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白衣渡...河
2023-12-15 23:09:17 作者: 大餃子
這些精兵剛剛從虎牢關前線撤下休整便收到轉移的調令。
張甲是中堅營的百人將,并州人,從軍征戰十餘年,早年在丁原麾下,後追隨呂布投了董卓,又跟隨呂布轉戰中原,最後才跟著張遼投曹。以他的資歷如果識字說不定也能混個校尉噹噹。
即便是張甲這樣的老兵,都對虎牢關的戰鬥心有怯怯。袁軍每日都在進攻,而且隨著幾日前袁軍的大規模輪換,現在的袁軍攻城不再有固定時間,無論是清晨還是半夜,袁軍都可能突然派出幾千人攻城。
將軍(張遼)帶來的那些擲彈兵對袁軍的威懾也越來越小,袁軍似乎一點點適應了這種會爆炸的武器,懂得分散躲避,現在已經很難再對袁軍造成開始時那種巨大傷害了。
虎牢關的戰鬥是如此的慘烈,在這種時候還要從虎牢關勻出一千人去小/平津,張甲知道一定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就要發生了。
不過張甲卻並未焦慮,反倒有些興奮。只要跟在將軍的身後,無論是何種敵人都一定能戰勝吧?
和張甲的興奮不同,張遼卻冷靜的多,但這種冷靜只是張遼一貫以來的偽裝,他永遠都是并州邊關那個殺敵從不回頭的青年。他知道曹軍一定是有大動作,所以他一定要去小/平津,在虎牢關幫助夏侯惇守城固然有功勞,但又有什麼能比得過可能存在的反攻呢?
再說虎牢關還有一直跟隨在曹操身邊的韓浩幫助夏侯惇,韓浩可是曹營內部公認的知兵,有他在,再加上夏侯惇的勇毅,守住虎牢關不難。
在請示曹操後,張遼親自帶兵來到了小/平津。
小/平津正在接收新到的輜重,這本是很正常的事,張遼卻看出一些不同之處。
守城戰接收的輜重本應是以糧食、草料為主,輔以大量的一次性守城器械。但這一批輜重卻有著大量武器,尤其是箭矢,還有一些拆成模塊裝在大車上的小型攻城裝備。
「果然是要反攻,就是不知道具體計劃如何。」
建功立業就在眼前,張遼心下激動,冷著臉指揮手下進駐營房抓緊時間休息。
不一會王垕等人來迎接張遼,除了一直跟隨在王垕左右的法正、夏侯懋,張遼還在這裡見到一個意外之人。
大漢第一屆科舉考試的狀元,尚書台兩千石曹徐庶竟也在這裡。
原來剛剛張遼看到的那批輜重正是徐庶負責押運。
開戰至今,雒陽朝廷的整體政務已完全向戰場傾斜,大量官員被派出去籌集、轉運糧草。
負責司法訴訟事務的兩千石曹也同樣沒有了之前那麼多的工作,一些官員同樣外派。
徐庶作為一曹主官,本不需要離開雒陽,但他卻接到了王垕的調令,被徵招到小/平津作為隨軍參贊,這才押送著這批輜重一同來到了小/平津。
不光是他,就連這次負責押送輜重的民夫王垕也沒有放過,他以司空府司直領輔國將軍的權利直接徵招這批民夫轉為民兵,協助防守小/平津。
「文遠,你親自來了。」
王垕迎向張遼,一把將張遼雙手攥住,「文遠來此,我們的計劃就更加穩妥了。」
張遼急道:「什麼計劃?」
王垕拉著張遼往營房走:「不急,這裡人雜,咱們回去再說。」
待眾人回到中軍大帳圍在一張鋪滿河內地圖的方桌前,王垕才手指地圖將近兩日他和法正的謀劃一一道來:「文遠請看,我打算帶少量精銳尋機渡過大河,繞過南部匈奴的大軍,奇襲袁尚後方的野王縣和州縣,截斷袁尚十五萬大軍的後勤補給線,迫使袁尚撤軍。」
張遼倒沒有覺得太過驚愕,他跟隨曹操奇襲過烏巢,王垕和法正的計劃還沒有曹操去年奇襲烏巢那麼驚艷。他們並不知道袁尚的屯糧在何處,只是想通過截斷補給線的方式威逼袁尚退兵。
「王將軍,我軍該如何渡河?又該如何瞞過袁尚的眼線前往野王縣和州縣?」
王垕道:「尚書令荀彧為小/平津尋來渡船三百多艘,偃師折衝府右翼都尉法正近日也打造了一些渡船,加起來足夠運送三千人馬、輜重。所有渡船都刷了白漆,我軍還準備了很多白衣、白布,只要等天降大雪,就可以偷偷渡過大河。」
等下雪?
張遼微微一怔:「依靠天公相助嗎?」
「非也!」徐庶突然道,「三日之內必天降大雪。」
張遼問他:「徐尚書如何得知?」
徐庶答道:「我昨夜夜觀天象,見大河之上水汽升騰,氣候愈發寒冷,且今日晝夜間北風極盛,便料知三日內必會下雪。」
張遼還是不敢相信,但王垕道:「我相信元直的判斷。」
張遼立刻閉嘴,在軍中統帥的命令是絕對的,他是老行伍,懂得這個道理。
王垕見張遼沒有意見,又道:「近幾日南匈奴攻城愈發潦草,必是想要保存實力。一旦天降大雪,定會收縮探哨的範圍,這就給了我們偷偷潛行至野王的機會。
「至於前往野王的方法,只要下雪,便可以使用冰橇來運送士兵。再過兩日虎豹騎就到了,他們有足夠的馬匹用來拉撬。即便雪不夠行橇,也可以輕裝潛行,就是行軍時間一長容易出些問題。這就需要騎兵先行了。現在一切準備妥當,我軍只差天時。」
王垕說的不錯,他們真的只差天時。
但老天爺似乎不太給力,等沮授、曹純和虎豹騎抵達小/平津,天空還是每日放晴,沒有半點要下雪的樣子。
小/平津內人心浮動,就連王垕都開始有些擔心究竟會不會下雪,但徐庶卻還是神色如常,無論王垕怎麼詢問,都只說做好準備,隨時可能下雪。
漢建安六年,西元201年,十一月十七,太陽才剛剛西斜,天色便暗了下來。
到了子夜時分,更是天降白毛大雪,氣溫也隨著呼嘯的北風跌落到零點以下。
王垕大喜,命各軍整備,次日清晨時分出發。
張遼嘆服:「徐元直莫不是有通鬼之才?」
次日清晨,雪還在下,雖然溫度極低,但大河還是因其豐富的水流量而沒有結冰。
王垕麾下士兵子時一刻便集結完畢,在飽餐一頓後開始上船。丑時三刻登船完畢,三千多名士兵連同馬匹分散在幾百條小船上。
小船刷了白漆,物資輜重也用白布蒙了,所有兵卒白衣素縞,就連馬匹都用白布蓋在身上,人銜枚,馬勒口,不發出一點聲音。
王垕拉著沮授手道:「公與,小/平津就託付給你了。天降大雪,南匈奴不會輕易攻城,但如果我軍行軍順利,真的攻克野王和州,不排除他們走投無路急攻小/平津的可能。」
沮授笑道:「厚土放心去吧,有我在,小/平津無事。」
王垕這才最後一個登船。
幾百艘渡船在艄公的掌控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小/平津。他們將順流而下,至小/平津下游三十里的位置渡河。
跟隨王垕一起渡河的有中堅將軍張遼、偃師折衝府左右翼都尉夏侯懋、法正、虎豹騎統領曹純、尚書台兩千石曹尚書令小/平津隨軍參贊徐庶、因為名字被王垕記住的「不知名」小將秦琪。
兵力組成則是偃師折衝府府兵一千三百人,其中戰兵千人,醫療兵百人,擲彈兵兩百人。中堅營兵馬千人,虎豹騎七百人,總計三千人。
更有馬匹千五,冰橇五百,手榴彈四千,其他糧草、輜重、小型攻城器械若干。
雪一直下,天色昏暗的叫人提不起精神。十幾名南部匈奴的哨兵圍在火堆旁只顧著烤火取暖,完全沒有發現一隻大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從對岸曹軍營地駛出,一點點順流而下,逐漸消失在了天邊。
在大雪的掩護下,這隻做了簡單偽裝的船隊就像一排漂浮在大河上的浮冰。
王垕也穿著白衣,連頭盔都刷成了白色,他低伏著身體,和幾十名府兵擠在同一條渡船上,安靜的等待渡船靠岸的一刻。
整個船隊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重任。
在出發前王垕親自接見了他們每一個士兵。
告訴他們是司隸朝廷唯一能拿出來的渡河反攻的軍隊,他們沒有援軍,沒有後方支援。
但沒有一個人害怕。
在亂世,死亡是生活無法避免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就讓自己的死亡給這個大漢帶來一絲希望吧。
王垕突然想到這三千人穿著白衣渡河似乎也算的上白衣渡河,十幾年後呂蒙的白衣渡江梗提前被他拿來用了。
想到這裡,王垕無聲的笑了出來。
主將的輕鬆很快感染到身邊的士兵,同一船上的士兵都放下了沉重的心情。
遠遠望去,河內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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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小知識:
1、白衣渡江並不是穿著白衣服渡江,而是偽裝成商人渡江。
2、黃河在古代是水流量很大的河流,所以不會上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