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陰陽相隔
2023-12-14 18:04:03 作者: 玖瑟鹿
「在外頭站著做什麼?進來吧。」陶桃的語氣格外冷淡,卻也沒有那般悲痛的感覺了。
外頭的夏荷走進來,眼睛都哭的紅腫,手裡頭端著茶水走過來,遞給陶桃:「多少喝點水吧,也好歇一會兒。」
陶桃倒是沒有拒絕,抬手接過喝了一口這才放下,起身輕輕嘆了口氣,在夏荷頭頂摸了摸:「別哭了,沈修筠呢?」
她心裡頭難受,可那又有何用?難不成她哭個天昏地暗爹娘就會回來了?有這般閒工夫去哭,倒不如好好想著怎麼替爹娘報仇。
何況如今她若是太過傷心,反倒是給沈修筠他們添麻煩,那頭本就忙得焦頭爛額,還要分心來照顧她。
「他還在前廳裡頭。」夏荷說著勉強止住了啜泣,帶著陶桃去了前廳。
「我爹娘遇害的地兒找到了嗎?」陶桃瞧著沈修筠,深呼吸著生怕自己心裡頭受不住,面上這般風輕雲淡,到底還是不想叫他們擔心。
沈修筠愣了愣,隨後輕輕頷首,那一塊也難怪山匪成群了,分外的偏僻,就連車夫也不能倖免,可現如今那車夫的屍首卻還沒找到,這便叫人起了疑心,怕那車夫就是流匪一夥兒的。
「帶我去瞧瞧吧。」陶桃沉聲,眉眼裡頭是說不出的平靜,叫沈修筠看著格外心疼。
「你現如今這般,暫且先別去了吧。」沈修筠並非沒去那兒瞧過,就連他瞧著也能看出來當時二老的疼,更別說陶桃瞧見了會怎麼樣,這不是平白往自己心口上落刀嗎?
陶桃知道沈修筠不願讓自己瞧見,可若是一日不瞧,那便是一日心裡頭不踏實,多少叫她知道爹娘到底是怎麼沒的:「我要去,非去不可。」
這般語氣顯然是格外堅定,沈修筠嘆了口氣知道怕是叫不住了,只得頷首算是答應了。
夏荷瞧著兩人,心裡頭嘆了口氣,沈修筠不讓陶桃看,多少也是為了陶桃好,這般鎮定怕都是強行壓下來的,這般又叫人多難受?
沈修筠同陶桃出去的時候,夏荷是千般萬般的不放心,只不過瞧著沈修筠保證,便也安了心去做自己的事,縣衙那頭還需得打點,多少叫他們辦事快些,一日不找到真兇,她便一日睡不好覺。
陶父陶母並不嫌棄她的出身,甚至不嫌棄她現如今還在舞坊裡頭,尚未真正贖身。
這般於她來說,便已經是大恩,更別說她現如今算起來也是陶父陶母的女兒,不出這口惡氣,抓住真兇,她有如何能安心?
可即便一路上沈修筠告訴她要做好準備,就連她自己也深呼吸調整了許多次,不停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即使如此卻還是有幾分慌亂。
「若是實在沒準備好,回去便是了。」沈修筠著實是不想叫她瞧見那般樣子,輕聲勸慰她。
陶桃卻擺擺手,目光帶了幾分說不出的堅決,無論如何,她都要見著那一面,生離尚未想過,死別現如今倒是接觸到了:「無妨,我沒事。」
可縱使如此,陶桃在瞧見那一地血污時愣住了,這怕是被折磨致死吧,一地狼藉分外刺目,血污夾雜著碎片,不難看出這碎片都是陶桃平日裡研究眼影胭脂的東西,有的甚至染了幾分紅色,也不知是胭脂還是血。
「為何會這般?」陶桃死死攥著帕子,如若不是一路上做好了準備,怕是又要當場昏厥過去了,「這哪裡還是流匪?」
這是畜生,手段這般殘忍,甚至對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下手,不是畜生是什麼?
一地血跡就如同當頭一棒,陶桃愣在原地,口中喃喃的說著些什麼,瞧著模樣還是靜靜的,可卻又格外的叫人後怕,這般叫人要崩潰的模樣,說到底還是心裡有除不去的疤痕。
沈修筠哪裡會不知道陶桃的話外音,抬手抱著陶桃,後者忽然哭的分外傷心,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悲痛再次被盡數挖出來,叫人瞧著難受。
沈修筠就這麼抱著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任由她發泄情緒:「人死不能復生,莫要這般模樣,現下當務之急是抓住兇手,多少也讓兩位老人心裡頭安心。」
陶桃啜泣著點頭,到底還是冷靜下來了,站直了身子,抬起手背慌亂的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深深吸了口氣。
「我爹娘的屍首呢?」陶桃揉了揉微紅的眼角,帶了幾分無奈,輕輕嘆了口氣,「可是在衙門裡頭?」
瞧見沈修筠頷首,她一顆心多少安定下來,好在縣衙的人收拾了屍首,即便是要破獲這個案子,短期爹娘屍首怕是回不來,可頭七多少也要在家裡頭。
「既然如此,我也去瞧瞧吧,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女兒的沒盡到責任,如若不然,我爹娘又怎會遇害?」陶桃垂著眸子,語氣格外滄桑,若是她昨日陪著陶父陶母前去,即便是遇上歹人了也有法子脫險。
可偏生她卻忘了那兒偏僻,兩個老人獨自前去,又是何等的凶多吉少?
沈修筠知道陶桃自責,可說到底這並非是陶桃的錯,誰會知道那路上會遇險?明日的朝陽同災禍,誰知道哪一個先來了?
「莫要這般難受了,我定然會抓住真兇的。」沈修筠輕聲安慰著,隨後帶了陶桃去衙門,陶父陶母現如今安置的還算體面,多少也不會太難看。
陶桃瞧著陶母的眉眼,唇角上揚,笑出了眼淚,抬手輕輕撫著陶母的髮鬢:「我娘瞧著像是睡著了一般,平日裡因為我爹的身子,總是睡不安穩,現如今倒是安穩了。」
陶父的後腦有個窟窿,想必是被砸出來的,陶桃稍稍閉了閉眼睛,沒有去看陶父頭上的傷口,抬手扯了布蓋起來了。
「什麼時候可以把我爹娘帶回去?」陶桃說著看向沈修筠,現如今兩個老人都走了,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給他們一個體面,多少還是盡了兒女孝道。
「再過兩日便可了,」沈修筠說著給陶母蓋上白布,他沒有說的是,陶父頭上這個傷,怕是為了保護陶母才被砸的,「葬禮事宜我已經安排好了,定然給二老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陶桃聞言微微睜大了眸子,隨後輕輕搖了搖頭:「我爹娘這一輩子,習慣了樸素,莫要弄那麼大陣仗,隨了他們意來便是,買了棺槨安葬,安安靜靜的便好。」只可惜還未瞧見她風風光光出嫁,爹娘便走了,或多或少還是有那麼幾分自責。
就是娘走之前,還在擔心她同沈修筠的關係,就是這般操碎了心,她終究還是沒叫陶母放下心來。
「娘,我的事您便莫要擔心了,同爹說一聲,女兒會幸福的。」陶桃說著轉了身,深深吸了口氣,終究把滿肚子心酸憋了回去。
待官府之人將陶父陶母的屍身帶下去,陶桃輕輕閉上眼睛頷首,指尖似乎還留著她爹娘冰涼的溫度,這股子溫度,直直到了骨子裡頭,叫人心也涼了。
沈修筠知曉她心裡頭不好受,輕聲安慰了幾句,便帶她到負責此番案件的人前頭,多少也可以問問,指不定有了什麼線索,好歹也叫陶桃莫要這般難受。
「現如今可知道到底是何人所為?亦或者可有線索?」陶桃目光平靜的瞧著差使,如若不是她面容長的像陶父陶母,差使險些就要以為這並非是死者的閨女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如此鎮定,實屬不易,倒也叫人敬佩。
那差使搖頭,緊緊抓著腰間的佩刀,滿眼皆是愧色,瞧著陶桃這副模樣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令尊遇害的地方太過偏僻,夜裡頭更是四下無人,故此,並未有人親眼目睹。」
言外之意,那便是沒有線索了,這般於陶桃而言可謂是噩耗,即便陶桃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聽的滿面難受,貝齒咬著下唇,好似要咬出血來才肯罷休。
「那麼,可有推斷?」這般案子,素來是通過結果推算過程的,若是對這般案子有了猜測,那麼找到兇手也並非難事。
差使聞言頷首,瞧著陶桃欲言又止,卻還是支支吾吾的開了口:「那一帶山匪橫行,所以暫且猜測是謀財害命。」
謀財害命這四個字一出來,陶桃被震的後退兩步,心裡頭苦澀萬分,謀財害命的大抵是抓不著人的,如若不然早在第一次有人遇害,便已經沒有山匪橫行這一說了。
這般沒有證據的情況,要破獲這個案子又是何其困難?
「辛苦了。」陶桃頷首,緩緩吐出一口氣,好似有幾分釋然一般,叫人瞧著頗為心疼。
若是流匪所為,她自然是沒辦法了,官府若是再不派兵剿匪,這一帶怕是要亂了。
「姑娘在那兒有宅子,夜裡頭莫要往那邊走,若是在宅子裡頭,夜裡門當心著鎖緊了,莫要隨意走動。」差使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出聲了,也算是好心提醒陶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