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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痛哭的鐘繇

2023-12-15 23:09:17 作者: 大餃子
  但前後等了七八天,卻遲遲不見曹軍的影子。

  郭援愈發煩躁,苦於沒有辦法發泄,只能每日鞭打士卒出氣。

  祝奧也沒有了主張,有心勸郭援暫時撤軍,卻沒有魄力去執行這件事,每日也是愁眉不展。

  終於到了設伏的第十天,南方放出的探哨傳來消息,有一隻萬餘人的軍隊從聞喜方向奔絳邑而來,距離設伏地點只有不到三十里。

  郭援大喜,命各軍整軍備戰,卻又聽聞這隻曹軍每日只行十五里便紮營,行軍途中也是陣型森嚴,沒有合適的機會發動伏擊。

  原來在張既、閻溫離開後,杜畿還是每日勸滿寵出兵,滿寵依然不動如山。

  突有一日,滿寵召見杜畿,讓他點齊兵馬支援絳邑。

  杜畿不知發生何事,但還是對滿寵終於出兵欣喜若狂。

  但大軍才過聞喜,剛匯合了于禁的中壘軍,滿寵又下令每日謹慎行軍,必須全軍齊整,擺開陣勢才能開拔,如此一來便每天走不了多少路程。

  杜畿愈發憤懣。

  滿寵言郭援兵強,統兵能力又高,不能不小心應對。

  杜畿沒有辦法,兩人雖然職位同級,但滿寵有持節的權利,是河東戰場曹軍統帥,他沒法反駁,只能在心底希望絳邑能夠守住。

  郭援見滿寵行軍秩序井然,知道沒有伏擊的機會,本想退兵,但轉念一想白日沒有機會,不代表晚上也沒有。

  他立刻擊鼓升帳,要求全軍即刻休息,子時出兵,竟是要去夜襲曹軍。

  祝奧連忙勸阻:「我軍兵多勢大,就算沒有機會伏擊也不需要弄險夜襲。」

  郭援卻道:「絳邑守備森嚴,現在又有了外部的援軍,如果還想繼續攻伐河東便只能趁兩股敵人沒有匯合的時候。我身為大將軍親封的河東太守,卻連河東的治所都沒有去過,說出去還不夠他人嗤笑的嗎?我意已決,今夜定要一戰破敵。」

  祝奧沒有辦法只能退去。

  當夜,袁軍士卒子時艱難的從草垛上爬起來,飽飽的吃了一頓飯,在各自主將的帶領下離開營地,只帶著武器和沒有點燃的火把輕裝上陣,目標正是三十里之外的曹軍營地。

  四萬袁軍行了三個時辰,終於在天明前堪堪抵達曹軍營地。

  快要天亮卻還沒有天亮之時也是最適合夜襲的時刻,郭援飽讀兵法,更是在收復并州的過程中身經百戰,知道戰機難尋,此時此刻正是他唯一一個還有機會挽回河東戰局的機會,當然不可能放棄,立刻命令全軍發動攻擊。

  但最先一波袁軍剛剛攀上曹軍營地大門,準備用繩索將其拉倒,曹軍大門便從內部打開。數千以逸待勞的曹軍在于禁麾下猛將王飛、王雄兄弟的帶領下殺了出來。

  郭援大驚,連忙指揮後續部隊上前頂住曹軍。王飛、王雄兄弟畢竟還是人少,一時竟是被頂了回去,直到于禁、程昱各自帶兵從營地其他出口趕來才穩住戰局。

  郭援想調兵繼續攻擊,可就在這時,有兩股騎兵從郭援軍身後出現。

  只見左面一員猛將,三十歲上下,銀盔銀甲,胯下一匹玲瓏白馬,使一口截頭大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大刀揮舞一下就斬下一顆頭顱。

  右面更有一員虎將,二十五六的年紀,生的是面如冠玉,目如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腰,聲雄力猛,手中拿著一桿亮銀槍,背後還背著四桿短矛,遠遠的看到郭援的大濤便是一矛激射而出。

  那短矛在空中跨出一個弧線,穩穩的扎在郭援大濤之上,巨大的衝擊力將郭援的大濤從中間擊成兩斷。

  郭援全軍大亂,可就在這時,郭援軍身後竟出現第三隻騎兵,當頭一人四十多歲,身後一桿大濤高高的豎起,上書一個大字——馬。

  「不好!是西涼馬騰!」

  郭援這才知曉敵軍來歷,只見前後左右都是敵軍,自軍卻因為大濤被馬超擊倒而丟失了士氣,全都亂做一團。

  祝奧忙道:「將軍,快跑吧!跑到絳邑,那裡還有一萬大軍,我軍還能徐徐退去。」

  郭援臉色數變,卻還是嘆道:「大丈夫生於亂世,應該帶幾十萬大軍,縱橫天下。如若戰敗,也不應逃避,要像十日前我殺死的閻溫那樣從容赴死。」

  祝奧沒有辦法,只能脫掉盔甲,裝作小兵獨自逃跑了。

  郭援命人搖晃剩餘旗幟,召喚士兵繼續抵抗,自己則帶軍向馬騰殺去。

  馬超、龐德引兵前去阻截。

  馬超看到一員大將,精甲精騎,身邊還都是精兵守護,知道這就是郭援。他將銀槍送到左手,右手向背後一探,一次將剩餘三發短矛全都握在手中,大喝一聲:「著」

  三發短矛一齊投出,成品字形疾飛向郭援。一矛扎在郭援的戰馬上,剩下兩矛一矛扎入郭援胸口,一矛將他的頭盔面甲扎破直入左眼。

  郭援跌落在馬下,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一柄截頭大刀向自己斬來。

  「吾這一世,無悔矣。」

  ————

  幾日後,遠在長安的鐘繇收到一個盒子。他打開盒子,一顆人頭安靜的躺在盒子內,沒有了往日的猙獰。

  人頭用石灰醃了,失去大部分水分,皮膚慘白且乾癟,顯得比往日間蒼老了很多。人頭的左眼上還插著半截矛頭,但依然能看出原本的樣貌。

  鍾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將矛頭拔出,只輕喚了一聲: 「援,你回來了。」

  ————

  「舅父!舅父!」

  鍾繇放下手中竹簡,無奈的抬起頭:「援,你有何事?」

  郭援趴在案幾對面,嬉笑著臉:「我母說我10歲了,可以學習劍法。舅父你不是佩著劍嗎,教我劍法吧。」

  鍾繇不禁搖頭:「你個小鬼,昨日要學做賦,前日要學駕車,大前日要學兵法。你這樣來回的改變想法,最後什麼都學不會啊。」

  郭援撇了撇嘴,「我不管,韓家兄弟和只比我大兩歲都佩劍了,我也要學劍。」

  鍾繇知道郭援老/毛病又犯了,想像前兩日那般拒絕,但話到口邊心思卻是一動。

  「可以。」

  郭援本以為這次又會被拒絕,頭都低下了,突然見鍾繇答應欣喜若狂抬起頭:「太好了,舅父可不能反悔。」

  鍾繇揪著頜下剛長出的幾根鬍子道:「你先別太開心,有條件的。」

  郭援忙道:「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鍾繇神秘一笑:「別急,你先聽我說。我可以教你劍法,但前幾日你想學的做賦、駕車、兵法和書法也要一併學習。」

  郭援傻了眼:「我記得好像沒想學書法的…」

  鍾繇擺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真的用心將這五樣學好。如果你能將這五種學問學好,你念念不忘的將軍夢就一定能實現。」

  郭援果然又來了力氣:「真的嗎?」

  鍾繇點頭:「真的。」

  郭援還是有點猶豫,自言自語道:「我怎麼不知道當將軍還要學書法……」

  鍾繇卻怕他反悔,又道:「你可要快點做決定,再過一會兒說不定我就不想教了。」

  郭援這才下定決心:「好,從今日起,舅父就是我的老師。」

  ————

  「舅父,我走啦!」

  郭援騎在馬上最後一次轉身道別。

  鍾繇站在路邊的亭子內,遠遠的向郭援揮手。

  雛鷹長大了,總是要翱翔的。

  郭援早就行過冠禮。沛國郭氏雖然這些年在郭援親父死後便和鍾氏關係一般,連鍾繇親姐都帶著小郭援回家住了十幾年,但總歸還是看在血親的關係為郭援在冀州謀了一個軍職。

  鍾繇親姐自是欣喜,但鍾繇卻不希望郭援前往冀州上任。現天下大亂,諸侯紛爭不斷,連他都借著生病的機會辭去官職返回家中,觀望天下,郭援這一去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鍾繇突然很想叫住郭援, 但郭援已經轉回身,抽鞭縱馬,消失在道路的轉彎處。

  ————

  某一日,鍾繇十分的開心,拿著一封書信逢人便夸:「我外子援上月擊敗了中部鮮卑,帶兵光復上黨郡。」

  誇來誇去,突然有侍從稟告,漢尚書令荀彧上門求見。

  鍾繇連忙去迎接荀彧,一番行禮後拿出郭援的信,又一次誇讚:「我外子援上月擊敗了中部鮮卑,為大漢光復上黨郡。」

  荀彧先是肯定了郭援代表大漢征討不臣的功勞,這才說出來意。

  「元常可想回長安?」

  「長安?」

  鍾繇一時沉默。

  長安隔壁就是河東,而河東又與上黨相連,郭援就在上黨。現在曹袁兩方雖然還保持著明面上的和睦,但邊境衝突不斷,這時荀彧來求鍾繇返回長安,定是要安穩西方戰局。

  如果曹袁全面開戰,郭援帶兵攻入河東,他又該如何自處?

  但如果他不去,郭援若是兵敗…

  「文若,請為我引薦曹公。」

  ————

  盒內盒外,兩個世界。

  盒外之人輕輕撫摸著盒內人頭,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不知如何開口,只是壓在心頭,化作兩行清淚,滴落在人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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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小知識:

  1、歷史上郭援死後鍾繇確實痛哭,但兩人具體關係如何並沒有相關記載,書中都是我編的。

  2、鍾繇很早便舉孝廉,任尚書郎、陽陵縣令,後因病辭去官職。當他再出山,都已經是李傕、郭汜等專權的時期了。鍾繇在獻帝逃離長安東歸的過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拜御史中丞,遷侍中、尚書僕射,封東武亭侯。後在建安四年,也就是西元199年,因為熟悉關中事務,被荀彧推薦,由曹操任命為司隸校尉。這也是為什麼歷代暗恥三國志中,200年劇本鍾繇都在長安的原因。

  3、評書中龐德的武器為截頭大刀。正史上也是馬騰出兵,然後龐德陣斬郭援,但並沒有馬超出現在河東戰場的記載。

  PS:昨天第二章田豐說帶領南部匈奴的首領寫錯了.應該是呼廚泉,寫成已經死了的於夫羅啦已經提起修改,大家知道就好,應該不影響閱讀。另外說一句,於夫羅是呼廚泉和劉/豹的父親,呼廚泉和劉/豹是兄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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