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堅持

  「您別哭了，年紀怎麼大了，情緒波動太快的話有暈厥的可能。」

  江千亦被她哭的實在是心煩，縱使不想管她，也隨便找了個理由。

  只是李奶奶說話之間中氣十足，只聽聲音就知道身體是個健朗的，要是沒有這個懦弱的兒子，他們家裡的情境一定會比現在好一些。

  「你這個妖女，別在這裡假惺惺的了，若是我的寶貝孫子出了什麼事，我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你！」

  李奶奶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著江千亦的臉點了半天。

  這個老婆子怎麼軟硬不吃的，算了，她也沒有必要去討好她什麼，這個巫醫宣揚的山神就像是現代的傳銷一樣，尤其是那些老人更是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

  對這些老人而言，山神簡直就是他們的精神寄託，已經相信了那麼多年的東西，在他們的血液中已經根深蒂固了，她這才多長時間，怎麼可能完全取得他們的信任。

  就算當時新中國成立之後為了讓民眾拋棄這些怪力亂神之流也費了不少的時間，雖然這個村子裡的人少，但是仍然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工作。

  讓他們完全相信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看到外面的時間，讓他們看到她的能力跟巫醫作亂的證據。

  有江千亦在門口守著，在外面呆著的大多數人都不敢越過她走進那個門。

  畢竟現在的江千亦在他們的眼中，還是一個有著妖力的妖女，更何況巫醫此時並不在場，巫醫在的時候尚且被這個妖女壓著一頭，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就更沒有能力跟妖女對抗了，因此都老老實實的不冒頭，只是單純的看個熱鬧。

  李奶奶在他們村子裡也算是有名的潑辣了，原本以為來到這裡還能看看他家的笑話，沒想到他家媳婦更是厲害，聽她說話的這個口氣，難道整個李家都是她做主？

  看了看李三，又覺得這個可能性十分的大，事情都鬧得這麼大了，這個名義上李家的掌門人到現在還沒有站出來說句話呢。

  鄉野之地比不上繁華的都城地帶，那裡的女子都在遵從著出嫁從夫，男子三妻四妾，但是在這裡，連自己的妻兒果腹都尚且師哥問題，又哪裡有閒錢去找三妻四妾呢。

  所以，在這個村子裡，都是一夫一妻制，女子掌握了家裡的大權不僅不會被人罵，反而會被當成正面教材教導自己家的女兒。

  在這樣的壞境下，比的是誰更有本事，而不是哪家的妻子更賢惠大度遵守女戒，一個好的妻子也確實能夠帶領一個家走向越來越好的道路。

  李家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雖然李三是個不成事的，但是家裡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李娘子操持，就算李三是這樣一個懦弱的性子，在村子裡仍然能夠挺直腰板。

  李奶奶在外時仍然能夠坦然接受別對她的尊敬，所以，李奶奶不敢對李娘子出手，要是惹怒了她，整個家都有可能會出現問題。

  好不容易給海娃把藥灌了進去，聽著外面的吵鬧聲，別說現在還在病中的海娃了，連她這個健康的人都覺得吵鬧非常。

  從裡間大踏步的走出來，李奶奶還在不遺餘力的罵著江千亦，那副樣子好像不把江千亦罵的再也不登這個門不罷休。

  「你們一個個的還有完沒完，這裡是我家，都在這裡看什麼熱鬧，什麼時候我的家事輪到你們來插手了，娘，你坐在地上對著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指指點點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想海娃死嗎。」李娘子叉腰站在那裡，氣勢十足的指著眾人一一說道。

  李娘子都把話說道這麼嚴重的程度上了，圍觀的人要是還不散的話那就太沒臉了。

  圍觀的人一散，坐在地上的李奶奶也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冷著一張臉好像恨不得把江千亦抽皮拔筋。

  跟剛才淒悽慘慘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前後變化極快的態度也讓江千亦著實驚訝了一番。

  「娘，這自始至終就是我們的家事，您找來這麼多人看我們的笑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在您的眼裡，您孫子的命，還比不過外面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議論嗎。」

  她婆婆此番的動作要解釋的話很簡單，不過就是怕她跟江千亦突然的親近讓其他人以為他們家背叛了山神，想要鬧這麼一出讓所有人知道，她只是被江千亦那個妖女迷惑才做出這樣的行為。

  只是都到了現在了，她的這個婆婆還是執迷不悟，那個巫醫哪裡有什麼真本事，那符紙也不過是鬼畫符罷了，海娃若是真的喝了那碗符水，才算是真的死定了呢。

  「那妖女要來禍害我們家，你不僅不站在我這邊，還幫著這個妖女？你是不是被這妖女下了什麼迷藥。」

  李奶奶痛心疾首的看著眼前曾經引以為傲的媳婦糊塗的樣子，恨不得上去手撕了江千亦。

  「這件事您就不要再插手了，我相信他，就算海娃真的出了什麼事，也是我的問題，以後休要再提。」

  李娘子說完，死死的瞪著李三，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站在他娘的後面，一句話都沒有說，此時那怕站出來說一句支持她的話，哪怕就半句她都不會這麼心涼。

  「那個。」盯著李娘子的目光，李三終於站了出來。

  「娘說得話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巫醫在我們這裡多少年了，治好了多少人的疑難雜症，幫了我們多少，這個姑娘才來了多長時間，你就這麼相信她，實在是欠缺了些。」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是不問青紅皂白的偏向自己的老娘，是非不辨，這樣的男人，實在是沒怎麼有魄力，也難怪旁人沒多少瞧得起他的。

  用現在的話說，這個李三就是一個媽寶男，凡事都是自己的媽媽最大，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老娘才是。

  「好，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們和離，我帶著海娃走，你們也不用擔心海娃是死是活了不是。」

  李娘子這話一出，不僅是李奶奶李三，就連站在一邊尷尬的聽著人家家事的江千亦都震驚了一下。

  這李娘子要是出身條件再好一點，或者是一個男子的話，其成就絕對不會止步於此，果斷，決絕，從來不拖泥帶水，跟著李三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別說是在這個封建的古代了，她的這番話在現代說出來都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能夠這麼有底氣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明她確實不害怕這件事，有足夠的底氣。

  也許是有一個強大的娘家，也有可能是以她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依附於男人。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沒有那樣的意思，這樣，海娃的事情你就全權看管，我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句話，你看怎樣。」

  李娘子的話說出去，第一個慌的，是李三，看著李娘子，近乎討好的說道。

  這個男人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能夠託付終身的男人，也不知道當年的李娘子到底是怎麼看上了這樣的男人，

  不過好像這個年代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不定是她的父母的眼光不好也說不定。

  李奶奶晃了晃身子，還在嘴硬，「你是我的媳婦，不僅不聽我的，還總是跟我對著幹，現在好了，還蠱惑了我的兒子，你說我這一把年紀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完，李奶奶就開始假惺惺的抹著她臉上並不存在淚水，那哭天喊地的樣子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以為他李家媳婦欺負婆婆呢。

  「您要是不滿意我這個媳婦，大可叫你兒子休了我重新娶一個，莫要在我面前做出這樣一幅受了委屈的樣子，別的不說，自打我進了你家的門，我什麼時候苛待過您。」

  「我做事向來求的是心安，其他事我都可以讓步，可是現在是海娃的命，我不願意退步，您要是不滿意的話，我今天就收拾東西帶著海娃走。」

  這種時候了，李娘子說話依然條理清晰，邏輯在線。

  她的這話說出來，李奶奶才有些慌了，這個媳婦幾乎是他們家的頂樑柱了，家裡也沒有錢，先不說沒有錢娶新的媳婦，就算是有錢的話，也找不到這麼能幹的媳婦啊。

  李奶奶語塞，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看著事情就要往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李娘子看了看李奶奶，清了清嗓子。

  「娘，我這也是為了海娃的事急著了，您今天要是答應按照我的法子給海娃治病，今天做的所有事我們就都翻過去，是媳婦說話不當，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媳婦。」

  李娘子這件事做的實在是漂亮，既威脅到了李奶奶他們，又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讓場面不至於太尷尬。

  而現在的李奶奶，除了答應李娘子，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