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指責

  她只好別開眼，「我沒想說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們這樣很……很幼稚！」

  第一次被人說幼稚的皇帝笑了，「是是是，我們都幼稚，你最理智。」

  樓婉蹙眉看他，摸不清他這話是真心還是揶揄。

  蒼懷霄笑了笑。樓婉放眼望去，四處都是花草的香味，很淡也很宜人，她隨口問道：「我們走了多遠啊？」

  「已經過了二十里了。」

  原本早就該到了，只是蒼懷霄見樓婉睡著了，讓他們放慢了速度慢慢走。

  夜色漸暮，天邊有幾點星辰若隱若現地掛著。

  晚風拂在臉上，讓樓婉的心情一下變得極好。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感慨：「這樣的生活真好，不用看到齊太后那張臉。」

  蒼懷霄勾了勾嘴角，「很快你就看不到她了。」

  「她要搬出皇宮嗎？」樓婉高興得幾乎要鼓起掌，「要是齊太后不在皇宮裡，那我覺得皇宮還是很不錯的。」

  聞言，蒼懷霄眼裡閃過一抹異色。

  她會這麼說，是不是代表她並不排斥留在皇宮裡？只是因為宮裡有齊太后，她才不願留下。

  他一句「那你願意留下麼」還未說出口，就聽見樓璋追上他們，一邊追一邊說：「陛下，可以用晚膳了。」

  蒼懷霄眼神驟冷，斜他一眼。

  樓婉一聽可以吃飯了，摸了摸有些空癟的肚子，連忙往回走。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記白眼，樓璋摸不著頭腦，在心裡想，陛下瞪他做什麼？

  可他又不敢直接問蒼懷霄身後，只好默默不語地跟在後。

  雖說南巡是大事，但是蒼懷霄不喜鋪張，一切從簡。往年皇帝南巡，以防吃不慣地方的菜，都會帶上五六個御廚隨行。但是這回蒼懷霄只帶了一個，還是考慮到萬一沒趕到驛站，在路上也不至於餓肚子才帶上的。

  樓婉早就餓了，聞到香味便對御廚一陣猛夸，誇得御廚不好意思，當即表示要去再做兩個菜。

  蒼懷霄走近時聽見，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故意板著臉說：「夠了，御廚忙了這麼久也累了，要是不夠吃再讓他去做。」

  樓婉本來也沒打算讓御廚再去炒菜，摸摸鼻子。

  御廚年近天命之年，看見樓婉就像看見自己的女兒一樣，對她很是喜歡，自然不會怪她。

  「行了，坐下吧。」

  江德年連忙給蒼懷霄拿銀筷，他們在大堂里擺了好幾張桌子，樓婉與蒼懷霄一桌，樓璋另外坐一桌，其餘人再分配。

  樓璋本想坐到樓婉身邊，一看蒼懷霄在，只得走向另一張桌子。

  樓婉也想和樓璋一桌吃飯，但是她想，有蒼懷霄在，樓璋是不能坐下了。她眼裡閃過一絲失落，正要拿起筷子吃飯。

  蒼懷霄卻說：「坐下。」

  樓璋和樓婉同時看向蒼懷霄，樓璋驚喜地問：「陛下，您是讓我坐下嗎？」

  江德年暗罵樓璋榆木腦袋，連忙把樓璋按下，「來人，把樓將軍的碗筷取來。」

  樓婉高興極了，對蒼懷霄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她已經很久沒有跟樓璋一起用膳了，連年夜飯都是分桌吃的。

  兩兄妹高興得太明顯，蒼懷霄心道他們真是一脈相承的單純。

  樓璋不停地給樓婉夾菜，蒼懷霄看在眼裡，輕咳一聲。

  樓璋剛給樓婉夾了一塊她愛吃的紅燒魚，她已經夾起來準備送入口中，卻聽見蒼懷霄一聲輕咳，只好夾回樓璋碗裡。

  「哥，你吃吧。」

  「婉兒，你怎麼不吃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魚了嗎？還纏著娘給你做魚吃。」樓璋不解，這幾年樓婉的口味變了這麼多嗎？

  樓婉眼露可惜，蒼懷霄看得好笑，給她夾了一筷子魚。

  「吃吧。」

  樓婉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不讓她吃樓璋夾的魚，只能吃他夾的魚麼？

  「怎麼不吃，你不是餓了麼。」蒼懷霄面不改色地催促，還讓人給她裝完湯。

  樓婉頓了頓，悶頭吃魚。

  男人心，海底針啊！

  樓璋是最莫名其妙的一個，既然樓婉不吃他夾的魚，那他只能顧著自己吃了。

  江德年看得好笑，在心裡搖搖頭，娘娘夠遲鈍，陛下夠嘴硬。分明就是不想娘娘吃別人夾的菜，開口直說就是了麼，非要弄得像一個獨斷專行的暴君一樣……

  夜裡就在驛站歇下，一整個驛站只住了他們，所以房間夠多，樓婉和蒼懷霄住在相鄰的兩個房間裡。

  綿綿和如珠這回都跟來了，只是綿綿身體弱一些，經不住路上奔波，一到驛站就上吐下瀉。樓婉不要如珠伺候自己，只要她把綿綿照顧好。

  如珠打了盆水給她洗漱，一進門就發現她站在窗邊看著什麼。如珠一邊走近她一邊問，「娘娘，您看什麼呢？窗戶開得這樣大，蟲子飛進來可怎麼辦。」

  「才開春，哪來那麼多蟲子。」樓婉不以為意地笑笑，指了指天上的星辰，「你看，星星出來了。」

  如珠還趕著去照顧綿綿，無暇欣賞星星，只說：「娘娘，今日趕了一天的路，您不累麼？早些洗漱了睡覺去吧。」

  樓婉在路上都睡飽了，夜裡一點困意都無，搖搖頭。

  「你去照顧綿綿吧，我自己來就好。」

  「那奴婢去了，您有事隨時叫我。」

  「好。」

  如珠出去時關上門，幸好門外都有侍衛把守，不用擔心有刺客潛入。樓婉抱著胳膊站在窗邊，並不急著洗漱。

  這樣的自由時光有多久沒有享受過了？難得這麼愜意，樓婉忍不住心滿意足地笑了。

  「傻笑什麼？」

  蒼懷霄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樓婉嚇得差點掉出窗戶。

  幸好她及時扶住桌子，她驚魂未定地按著心口，沒好氣地看向蒼懷霄：「陛下！你怎麼——怎麼嚇我呢！」

  蒼懷霄面無表情道：「朕何時嚇你了？」

  「剛才啊！」樓婉不滿地指控，「你嚇得我差點掉下去了！」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向蒼懷霄抱怨的神情無異於是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