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心善發銀

  那紫袍女子驚訝地抬頭，正好迎上那抹純潔天真的微笑，她的心中一顫，心裡不禁想到，小孩子的喜怒是最沒有長性的了，現在看她一副聽話懂事的模樣，萬一在集市上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那她還不是會被這小姑娘的蟲子給啃食得一乾二淨。

  想到這裡，那紫衣女子的後背就變得汗岑岑的，她抖著膽子，對眼前的小惡魔說道，「大人，小的也想帶你玩，只是大王吩咐過小的，不能把你帶出去。」她抬頭看了那小惡魔一眼，看見她那緊緊皺著的眉頭，嚇得一瞬間趴在了地上，口中喊著，「大人饒命啊，大人是知道的，在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是要聽大王命令的！」

  小姑娘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落寞，她有些失望，雖然在剛剛呼喚紫袍女子時已經想到了會有這樣的事，只是這真的發生在她面前時，她還是不能夠第一時間地接受它。

  藍蝶的母親對著紫袍女子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那紫袍女子站起身，向她鞠了一躬，抬頭正想走時，卻看見了一雙星辰浩瀚的眸子，她的神智在燦爛閃耀的星光中迷失，瞳孔漸漸渙散起來，呆呆地望著藍蝶母親那張粉嫩可愛的臉蛋。

  藍蝶的母親的臉上掛著狡黠的微笑，她對著紫袍女子說道，「陪我去集市上走走。」那紫袍女子點了點頭，木訥地說了一聲，「好。」便緩緩地轉身，給藍蝶的母親打開了門。

  小姑娘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她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門，那紫袍女子緩緩地跟在她身後，有了紫袍女子的保駕護航，所有的人都沒有阻止她們的外出，藍蝶終於走出了這個寂靜的囚籠，能夠平和地處在人群之中。

  藍蝶的母親看著那熱鬧集市上人們來去匆匆的身影，那種在狹窄的市井小道上與她擦肩而過的親切與自然的感覺，讓她像是回到了熟悉的故鄉一般，經過這兩日的事件，藍蝶的母親漸漸有些想家了起來，她想念族人們親切和藹的真心態度，不像這裡的人，貪婪而又自私。

  那紫袍女子木木地跟在藍蝶母親的身後，藍蝶想要什麼，她就呆呆地從懷中掏出錢袋來，站在攤子前，像一個木浦人一般付著錢，收著找零。

  藍蝶的母親越看越興奮，她被整條街上那歡樂的氛圍所感染，人也變得興奮了起來，她往人群多的地方擠去，手中拿著一個用彩色紙片做成的小風車，隨著她的跑動而帶起的風，飛快地旋轉著，像一團從彩虹里扯下的雲，美麗而又明亮。

  藍蝶的母親「咯咯咯」地笑著，自從她下山以來，是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就像一個真正普通的孩子，而不是背負著百年天賦前來「歷練」的蜀山大師，她就是一個單純而又熱烈的七歲小姑娘，享受著她本應享受的無憂無慮的童年。

  一聲聲奇特的叫喚聲鑽進了她的耳朵里，她連忙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只見那個地塊圍滿了人群，從中發出了一陣陣的鑼鼓聲與一陣陣的鼓掌喝彩身，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當即就好奇得往那裡跑去，她利用自己身子較小的優勢，從人們的腿間穿過，來到了人圍的最里圈，紫袍女子進不去，只能呆呆地站在圈外，用那空洞的眼神注視著圈內人的動作。

  一擠進圈內，藍蝶的母親便看見了一副奇特的場景，只見有幾個和她一般大小的男孩，赤裸著上半身，在場地里翻著跟頭，拿著大刀寶劍揮舞著，那模樣與動作十分的靈活瀟灑，看上去練習了多年的樣子。

  那些男孩表演了一陣，就向觀眾人群鞠躬，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從他們的身後走了出來，敲了一下手中的大羅，對著人群吆喝著，「來來來，行走江湖，還望各位朋友多多照應，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啊！！」

  說罷，那大肚子的男人便拿著手中的鑼，向著人群要錢，看客們從衣服的袖子中拿出一兩個銅錢放進大鑼里，那幾個光著膀子的小男孩，也一擁而上，拿著幾個有缺口的破碗，想著人群討要著。

  一個小男孩從從藍蝶母親的左手邊人群開始慢慢討要錢幣來了，等到他走到藍蝶母親身邊時，那隻缺口的小破碗裡已經有了十幾個銅錢了，他走到藍蝶母親的身前，對著她說道，「小妹妹，給哥哥一個銅錢，讓哥哥吃個饅頭，好有力氣再去耍劍給你看。」

  藍蝶的母親微微一笑，那燦若星辰的眸子彎成了兩枚晶瑩閃亮的月亮，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繡著銀絲的錢袋，從中拿出了一塊碎銀，放在了男孩的破碗裡，甜甜地說道，「給你，拿去吃點好東西吧，饅頭不好吃。」

  那男孩從沒見過這麼可愛乾淨漂亮的女孩，他驚訝地看著碗中那顆閃著光的碎銀子，心裡滿是不可置信，那雙狹長的眼睛裡閃動著清亮的光芒，他對著藍蝶的母親深深的鞠了一躬，對她說道，「小妹妹你真善良，謝謝你，你在這看著，待會兒哥哥走鋼絲給你看。」

  他的話說道一半，身後就響起了代表著集合的口號聲，那男孩一邊往後退著，一邊笑著對她說著，「不要走開哦，哥哥馬上表演給你看。」

  藍蝶的母親看著他那黝黑的肌膚在陽光下反射著油亮的光彩，便「咯咯咯」笑著點了點頭，舉著那彩虹風車，細細地觀察著那些男孩們的動作，那些男孩將剛才向觀眾討要來的破碗中的錢全都倒進了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的大鑼中，那男人給討得少的男孩一枚銅錢，給了其它幾個討得比較多的兩枚銅錢。

  當他看見剛才藍蝶母親說話的那個男孩的碗時，眼睛「忽」地一亮，連忙進那碗從那男孩的手中搶奪過來，將那粒碎銀子放入了自己的腰帶之中。從那碗裡拿出了五枚銅錢，放到了男孩的手中。

  藍蝶的母親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本想上前對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說那枚碎銀子是給那個男孩的，但當他看見那男孩揮舞著那五枚銅錢對她笑時，她忍住了自己的衝動。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讓這些小男孩喝了一些水，便又吹起了口哨，讓他們回到場地上繼續表演，剛才的那一票觀眾里走了不少人，然而集市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新的一批看客又將這個小小的圓形場地團團包圍了起來，圍得水泄不通。

  那些男孩在場地上支起了兩根細長的竹竿子來，分別位於場地的頭尾兩頭，那杆子十分得高，人們必須將頭仰到至高的地方才能看見那竹竿的頂端，竹竿頂端繫著一條細細的鋼絲繩子，人們從下往上看時，只覺得如同頭髮絲一般的粗度，那鋼絲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晃晃的銀光，叫人看得睜不開眼睛。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敲了一聲鑼，接著對著觀眾大聲說道，「大家來看了啊！真人走鋼絲，包驚險包刺激啊！」他說完就從身後推了一個男孩出來，藍蝶的母親認了出來，正是剛才的個黑皮膚的小哥哥，她朝他友好地揮了揮手，那小男孩對她微微一笑，朝著大伙兒鞠了一躬，便轉身往那杆子上爬去。

  那杆子在陽光下發著油亮的光芒，周身光滑，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那小男孩的動作卻是十分地靈敏。像一隻機靈瘦小的猴兒，抱著杆子，三兩下就竄到了杆子的頂部，在場的人都不禁拍手叫好了起來，那男孩在柱子的頂尖蹲了一會兒，接著緩緩地站起，雙手想是一直打開著翅膀的小鵬，直直地伸展著。

  在場的所有人都眯起眼睛看著高空上那隻小小的鵬，那黝黑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亮得耀眼，一陣微風吹來，那細長的竹竿開始輕微地晃動，那柱頂上的小鵬的雙翅微微地撲棱了幾下幼嫩的翅膀，那在風中顫顫悠悠的翅膀，一直顫到了看客們的心底，在場的所有人都為杆頂上的男孩捏了一把汗。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底下吹了一聲口哨，那杆子頂端的男孩便開始動了起來，在人們的驚呼聲中，那和那還在那條鋼絲上跳躍了起來。他那雙展開的小小翅膀在空中飛舞著，身體在高空做出了一個個驚險萬分的動作，在那蔚藍色的天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藍蝶的母親那雙充滿著星辰的瞳孔倒影著天的藍色，猶如那蔚藍色的海面上倒影著天上的銀河，十分地美麗與震撼，她認真而又憧憬地看著那個瘦小而又靈活的身影，心裡油然地生出了羨慕與欽佩之意。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一切的事情，卻忘記了人本身就比那蠱術還要得靈動與厲害，不是所有的事情依靠蠱術就都能完成的，然而世間卻的的確確地存在著這樣的一種能夠做成任何事的生物——那就是人。

  那男孩看上去十分輕鬆地在那鋼絲繩上完成了：翻跟斗、拿大頂，踢毽子等在陸地上都能做到的事情，最後他那完美的一條從鋼絲線上，穩穩地落到了竹竿的頂部，也因此而贏得了洪亮而又持久的掌聲。

  那男孩靈活地在竹竿上「呲溜」一聲滑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對著大家鞠了一躬。人們都瘋狂地喝起彩來，蝶公主的母親也十分激動，她高興地蹦跳著，腳踝和腰上的鈴鐺快樂地跳躍著，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拍著手，大聲地對著男孩喊道，「哥哥，你真厲害，你真是太厲害了！」

  那男孩一聽臉卻微微地紅了起來，他傻呵呵地樂著，用手抓著腦袋，那狹長的眼眸中透露著羞澀的笑意。

  那大腹便便的老闆一看現場的氣氛正火熱呢，連忙拿起了大鑼。對著觀眾們說道，「大伙兒覺得精彩就給我們的孩子捧個場啊，我們團里的孩子個個都十分的刻苦，大伙兒給他們些小小的伙食費，他們會帶來更精彩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