姑爺，你看看。」

  蘇倫帶著疑惑接過王氏手上的紙，這一看，臉色立時變了！

  趙氏不認識字，也不知道那上面寫著什麼。

  「老爺，怎麼了？」

  蘇倫咬著腮幫子冷冷的瞪了趙氏一眼，目光如炬的掃到王氏身上。「這東西哪裡來的？！」

  王氏被他那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但想到接下來的事又不見得硬氣起來。「姑爺這記性不好，我就提醒你，之前這大侄女到村子裡的時候可是說好的，說是來年春就給兩個孩子完婚，這婚書可是大侄女自個兒拿回來的。」

  婚書？！

  蘇沐歌抬頭看向蘇倫手上那張紙眼睛眯了眯。

  「大嫂，這其中是不是有，有什麼誤會，沐沐什麼時候拿婚書回去了？」趙氏一聽也急了，如果這事被坐實了，那他們蘇府上下就是欺君，即便這婚是皇上自己賜的，但在聖旨下來時蘇倫可沒說蘇沐歌已經跟人定親什麼的。

  「沒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是搞錯了。」蘇倫皮笑肉不笑的將那張紙扔到王氏跟前。

  王氏一聽瞬間炸了。「什麼？你們這是打算不承認了！？我說大姑你這臉可真是翻得比那天兒還快呢，那時你讓大侄女跟我說這事時我就覺得不妥帖，是大侄女說這是你的意思的，我看大侄女對我家順子有那麼些意思，我才勉強答應了這事兒，現在你掌家了，能找到更好的人家了，就翻臉不認人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兒，什麼好處都給你占盡了！」

  「大舅母，我叫你一聲大舅母不代表你真的可以睜眼說瞎話在蘇府里撒野！之前我回去不過是去看外祖母的病情，何時給你什麼婚書，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當時你給我們婚書時，你二舅他們看都看見了，你現在居然想抵賴！」趙德也站起來幫腔道。

  趙明一家子聞言紛紛點頭。

  「你們胡說些什麼，什麼婚書不婚書的，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張氏一聽，那還得了。

  「娘，你那個時候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哪裡會知道。」孫氏涼涼道。

  「你，你們，你們跟我走，馬上離開這裡！今後都不准再來了。」張氏站起身拉著王氏他們就往門外走去。

  王氏被拉得不耐煩，一把推開張氏。「這事兒不說清楚，我們還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