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責任
2023-12-14 18:04:03 作者: 玖瑟鹿
即便是再好奇,陶桃卻到底還是沒問為何葉凌薇要酒,那兩個侍女就給了,許是因為這樣可以說葉凌薇飲酒,又或許是因為這所謂的酒還有些別的含義。
幾人一路走回樂坊,馬車還停在這兒,正當陶桃剛剛上了馬車時,雲逸卻被夏荷拉住了。
「現如今陶桃怕是有話想同沈東家說,我們自然是不必上去湊這個熱鬧,」夏荷說著到底也有幾許不放心,隨後輕聲道,「若是可以,到底還是要麻煩雲公子送我回去一趟了。」
雲逸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是沒有多言,點點頭同意了。
陶桃兩人瞧著他們先行離開自然是樂見其成,卻在對上車內沈修筠的目光時愣住了,想欺負先前冤枉了沈修筠的事情,陶桃只覺著羞得無地自容,一時間垂下頭也不敢瞧沈修筠。
她著實是想給沈修筠道個歉,可是卻終究是說不出口,到底是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話來。
「方才可吃飽了?沒有餓著?」沈修筠的語氣格外淡然,顯然是還記著方才陶桃那般態度,心裡頭也悶著一口氣。
陶桃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般突然同沈修筠道歉,若是嚇著他了怎麼辦?
「吃飽了便是,」沈修筠說著沉默了良久,隨後輕聲開口,目光帶了幾分幽怨,「是我的不是,早些時候應當同你先說清楚點,若是說清楚了也不至於會鬧這般誤會。」
敢情沈修筠依舊還以為他陶桃現如今不說話是因為還在生他的氣,這般一說倒是叫陶桃更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更是連點頭搖頭都不會了。
就這般一直到了宅子門口,陶桃到底是沒找到機會同沈修筠說句抱歉,只覺著自己格外的唐突,生怕會因此嚇到沈修筠,猶豫了好半天到底是擠出一句明日見。
陶桃下了馬車幾乎是落荒而逃,進了宅子這才想起來沒關門,又折回去正想將門給關上,卻不知曉沈修筠何時跟下來了,一時間也不知怎麼了,開口便是問句:「你怎的下來了?」
這句話剛出口,陶桃便想先給自己一耳光,哪有這般說話的,犯錯的分明是她才對,哪有叫沈修筠這般語氣同她說話。
可沈修筠到底是以為她生氣了,說話的模樣也格外彆扭,支支吾吾的瞧著陶桃,到底是開了口:「你現在是不是還在生氣?」
陶桃到底是沒繃住,一時間忍不住笑出了聲,目光落到沈修筠身上,隨後稍稍側過頭開玩笑一般道:「沈東家今日說話怎的這般支支吾吾的?莫不是說不話來了?」
這番倒是叫陶桃說對了,沈修倒真是以為陶桃還在生氣,現如今說話也是這般小心翼翼的,見陶桃笑了,一時間便明白陶桃怕不是早就不生氣了,只不過是這般嚇他罷了。
這麼想著,沈修筠反倒有幾分惱怒,隨後抬手將陶桃攬進懷裡,反手關上大門,隨後垂下頭耍流氓一般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
陶桃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還沒等反應過來,唇上便是一片柔軟溫潤的觸感,沈修筠的臉近在咫尺,陶桃一時間只覺著心跳加快,耳畔沉重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怎的了,這就成了呆頭鵝了?」沈修筠笑意盈盈的看著陶桃,後者這才反應過來已經結束了,一時間羞得滿面通紅。
「誰是呆頭鵝?你再說一遍?」陶桃格外的氣急敗壞,卻又被他抱在懷裡動彈不得,撅著嘴氣鼓鼓的活像個鬧了小脾氣的孩子。
沈修筠瞧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輕輕嘆了口氣,格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是成了吧?誰敢說陶掌柜的呆頭鵝?」
陶桃耳尖粉紅一片,目光落到沈修筠臉上,隨後抬手輕輕擰了擰他的耳朵:「現如今還敢占我便宜了,還不快回你自己府中去?」
她越是這麼說,沈修筠越是抱的緊,就是不肯鬆手,目光落在陶桃臉上,收起笑意,格外的嚴肅:「今日樂坊那件事,我自然是必須同你說清楚的,沒有提前同你說,不管是不是忘記了,這都是我的錯。」
今日沈修筠光是道歉就道了不下三次,陶桃聞言只是沉默,她倒是不氣沈修筠沒有告訴她,只不過是單純氣他身側出現了一個姑娘而已,那誤會解開以後她便已經不生氣了。
之所以還不同沈修筠說話只是因為很尷尬,也不知道該如何同他道歉。
「葉凌薇是將軍府唯一一個嫡系子女,雖說手上握著的實權多,可是到底也是將門世家。」沈修筠說著垂下頭瞧著陶桃,面色忽然間有幾分哀傷,隨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情緒,這才繼續說下去。
將門世家,自然是世襲官銜,現如今葉凌薇的祖父已經年邁,不能再上戰場,而她的在先前一次匈奴來犯時的戰役中失去了雙腿,這就意味著將軍這個官銜要落在她身上。
將軍意味著什麼,想必許多人都是知道的,女將軍,那也是要上戰場的,這不是過家家,葉家三代為將,皆是嫡系,並非是因為偏房不能參軍,而是因為偏房那些人只想著將軍府的俸祿,將軍府的中饋大權,而一提到戰役,卻個個都是縮頭烏龜。
「也就是說,葉凌薇隨時可能上戰場是嗎?」陶桃不敢想像,到底是何種奇女子,會在將軍這一官銜即將無人繼承的時候站出來。
「嗯,她若是不接受,將軍這一官銜便同葉家無緣了,」沈修筠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落到了陶桃臉上,隨後輕輕嘆了口氣,「她這次來找我,也是因為到時她就要出征了。」
陶桃聞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著沈修筠:「出征?什麼時候?」現如今瞧著四海安定,又為何要出征?也沒有聽說過別的地兒有戰亂,這般出征又是為了什麼?
「具體時間是不讓透露的,至於天下太平而仍舊要出征,到底意味著什麼,還不明白嗎?」沈修筠說著揉了揉陶桃的頭髮,隨後鬆開了陶桃,神色有幾分無奈,「所以她要承擔的不比旁人少,她肩上承擔的是整個家國天下,而非是兒女情長。」
天下太平仍舊要挑起戰亂,這便是要擴張領土,亦或是收服旁的小國,這般若是贏了自然是豐功偉績,可若是輸了,非但會遭受世人辱罵,甚至還會因此折損一名大將。
他自幼同葉凌薇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對她了如指掌,自打她父親的腿殘了以後,偏房就對她們意見頗大,可到底還是嫡系,自然是沒辦法多說,可是即便是有葉老將軍保護著,葉凌薇這一路成長卻也是格外的崎嶇,叫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幼時我同她是一個教授武藝的師父,那時我瞧著她身上的東西不比我少,」沈修筠說著有幾分感慨,好似兒時的場景依舊還在眼前,「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要背著半袋大米走山路,那時的師父根本就沒把她當成將軍府唯一的千金。」
莫要說當成將軍千金了,甚至都沒有把她當成姑娘,這般練著她,甚至有時都叫他休息了,卻還是不讓葉凌薇休息。
想必那個時候,他們的師父便知道葉凌薇承擔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若是可以,葉凌薇自然也是願意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也好過在旁人那般異樣的目光中成長。
「正因為她是將軍府的千金,就更該承擔起她自己那份責任。」陶桃說著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到不遠處的樹上,步伐走的緩慢,「她怕是也沒有想過自己必須擔此重任。」
若是她有個兄長亦或是胞弟,這般保家衛國的事自然是輪不到她身上的,可是凡事沒有如果,更沒有若是。
這般假想太過美好,叫人瞧著格外的心疼。
比起選擇,有些時候叫人崩潰的是責任這二字,這就意味著必須承擔,沒有拒絕的餘地。
「既然如此,待她出征那一日,我且去送送她。」陶桃說著轉過身,現如今不讓透露,自然是離出征時間還早,若是不早了,怕是也不會隱瞞。
沈修筠聞言輕輕頷首,若是可以,這般太平盛世已經足夠,又為何要攪亂太平,還去清擾旁人的太平呢?
不過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罷了,遲早有一天會被吞進去的象活活哽死。
「算著時間,夏荷他們也應當回來了,我去準備些茶點,到底是多玩會兒。」陶桃說著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現如今的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
她甚至期望打一場敗仗,也不希望葉凌薇因為一場勝仗而就此長眠於戰場。
沈修筠豈會不知道陶桃心裡頭在想什麼,他沒有告訴陶桃的是,這次的戰役,就連葉凌薇都說會異常艱難,若是朝廷糧草供應缺乏,全軍將士很可能就這麼全部折損在沙場上,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