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賣乖

  賈貴妃眼神中的期待漸漸消失，在聽到「魏美人」三個字的時候眼中「呼」地升起了一層怒意，她面部的肌肉因為憤怒而顫抖著，扭曲著，她死死地頂住眼前的宮女，那魏美人的傾世容顏漸漸浮現在她的眼前，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著那可見的小宮女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那小宮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猛地摑倒在了地上。那身體與冰涼的地磚「砰」的那聲撞擊，久久迴蕩在了宮殿了。其他的宮女見狀，都被嚇地抖了一下軀體，將頭低了下來，誰都不希望自己惹禍上身。

  那小宮女捂著臉，在地上嚇得不知所措地哭了起來。賈貴妃從她身旁走過，她憤怒地拿起宮殿中名貴的花瓶玉器狠狠地砸在地上。整個宮殿裡都是瓷片珠寶散落在地磚上嘈雜犀利的聲響。

  那小宮女在地上瑟瑟發抖，她的臉高高腫起，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著。其他的宮女隨著器皿在地上砸碎的聲響，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賈貴妃身上的鳳袍被地上的尖銳的碎片劃得殘破不堪，她頭上的步搖因她的劇烈動作而纏作一團。她的表情猙獰，動作僵硬，像是一個臨死前最後掙扎的人。

  一陣冷冷的夜風吹來，帶著一絲輕蔑的聲響，「怎麼？這就是你的本事？」一個青羅色衣袍下擺出現在貴妃殿的門檻旁。一雙朝靴邁著穩健的步伐，朝著賈貴妃狼狽的身軀走去。

  賈貴妃聞聲抬頭，看著眼前那個高大的身影，心頭不由得一顫，「你、你怎麼來了？」

  楚括的眼眸中翻滾著暗流，他的周身充斥著憤怒的氣息，將賈貴妃團團包圍，「我是來看你這個蠢女人發瘋的。」

  賈貴妃的身軀一顫，她立刻停止了手上摔東西的動作，慌忙地跪在楚括的面前，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忽閃著，漂泊不定，「楚括殿下，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只要你肯幫我，我一定能再次贏得皇上的心的。」

  楚括輕蔑地看著眼前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弱小身影，他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半晌才開口道，「你剛剛的氣焰不是挺囂張的嗎？東西你接著摔呀。」

  賈貴妃的聲音有些顫抖，「屬下，屬下知錯了。」

  楚括眼中的鄙夷更加深了一層，他冷冷地說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這次如果再失敗，你就準備後半生都呆在冷宮裡吧。」

  「是，屬下明白了。」賈貴妃的眼眸中滿是狠意。

  「對，沒錯，就是這個眼神，好好地利用你的憤怒吧。」楚括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去，夜風裡帶著些殘忍的涼意，它呼嘯著，席捲著，如同賈貴妃心中的怒火。

  為了活命，為了自己的地位，更為了主人的事業。做為下屬，她無路可走，更是無路可退。都怪這個魏美人，都是她，都是她的出現，自己才會失寵！現在只有她心裡保持著這份恨意，才能使自己的頭腦清醒，逼迫著自己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楚王從此過後再也沒來過賈貴妃的宮中，而魏美人那裡則是夜夜笙歌，日日歡愉。

  賈貴妃這幾日一直接到丞相府大夫人的來信，但她卻從來沒回過，也是沒有能力回。大夫人的信中內容無不就是讓皇上為難趙寅一類的事情，可是，現在她連皇上的影子也看不著了，哪來的能力能在皇上面前吹枕邊風，想難為哪個大臣就難為哪個大臣啊。

  丞相府近日也不太平，周姨娘切斷了她院子裡所有大夫人的眼線，大夫人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耳朵聽不到周姨娘院裡的消息，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她用覺得趙箬與那周姨娘在她背後偷偷搞鬼，卻又得不到具體的消息，急得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趙莞的傷也差不多全好了，她整日都在趙淵請來的先生那裡學習禮儀、詩畫、樂器等，忙得根本無暇顧及大夫人所擔心的事，這會兒，大夫人身邊就又少了個參謀，更加辦不成事了。

  周姨娘與趙箬聯盟後，整個人都神氣了很多，丞相府的其他姨太太們也都開始巴結起她來了，天天往她院子這裡跑，好不熱鬧。丞相府的姐妹們漸漸都疏遠了久久不見，整日關在書房中學習的趙莞，轉而都與趙蓉交好了起來，周姨娘的院子裡，一群小丫頭，整日鶯鶯燕燕的，好不熱鬧。

  大夫人整日都在家中盤算著如何對付周姨娘，過了不久，機會說來便來了，她得到了一個消息，趙淵從俄羅斯經商回來了。

  等趙莞下課回來後，大夫人連忙同趙莞講了她的計劃。趙莞聽完後，神情凝重，她對著大夫人說道，「阿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這次又失敗了，父親會怎麼懲罰我們？」

  大夫人的面色一沉，她怔怔地盯著趙莞看了一會兒，聲音里滿是責怪哀怨的情愫，「莞兒！如今阿娘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只有你能夠幫阿娘了。莞兒，你好好想想，你真的願意一直過這種困在院子裡不見天日的日子嗎？」

  趙莞沒有說話，她靜靜地低著頭，阿娘的話的確不無道理，她自然是不想一直被困在這麼個方寸之地，天天重複著學習、學習、還是學習，她早就膩味了。

  只是她還有顧慮，她擔心趙箬，趙箬的手段她是見識過了的，她以前自詡是丞相府最有謀略的女子，可自從趙箬來了之後，她的所有計劃，幾乎全都被她看透了，這個女子的手腕，深不可測，她害怕阿娘再次吃了趙箬那個丫頭的虧。

  大夫人見著趙莞的猶豫神態，她的眸子沉了沉，一咬牙，使出了最後的一招，「莞兒，你難道就不恨趙箬嗎？自從她來了丞相府，我們娘倆就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你就真的這麼甘願讓她把你踩在腳下？」

  趙莞的眸子閃了閃，她心中的確有不甘。

  大夫人一看自己的女兒有所動搖，立刻又補充道，「莞兒，你知道嗎？現在全國的人都叫她為相府女管仲，你再這樣呆再院子裡，你就永遠都得不到你的楚括哥哥了！」

  趙莞的身軀在聽到「楚括哥哥」這三個字的時候，就不由得淪陷了。是的，其他的她趙莞都可以忍，唯獨楚括哥哥，她是絕對不會拱手讓給他人的，特別是趙箬！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異常堅定起來，她看向大夫人，那口吻的語氣十分的肯定，「阿娘，我明白了，我這次一定全力配合你。」為了楚括哥哥，即使是最後一絲的希望，她也不會放棄，即使是最後的風險是她根本承受不起的，她也會忍受。

  大夫人滿意地看著趙莞，臉上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她的眼神中閃著貪婪的光芒，她伸出手，溫柔地撫了撫趙莞的頭，柔聲說道，「這就對了，我的好女兒，阿娘是不會害你的，阿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大夫人的消息果然十分靈通，趙淵第二天上午就回來了。

  周姨娘和趙蓉在相府門口迎接著趙淵，一見趙淵的馬車，趙蓉就開心地跑了出去，趙淵一出馬車，就見著趙蓉那真誠開心的陽光笑臉。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他一下車，就朝著趙蓉走去了。

  趙蓉親昵地握住他的手，甜甜地喊了一聲，「爹～」

  趙淵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親切地問到，「我不在，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娘啊？」

  一旁一直笑著不語的周姨娘一聽這話，笑得更燦爛了一些，她上前，扶著趙淵的右臂柔聲說道，「蓉兒很懂事呢，幫我做了許多事，我啊省心多了。家裡的姐妹她也很照顧呢，那些妹妹們啊，經常來找我們蓉兒玩呢。」

  趙淵一聽這話，原本勞頓的身體也似乎緩解了很多，家中有這麼懂事的女兒和妻子，他在外面做得再累，心裡也是開心的。

  趙淵先在周姨娘的院子裡呆了一會兒，在他在的那會兒，府里的幾個妹妹都來找趙蓉一起玩耍了，趙淵看著那些女孩們和諧歡樂的模樣，心中卻突然惦記起了那個被他關了禁閉的女兒——趙莞。

  他從周姨娘的院子出來後，就徑直往大夫人的院裡去了。

  大夫人也早早在院子門口等候了，她一見到趙淵，就開始偷偷地流淚。趙淵看著她那哀愁的模樣，心裡一陣惆悵，他連忙上前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大夫人一邊用手絹拭淚，一邊哽咽地答道，「老爺，許久沒見著有人來我這院子了，一見到您，我便控制不住。」

  趙淵連忙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莞兒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乖乖地學習啊？」

  大夫人連忙說道，「莞兒十分認真，連先生都一直誇讚她呢，她現在正在上課，所以沒來接老爺，我帶你去看她吧。」

  趙淵點了點頭，大夫人便領著他去了趙莞的院子。趙莞今日正在上禮儀課，她正頭上頂著一摞碗，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將頭抬得高高的。趙淵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靜止的天鵝。

  再走進一些，趙淵才發現，趙莞的臉上全是汗珠，正一顆一顆地往地上滴著。她的背部，早已被汗水淋透，隱隱約約能看出她背部美妙的曲線。

  趙莞的餘光看見了趙淵，她對著趙淵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臉，依舊堅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趙淵看著心疼，不禁上前去和那先生談到，「先生，今日能否讓她休息一日，明天再練。」

  那先生一看是趙淵，立刻行了一禮，搖著頭說道，「老爺有所不知，今日的課程早已結束，只是趙莞小姐每日都十分刻苦，在課後還會主動自己練習半個時辰，真是個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