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大限將至

  蒼懷霄剛下朝不久，前腳到御書房，後腳便知道蒼承年醒來了，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一件，穿著龍袍便趕來了。

  見到蒼承年睜眼，玉銘感激涕零，他要是再不醒，玉銘都要自殺謝罪了。

  「王爺，您現在能說話麼？」

  蒼承年眼神轉一圈，點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他是能開口說話，但他現在精疲力盡，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玉銘在一旁噓寒問暖，蒼承年只點頭搖頭當作回答。

  玉銘越問心越冷，蒼承年這反應，是大限將至了呀！

  直到蒼懷霄和樓婉來了，蒼承年才將將打起些精神。

  「三哥，你終於醒了。」蒼懷霄的語氣和臉色都堪稱冷靜，只有樓婉知道，他這幾日有多擔心蒼承年。

  樓婉挽住他的胳膊，關切地看著蒼承年，「王爺，你嚇死我們了。等你好起來，你可一定要補償我們，看你把我們嚇的。」

  蒼承年笑了笑，卻沒有答應。他是有好起來的那天嗎？他自己都說不準。

  他愧疚地看一眼蒼懷霄，「陛下，讓您擔心了。」

  蒼懷霄握住他的手，「你快點好起來，朕就不擔心了。」

  「我可能好不起來了。」蒼承年苦笑。

  「胡說！」蒼懷霄怒氣沖沖地反駁，所有人都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樓婉訥訥地喊一聲，「陛下——」

  蒼懷霄揉揉發漲的眉心，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握住樓婉的手腕，「沒事，朕沒事。」

  他低頭看向奄奄一息的蒼承年，語氣又控制不住地惡劣起來。

  「三哥！再讓朕聽見你說這種話，朕就——」

  蒼懷霄想說點狠話讓蒼承年知道他有多生氣，但是對著這樣脆弱的蒼承年，他又放不出狠話了。

  「朕就不來看你了！」

  蒼承年聽他賭氣的語氣，露出哥哥對弟弟的寵愛表情。

  「是是是，我說錯了。陛下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

  蒼承年醒來，大家固然高興，但是更想知道，他中毒的細節。

  可蒼承年毫無印象。

  第一次中毒他好歹身體尚可，還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但是這一次他多數時間都在昏睡，真有人給他下毒他也感覺不到。

  這個結果他們多少都有想到，所以沒人表現出失望，只是讓他好好休息。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在外面侯著，蒼懷霄出去之後勒令他們要儘快想到給蒼承年解毒的法子，要麼就脫了身上的宮服去守邊。

  太醫們一個個宛若打了雞血般，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對蒼承年噓寒問暖，給他把脈。

  不過這些人還得以玉銘為首，玉銘知道每個太醫擅長的病症，只挑了幾個善解毒的太醫留下，其他人則趕回了太醫院。

  樓婉故意走得慢些，還沒到門口就轉頭看向蒼承年，突然問道：「王爺，您沒發現青蓮不見了麼？」

  蒼承年一怔，他還真沒發現。他回想了一下，的確從他睜眼開始就沒見到青蓮，平日都是青蓮給他端茶倒水，伺候他吃藥。

  「她去哪了。」

  樓婉眯起眼睛看他，「王爺，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青蓮啊。」

  蒼承年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眸。「孩子都有了，還說什麼喜歡不喜歡。她是不是累了？讓她回王府去休息吧。難為她懷著孩子還要照顧我了。」

  「你自己跟她說吧。」樓婉怎會聽不出蒼承年對青蓮的疏離和陌生，這幾乎要驗證了她的猜想。

  但她喜歡嚴謹一些，僅靠猜測任何假設都不能成立。

  「王爺，你平時跟青蓮相處的時候，覺得她怎麼樣？」

  蒼承年覺得她今日問的問題都很奇怪，卻又不忍心不答。他斟酌片刻，挑了個樓婉可能會喜歡的答案。

  「挺好的，溫柔賢惠、善良大方。」

  樓婉又看了他一眼，在想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他形容的青蓮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青蓮，就算青蓮會偽裝，也不會偽裝得讓閱人無數的蒼承年都滿意，蒼承年不可能看不出青蓮那點小心思和手段。

  只是他不想走近青蓮，自然也不曾窺探到青蓮的小心機，故此對青蓮讚不絕口。

  蒼承年看她一直站在門口，不說話也不離開，平靜地問：「青蓮又幹什麼了？」

  「……又？」樓婉眨巴眼，難道青蓮還當著蒼承年的面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麼。

  蒼承年搖搖頭，「你先告訴我吧。她傷害你了麼？」

  他的目光在樓婉身上梭巡，生怕看到一點傷口。

  樓婉皺眉，他這麼緊張她幹什麼。她頓了頓，冷靜道：「王爺，我沒事，她也沒有傷害我。只不過她昨天說了幾句難聽的話被陛下聽見了，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眼裡最揉不得沙子，就關了她幾天。」

  「哦。」蒼承年知道樓婉沒事就鬆了一口氣，青蓮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只要不傷害樓婉就可以。

  「你不打算為她求情麼？」

  蒼承年毫不猶豫地搖頭，「既然是她說了不該說的話，陛下罰她也是應該。沒必要求情。」

  樓婉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求著蒼承年去向蒼懷霄求情來證明他和青蓮感情尚可。

  這不是很明顯了麼？

  樓婉最後也只是對他說了句，「王爺，保重身體。」

  蒼承年知道她只是在說客套話，但他還是忍不住感到歡喜。

  「我會的。」

  做不到也要先答應，這是他面對樓婉時難以克制的惡習。

  蒼承年的視線追隨著樓婉，直到蒼懷霄出現在他視線里。

  蒼懷霄攬著樓婉，她乖順地靠在蒼懷霄懷裡，在跟他商量著什麼。

  蒼懷霄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像是拒絕了樓婉。而她面不改色地又說了幾句，蒼懷霄才臭著臉答應。

  她笑著挽住蒼懷霄的胳膊，像是在謝恩，

  蒼承年強迫自己看著樓婉幸福的笑臉，他已經不會因為看到蒼懷霄和樓婉幸福的樣子而感到酸楚了，他覺得很好。

  反正他都要死了，最好他在死前能看到所有人都有一個幸福的結局。

  這樣他才能放心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