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打壓

  劉掌柜緊緊的低著頭，一點都不跟這知府有著一點的眼神接觸，兩股戰戰，渾身抖得跟篩糠一般。

  那知府見他的這幅樣子，就已經幾乎可以確定下來，這麼多年的審案經驗，早就知道遇見這種人應該如何處理。

  只見他不慌不忙的差人搬了個凳子，慢悠悠的在他面前坐下。

  「你就是妙春堂的劉掌柜？」

  對劉掌柜來說，知府的聲音就像是平地一聲滾雷一般，在他的耳邊轟隆作響，他甚至都不敢說話，只是一味的搖頭。

  其實，關於妙春堂作假的證據早就被蕭容珏背地裡差人都送到了他的手裡，此時不過是差劉掌柜的口供罷了。

  劉掌柜咬了咬牙，心裡還存著幾分僥倖，這件事他做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早就駕輕就熟，絕對不會出一點問題。

  這知府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想要藉此讓自己承認造假的事實，若是他不承認還好，一承認這個罪名便再也洗脫不掉，白白成了人家政績上的一道閃光點。

  只是這個馬上就要告老還鄉的老知府，都要退下去了，還在這裡折騰什麼，就不怕得罪的人太多，等到他卸任之後去報復嗎。

  想到這裡，劉掌柜更是咬緊了牙關，怎麼都不肯鬆口。

  知府也不著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捧來了一杯茶，細細的品著，不時發出讚嘆的聲響。

  在這公堂之上不知了多久，這劉掌柜早就口渴難耐，恨不得眼前出現一杯水讓自己牛飲而下才好。

  餘光看見身邊江千亦跟那一家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也各自捧了一杯熱茶，愜意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

  那孩子也被放在了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只是看起來仍然是十分虛弱的樣子，眼睛眨啊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好像這整個公堂之上，只有他一個人在跪著。

  劉掌柜頓時就怒了。

  「知府大人，為何要區別對待我們幾人，這是否有失公正。」

  劉掌柜說著，指了指身邊的這一圈人，憤憤不平。

  憑什麼他們就能坐著有吃有喝的，而他就要跪在地上，忍受著屈辱。

  有的時候，心理暗示的多了，就連自己的大腦都能騙過。

  劉掌柜現在就是這麼一個狀態，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藥材里確實摻假，但是心理暗示的次數太多，導致就連他自己都有些相信自己是被願望的。

  並且在這種暗示下，表演的十分出色，一幅受了多大的冤屈一般。

  知府並沒有理會他的言論，只是淡定的撇著茶上面的符沫，深吸一口氣聞了聞茶香之後，再慢慢小酌幾口。

  這幅樣子徹底激怒了劉掌柜。

  他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給這個縣令他不知道前後打點了多少銀錢，於是現在看著這知府的一幅要為難他的樣子，便以為他也是需要打點才可以。

  「不就是要錢嗎，我妙春堂也不是出不去，知府大人何苦要在這裡折辱我。」

  劉掌柜怒氣沖沖的瞪著知府，狠狠的說。

  「哦？聽你這語氣，以前倒是沒少給這縣令送錢了。」

  知府抬頭，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縣令大人是我們的父母官，我作為城裡最大的醫館，時不時的孝敬也是應該的。」

  劉掌柜一時氣急，口不擇言的說道。

  知府手中正在撇著茶的手一頓，銳利的眼神直直的打到劉掌柜的身上，讓人如芒在背。

  「原本還擔心這是一筆糊塗帳，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自投羅網，來人，把妙春堂的掌柜給我拿下！」

  知府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揮了揮手，對著後面的衙役喊道。

  後面的衙役們早就等候多時，此時鐵構件命令一窩蜂的涌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將上一秒還頤氣指使的劉掌柜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

  「知府大人這是，，草民捫心自問沒有做什麼違背倫理綱常之事，作何就將草民不分青紅皂白的綁了起來。」

  劉掌柜心裡有鬼，一邊大喊著一邊努力掙扎著，心裡還存著一點點的希望，希望縣令大人能從侯敏再走出來救他一命，只是可惜，這是註定不可能的事情了。

  「當今聖上有令，行賄之人當從受賄之人一併處罰，如今這縣令被罰流放三年，你自然也是要與他同罪的。」

  「既然你這麼喜歡給這縣令送錢財之物，那不如你們就一同前往邊疆，到時候有個伴，也能方便一點。」

  那知府眯了眯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劉掌柜，他的嘴巴雖然是勾起來的笑模樣，但是眼睛裡卻是一點笑容都沒有，只有冷若冰霜。

  「知府大人，小人知錯了，求求你，救小人一命，邊疆苦寒，小人去這一遭，只怕都沒有命回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包括妙春堂，求求大人了。」

  劉掌柜一邊說著，一邊抱緊了知府的大腿。

  知府年齡大了，腿腳不便，被人抓住了大腿也沒有力氣掙脫開來，只能示意身邊的人將他的手腳也一同捆起來。

  轉瞬，這劉掌柜就被綁的像是一隻待蒸的螃蟹一般，手腳都沒有了活動的自由。

  「我覺得我們高估了這位劉掌柜，等到義診結束後，我們就可以來城裡，將這妙春堂盤下來了。」

  江千亦喜滋滋的靠近蕭容珏的耳旁，在他耳邊一番耳語。

  她吹來的氣痒痒的，蕭容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後來才發現，這癢並不在身體上，而是在心裡。

  「那提前恭喜你了。」即使是這樣的事，蕭容珏的臉上還是沒有一點喜色。

  江千亦壞心的戳了戳他緊繃繃的臉蛋。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蕭容珏的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看來這個人，也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嘛。

  江千亦看了他一眼，心滿意足的想到。

  「不過，你如今還有一個機會，若是你主動交代你販賣假藥的過程，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

  知府捏了捏藏在袖裡的證據，決心再給這個劉掌柜一個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大人，小的真的冤枉啊，小人自從接手妙春堂，便一直兢兢業業，甚至連藥價都沒有抬過一分，甚至還主動降不少，何時賣過假藥。」

  劉掌柜抬頭，堅定的搖了搖頭。

  「冥頑不靈。」知府恨恨的甩了甩寬大的袖子，將手中的紙重重的摔落在他的面前，這正是他販賣假藥的所有證據。

  同時扔下的，還有他鋪子裡的藥，裡面只要有懂行的人一看，便可知道，到底是不是販賣假藥了。

  知府看了江千亦一眼，江千亦心領神會，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

  在經過劉掌柜的時候，仿佛還能看見他恨恨的眼神。

  「大人，不可找這個女人啊，我跟她剛才才結下樑子，若是讓她看，她污衊我，我身上就是有十張嘴也是說不清啊。」

  劉掌柜若是現在腿腳能活動的話，只怕現在已經整個人趴在知府的腿上當一個腿部掛件了。

  「劉掌柜此言差矣，小女子不才，擔了個名醫的稱號，若是故意構陷於你，豈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我還沒有蠢到那個地步。」

  江千亦暗暗諷刺道。

  那劉掌柜見知府沒有幫他的意思，眼神徹底絕望了起來。

  這批藥是有問題的，不過有問題的也是在那些貴重的藥材上，這些貴重的藥材幾乎都是江千亦賣給自己的，若是說她看不出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完了，這是在劉掌柜心裡盤旋著的唯一的詞語。

  江千亦走上前去，在那堆藥里隨便的扒拉了兩下。

  要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批藥還是她賣給他的那一批，這麼長時間了還沒用完，可見其中的假藥有多少了。

  說是假藥，其實就是品質低了很多的人參大量摻雜在裡面。

  若是買藥的這個人不懂醫術，便也會被糊弄過去。

  就算被發現了，回來只消說是夥計抓藥的時候弄錯了便可糊弄過關，這招成本極低的造假動作為妙春堂創收不少。

  畢竟這些人參之類的貴重藥材本來就是有錢人才吃得起。

  他們來買藥材怎麼可能幾錢幾錢的買，買的多了，這其中的灰色利潤自然就上去了。

  江千亦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沒有好好儲存，已經微微有些發爛的人參遞到了上面知府的面前。

  「回稟知府大人，這些藥材中，便宜的藥材並無造假的行為。」

  說道這裡，江千亦故意停了停，看了看劉掌柜的表情。

  果然，他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江千亦壞笑，「但是其中的人參鹿茸等珍貴藥材，摻假的比例已經達到了二比一，其中的真藥材只有少量的一部分是真實的貴重藥材。」

  「其他的，都是用價格低廉，品質差的種類所代替的。」

  江千亦說著，將手中的藥材扔到了劉掌柜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