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藏不露

  喬氏看見綿綿來了，不禁有些心虛，但是轉念一想，她怎麼說也是繼室，難道樓婉還要為了一個丫鬟找她算帳不成？！

  於是喬氏又放心了幾分。

  可她沒想到，樓婉就是鐵了心要同她算帳。

  「你今早去我的院子做什麼？」

  樓父聞言立刻看向喬氏，喬氏哪敢說實話，吞吞吐吐地說：「能幹什麼？不是看你還沒起，去……去看看你麼。」

  「哦？帶了五六個家丁去看我？是看我，還是找我麻煩吶？」樓婉冷笑，「見我不在，打了我的丫鬟，抄了我的院子，這也是要看我麼。」

  樓婉聲聲質問，像一個又一個耳光打在喬氏臉上，她眼神閃躲，「今早你又不出來送珍兒，我擔心你出事。」

  「這跟你傷我丫鬟有何關係？把我的院子翻得凌亂不堪，打了我的丫鬟，這筆帳不能就這麼算了吧。」樓婉眼神冷然，說的話讓喬氏惱火不已。

  「我是主子，她不過一個下人，打便打了。我們樓府的人，我還打不得了嗎？」喬氏眼裡含淚，楚楚可憐地看向樓父，想讓樓父為她做主。

  樓父卻只是沉默。

  樓婉臉色陰沉，「綿綿是我的人，你打她就是打我。我也是樓府的人，是不是哪一日你不高興了，也要打我出氣？」

  喬氏心是這麼想的，但她不敢這麼做。「你太冤枉我了！你——」

  樓父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頭疼不已，他只能看向樓婉，「婉兒，這件事你要如何處理？」

  「很簡單，讓她跟我的丫鬟賠個不是。」

  喬氏被蒼懷霄下旨貶為填房，樓婉索性連二娘都不叫了，只用她來指代。

  綿綿沒想到自家小姐會這麼說，立刻拽著樓婉的袖子搖搖頭。讓二夫人給她賠不是？她哪受得起呀。

  樓婉卻掰開她的手，要她安心在一旁等著，轉頭看著喬氏。

  喬氏聽了樓婉的話瞠目結舌，她堂堂樓府二夫人，給一個丫鬟賠不是？荒唐至極！「婉兒，你就當給二娘一個面子，別跟二娘計較了。」

  喬氏自認話已經說得十分委婉，誰知樓婉眼裡勾起一點笑意說：「什麼二娘啊，你被陛下貶為父親的通房了，這也能叫二娘麼。」

  「你——！」喬氏想破口大罵，但她顧忌樓父在，轉頭去看樓父。偏偏樓父一言不發，絲毫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

  喬氏臉色蒼白，嘴唇抖動起來，「老爺，您不會——」

  真的要她跟一個丫鬟道歉吧？

  「今天是你做的不對，該同婉兒的丫鬟賠不是。」樓父沉著臉說。

  喬氏心裡的委屈快把她淹沒了，淚水瞬間滴落。不過半日的光景，怎麼變成這樣了。

  「快點吧，我還趕著回去休息。」樓婉催促道。

  喬氏一點都不想這麼做，奈何樓父已經開口，她忍著怒氣對綿綿說了句『對不住』。

  綿綿何時見過趾高氣昂的喬氏這樣，當即搖搖頭，縮在樓婉身後。

  「婉兒，你還滿意麼？」樓父問。

  「差強人意。」樓婉滿不在乎地說。

  喬氏兩眼幾乎要噴火，這還不滿意，樓婉還要她如何？！

  樓父慈愛地拍拍樓婉的肩膀，「那就回去休息吧，晚膳我讓廚娘多做些你愛吃的菜。」

  「謝謝爹。」樓婉蓮步輕移，從喬氏面前走過，居高臨下地看一眼喬氏。

  要不是身上有傷，樓父又在這，喬氏必定要爬起來跟樓婉大戰一場。

  可惜她不能，直到樓婉走了，樓父才看向喬氏，眼裡不再見昨日的溫情，「捅了這麼大的簍子，樓家是不可能再交給你管了。明日我會請個管家回來，你把帳本和鑰匙都整理出來。」

  「老爺！那怎麼行！」喬氏惶恐地看著樓父，抱著他的腿哀求，「別收回去，老爺，妾身求您了，妾身再也不會給您添亂了！老爺！您再給我一個機會！」

  「不必了。」樓父推開她的手，轉身離去。

  喬氏含淚大喊：「老爺——！」

  叫聲好不悽慘，令人動容。

  樓婉在回聽雨閣的路上聽見了喬氏的喊聲，面不改色地繼續走。

  綿綿覺得自家小姐厲害極了，居然能讓驕傲的二夫人低下頭顱跟她賠不是，她忍不住誇讚道：「小姐！您真是太棒了！」

  樓婉笑，這算什麼？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喬氏和樓珍拿了她的、她娘的東西，從今天開始要一件件吐出來了。

  ……

  蒼懷霄不聲不響地回到宮裡，在養心殿傳了太醫。

  為了不引起齊太后的注意，蒼懷霄只有在初五、十五、二十五這三天傳太醫。因為只有這三天，太醫院是玉銘當值。

  玉銘走進養心殿，同其他太醫一樣給蒼懷霄行禮叩拜。他診脈時，江德年輕車熟路地支開了那些太監。

  「陛下今日心情好像十分不錯。」玉銘一邊診脈一邊看著蒼懷霄說。

  「哦？」蒼懷霄並不否認，「怎麼說。」

  玉銘說不清楚，但作為追隨蒼懷霄多年的人，蒼懷霄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他都能感覺到。即使蒼懷霄的臉色還是冷冷淡淡的，可周身的氛圍同往日截然不同。

  「就是——感覺陛下和平日不同。」他剛走進養心殿的時候居然看見蒼懷霄嘴角是勾起的，他又問：「是因為今日找到了合適的工匠麼？」

  「算是吧。」樓婉不是工匠，卻能給他造出最合他心意的九重宮闕。

  「陛下，今日勝出的是？」玉銘不是個多話的人，不過蒼懷霄今日的心情實在是不同尋常得好，讓他忍不住多問了兩句。

  「是樓二小姐。」蒼懷霄想到樓婉的設計和解釋，若是樓婉來建，許能合他心意。

  玉銘略顯詫異，「樓二小姐竟然這麼厲害。」

  蒼懷霄聞言點頭。

  看上去柔柔弱弱，卻不輸能工巧匠。玉銘知道蒼懷霄的眼界高、要求高，能讓蒼懷霄都點頭的人，肯定深藏不露。他有些可惜上次在樓府，沒有好好跟樓二小姐聊聊，說不定樓二小姐會給他很多驚喜。

  「陛下，這個樓二小姐怎麼樣？能不能為我們所用。」

  蒼懷霄眼睛微眯，「這就要看她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