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因果循環

  鍾雅聽聞此話，卻開始大笑起來，似乎是聽到了極為好笑的笑話，「八公主，你們誰也都不知道吧，楚括可是從來都沒有將你皇兄楚城放在眼裡，他眼中的對手就只有楚恪，他早就知道你皇兄在暗中動了手腳，只是一直都沒有理睬，也沒有深入調查……」

  八公主的眼眸一沉，沒想到楚括竟然會這樣不將皇兄當回事情，這自然是為他自己梳理仇敵，也為自己在爭皇位之路上多放了一塊絆腳石。

  「他的心可從來都是放在楚恪身上的，是楚恪將他一步步逼到了死胡同中，在他死灰復燃之後，便要想著一切的辦法去與楚恪進行搏鬥，至於你皇兄，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個來摻上一腳的過客而已。」鍾雅的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意，竟然與楚恪在世時對楚城的模樣如出一轍。

  八公主皺著眉頭，她還是不明白，這麼自大的，沒有將皇兄放在眼中的楚括，為何在最後一定要拖著皇兄一道兒下水！

  鍾雅看著八公主臉上那厭惡又疑惑的神情繼續說道，「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以為你皇兄與楚括是死對頭？只不過最後的楚括已經完全沒有反轉的餘地了，再加上你皇兄對他的逼迫，他便將所有的恨都轉移在了皇兄的身上，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拉著你皇兄一塊兒去死！」

  「你的意思是，罪魁禍首是楚括？」八公主有些激動地問道，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件事情越想越複雜，她只想聽到她自己想聽的那個答案。

  鍾雅看了一眼八公主，她突然知道八公主此次的來意了，她笑了笑，對著一旁的下人說道，「將那賤婢給帶上來，讓八公主好好看看，或許能夠看得出什麼門道。」

  八公主聽聞此話，更是疑惑了，她向著鍾雅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鍾雅悠悠說道，「當初楚括有難，整個楚括殿中的人都要跟著楚括遭殃，我就去求了趙箬太子妃，讓她給了我一塊免死金牌，又因為這個賤婢做的蠢事，被皇上貶為了奴婢，不得入皇籍。」

  話音剛落，門口就出現了一聲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八公主抬眼望去，卻見一個滿臉疤痕的醜陋女子正被兩個家丁拖著帶了上來。

  那醜陋女子似乎十分害怕見人的模樣，不停地想要拿手遮住臉頰，但那醜陋的嘴臉依舊是怎麼也遮蓋不住。

  「八公主……救命……救命啊……」那醜陋女子的口中竟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八公主大驚，她可不記得她認得這樣的一個女子，便立刻驚訝地向著鍾雅問道，「娘娘，這是誰？為何她會認識我？」

  鍾雅對著那恐怖的女子說道，「聽見沒有，八公主在問你話呢，你是誰？你為何會認識八公主？」

  那醜陋女子猶豫了片刻，她似乎十分害怕鍾雅的樣子，沉吟了一會兒便立刻又對著八公主說道，「八公主……奴婢……奴婢……是……顧敏。」

  八公主驚訝萬分，以前的顧敏是多麼有名氣的一個女子，她在人前是何等的風光，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滿是智慧，又因為出身於文學世家而獲得了一個「汴京第一才女」的稱號。

  可是現在的她，醜陋無比，臉上沒有一塊皮膚是平整的，整個臉又浮又腫，臉頰上還帶著極為駭人的水泡，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癩蛤蟆背上的皮蒙在了臉上，極為醜陋，哪還有一點顧敏曾經那聰明的模樣。

  「顧敏？」八公主的眼睛中滿是震驚，她對著一旁的鐘雅問道，「為何？她為何會變成這樣？」

  鍾雅冷冷一笑，對著顧敏說道，「她本來就是這副模樣，你們只不過都被她的表象給欺騙了，說實在的，她與楚括都是一類人，最喜歡甩手段甩陰謀，你們總是被她那漂亮友善的外表欺騙，但這就是她原本內心的模樣，我只不過還原了她的真面目。」

  八公主知覺的背脊一陣陰寒，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院子裡的人都是瘋子，她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快些回去，再也不想來到這個地方來了。

  「八公主，你不要害怕，我叫她出來，只是要你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鍾雅揮了揮手，立刻讓人將顧敏帶了下去，「哎，最近她總是嚷嚷著一些胡話，吵得讓人頭疼，我正想著要不要將她處理掉，否則看著也是心煩。」

  八公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看到這裡，她準備全盤都向著鍾雅托出了，「鍾雅娘娘，我這次來，只是想要弄清楚，我皇兄與母妃的死，是否與趙箬楚恪有關係？」

  鍾雅聽聞此話，笑著說道，「八公主，我想你是明白人，這件事情根本是不可以用仇恨二字來衡量，楚城、楚括、楚恪，他們三人早就陷在了一個環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兄長若是現在沒死，也定是正準備著陰謀讓楚恪去死呢。」

  八公主愣了愣，她有些懵了，她好不容易從十皇子那兒聽說了一些有關復仇的消息，但現如今卻聽著這個鐘雅說出了一番局外人的話語，這讓她根本分不清這三人之間的關係，她兄長與母妃的仇，又應該找誰報？又該不該報？

  「你母妃是不是讓你不要參與這件事情？」鍾雅看著八公主那混亂的樣子，小聲說道，「你母妃是對的，你不能像你皇兄那樣陷入了那個危險的環中，這件事情本就是因果循環，你若是插手了，你也會變成循環中的一員，永遠逃離不掉了。」

  八公主愣住了，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難道就這麼看著母妃與皇兄白白死去，什麼仇都不能報嗎？

  「不管是誰派你來這兒向我打聽情況的，你也不該相信他，他自然為我會給你做出錯誤的引導，也好達到他的效果，但我偏偏不能讓他如願，事情已經夠悽慘的了，是時候該讓這個循環中斷一段時間，八公主，你若是再插手，恐怕就如了不會好意人的意了。」

  鍾雅的那雙杏眼就像是兩面極為清晰的鏡子，將八公主的身影清晰地映射在其中，讓八公主里里外外看了個清楚，她似乎有些懂了。

  鍾雅見八公主眼中的那團火漸漸在熄滅，便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八公主，若真的覺得那漩渦與循環太過可怕，我建議你快些嫁出去吧，這樣，你就再也不會看到熟悉的傷心地，以及讓你傷心的人了。」

  八公主木訥地點了點頭，她有些魂不守舍地看了鍾雅一眼，今日這番對話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還是不能完全消化，現在她只想逃離這個地方，真相就在眼前，但她卻有些難以接受。

  「鍾雅娘娘，我殿中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看您。」八公主慌慌張張地說了這句話，便立刻帶著那些婢女們逃也似地逃離了這個極為詭異的院子。

  鍾雅笑著看著八公主那狼狽逃竄的身影，對著那門口的家丁說道，「以後，誰再來拜見，就告訴他，這兒的鐘雅娘娘，不會見客。」

  大門在八公主的身後迅速關上，她身旁的婢女們也被那突然的響聲嚇了一跳，紛紛小聲咒罵著，「生氣什麼呀，這樣的破地方不來也罷，瞧把我們的公主嚇得，臉色都變了。」

  「公主殿下，你沒事吧？可要叫人送來轎輦送您回去？」一旁的婢女十分清晰地看到八公主的小腿在不停地顫抖著，似乎再走一步就要跌倒的樣子。

  八公主點了點頭，她的心臟在快速跳動著，就想要跳出胸口了一樣，現在這幅樣子，肯定是走不到自己宮殿去了。

  「好，快去叫來，先扶我去一旁的涼亭中歇息歇息。」八公主命令著婢女，她現在需要好好將方才鍾雅說的話梳理梳理。

  婢女連忙扶著八公主上了亭子，八公主癱倒在石凳上，靜坐了一會兒，腦中的思路便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方才鍾雅是在拿顧敏提醒她，十皇子不可相信，因為十皇子表現出來的都是他希望自己看到的一面，內心卻深不可測。

  至於她皇兄的事情，鍾雅用了循環來與她解釋，她自然是了解的，這個循環便是因果循環，善惡循環，本就是三人相互算計而出的結果，趙箬只是稍稍順應了這個關係，這才順理成章地對付著她的皇兄與楚括。

  說了那麼多，鍾雅就是讓她明白，她的皇兄會落到那個地步，就是「活該」二字，怨不得誰，也讓她明白，她母妃早就知道了這些，所以才不願讓她參與進去，好讓她能夠游離在權利的旋渦之外，不受傷害。

  現在想來，這個十皇子的來頭確實是十分可疑，就那麼突然出現在她一直散心的花園中，借著思念母妃一事獲得八公主的同情，也因此一步一步誘惑著她，好讓她將仇恨的矛頭指向趙箬，這樣的計謀，若不是鍾雅今日用如此極端的方式讓她重新去思考，她就真的會被十皇子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