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

2023-12-15 08:53:18 作者: 希夢
  「小姐,喝碗魚湯吧。」身穿棕色粗布服飾的中年女人端著碗掀開了轎簾一角,將碗遞了進去。

  只見裡頭人伸出一雙手,素白的恍若根根裹玉,瑩瑩潤潤,「嬤嬤,此處距離汴京還有多遠。」少女接過碗,瞬時也將轎簾拉開,露出一張尚未張開卻已初現傾城之帽的俏嫩臉蛋,裹在純白的狐裘領子中,越發惹人垂憐。

  「怎的又把轎簾拉開?」被少女喚作嬤嬤的人將她重新塞進轎子裡,「這幾天下雪,水陸不通……估計兩三日到不了汴京,小姐可不能再這樣,當心被賊人盯上。」

  趙箬雙眼似勾描過一般靈動,微微勾唇,「此處除了我們連個人影都沒有,嬤嬤不必擔憂.」

  「小丫頭家家懂些什麼」,沒再給她說話的時間,將人推了進去,那中年女人又吆喝起眾人開始趕路。

  轎中的趙箬捧著那碗還碗還溫熱的魚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剛才的溫軟,肅然一片。三天前她還曾以為是楚括的另外一個圈套,卻不曾想竟然見到了十年前護送她到汴京就死去的奶嬤嬤劉氏。

  她自出命格就與常人不同,娘親是楚朝大長公主,父親是官居一品的丞相,她的身份比之皇子公主都不差些什麼……就是因為金貴,尤其娘只得了她一女,一出生便請了楚朝得道高僧來卜命。

  她有極為貴重的命格,卻偏偏波折重重。

  時年大多數人信教,尤其皇族,君權神授,他們比尋常百姓更推崇。她一歲時被送往鄉下庵堂渡厄,因著那個天下極尊貴的身份,她還被封了個郡主的封號。

  她不信命,也不信命格,只信自己的能力。

  趙箬眉眼淡淡,世人眼中極為尊貴的命格對女子而言無非鳳命,她坐上了那寶座,又是個什麼樣的結局。這一世,她不做皇后,楚括那豎子也休想再摸上那個位置!

  將身上的狐裘裹緊,記憶里也是這樣……寒冬素裹的天氣里,她和嬤嬤帶車車路一路跋山涉水前往汴京,想在母親壽誕之時給她一個驚喜,卻不曾想,真如嬤嬤口中一樣,遇到了賊人。

  思及此,趙箬的眉眼越發凌厲。

  「你看見了沒有?」一路雖說荒蕪,但到底有幾個人在走路。

  「自然看見了。」一邊人壓下檐帽,「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可惜了……」

  大雪封途,馬車不得已停了下來,趙箬的眼睛也在搖晃中驀然睜開,「小姐,有馬賊,你莫出來!」是嬤嬤的聲音,在這當口已有利箭穿過車廂,趙箬掀開轎簾,「嬤嬤,進來。」

  劉氏聽了只當她小姑娘怕了,「姑娘坐穩,嬤嬤會保護好你。」

  趙箬眼眶一熱,聲音卻越發堅定,「嬤嬤,你進來,我要交代你些話。」劉氏原本是長公主身邊的女侍,懂武,在她去往鄉間時和夫家舉家過來做她的管家,這次遇襲,她為她擋了當胸襲來的一箭,折在了這裡。

  劉氏無奈進來,卻見裡頭趙箬端端坐著,一雙眸子沉若點漆,絲毫沒有她想像中的慌亂,「小姐……」。

  趙箬看了眼外面,刀刀要人性命,又哪裡會是圖財的馬賊。

  「嬤嬤,讓馬夫駕車往東去。」她沉聲吩咐。

  劉氏不可置信道,「小姐,那裡是道天塹,可是絕路啊。」

  趙箬掃了她一眼,全然的不容置喙,「只要嬤嬤聽我的,就斷不會走上絕路。」劉氏頭一次看到自家小姐露出這樣的表情,像極了廟堂上運籌帷幄的趙丞相。

  「是。」她沉聲,既然主子已經長大,她聽從差遣又有何妨。

  為了避免太過招搖,趙箬到汴京來只帶了五十多人,一路奔逃的過程中數十人中了流箭折了,到如今加上劉氏和她本人,不過十人。

  後面黑衣裹面的人追了上來,眼看著馬車逃入澗口,望了幾眼後一起架馬持劍進去,卻不料剛才看著之前的馬車高速進去,等他們進去前面卻是無底深淵,一百多齊頭並進的馬和殺手一齊翻山落入幾千仗深的天塹中。

  趙箬沖剩下的十人打了個眼色,「我要活口。」

  之前下雪時劉氏和趙箬來過這裡,一進山洞便是天塹,為了誆騙那些殺手進來,趙箬讓車夫將馬兒趕的飛快,引那些人來追逐,等一進山洞一行人便齊齊砍下馬腿,有了防備也未有人掉落下去。

  來的刺客只剩下帶頭人和零散兩三個在,劉氏扶著趙箬出去,人數上他們比對方多,可那帶頭人武藝卻過於高強,他自己勉強和這些人打成平手,卻無法帶著人全走。眼神一狠,反手將身後一名手下殺死。

  「他……」劉氏在一邊震驚的捂住了嘴。

  「全部的殺手死了,他背後的人也就藏住了。」趙箬一眨不眨的看著帶頭人,她的眼神過於刻意,帶頭人很快朝她看來,卻見陽光底下,豆蔻年華的少女臉上帶著笑,既殘忍又溫柔。

  又像是在嘲笑他。

  「小心!」楚括帶著一大堆人馬趕來,看到這一幕立馬喝道。

  那黑衣人手中的劍飛速離手,寒芒正對著趙箬,劉氏將人擋在身後,做出格擋的動作,劍尖卻在半丈處被打斷。趙箬眉頭微微鬆開,與她算計稍差半分,但至少嬤嬤無礙。

  「多謝少俠救命。」劉氏緩緩吐出一口氣,朝一邊石子兒的發出地拱手。

  趙箬也微微抬頭,那一瞬間她的瞳孔有些擴大,隨即又恢復正常,她撫了撫裙擺,行了個正宗的宮禮,「多謝太子救命之恩。」

  面前這人一身黑色廣袖長袍,身材欣長,面目冷漠俊秀,眼角天生上挑,無端散出三分寒氣。可不正是惠康皇后的長子楚恪太子嗎?前世這時候他分明還在關外與蠻夷作戰,又怎麼會在這兒?

  「你怎麼認出孤的?」楚恪揚起唇角,三分薄性,七分張揚。

  趙箬還想解釋,一邊楚括看兩個人交談,斂眉沉聲道,「箬箬,此處太不安全,先與我回京都。」又拱手朝楚恪,「還請皇兄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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