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失落

  「慢點吃，」陶桃瞧著夏荷一臉不自在哭笑不得，「我原先以為你同我講這麼多，是因為已經將我當成朋友了，如今瞧著，你多少還是有幾分怕我？」

  夏荷垂著首，將剩下的飯吃完，隨後擺了擺手起身：「我也不知曉要多少銀兩，若是不夠我一會兒回去再拿給你。」

  陶桃彎唇，將她遞過來的銀子又推了回去，目光頗為和善，笑著看向夏荷：「你大可不必如此，若是真的拘謹，說出來便是了，這頓權當我請了，日後若是你得了花魁，可是不能少了我的哦。」

  夏荷原先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現如今瞧著陶桃這般模樣，確乎是沒什麼好說的了，便也沒有再多言，頷首同意了。

  兩人自飯館出來，慢慢往客棧逛，陶桃忽然想起答應明秋要幫她帶只簪子，便也拉著夏荷去了攤子瞧。

  只可惜挑了半天也沒挑出個好看的，更別說符合明秋氣質的，上一次也只不過是算偶然挑中了，可現如今要去按人挑簪子，卻是難了不少。

  「兩位姑娘喜歡什麼樣式的？」那賣簪子的小販瞧著兩人挑來挑去愣是沒找到了喜歡的，叫人頭疼。

  陶桃聞言挑了挑眉，目光落到小販身上，後者一副攤子裡頭什麼都賣一般，瞧得天天頭疼：「你這兒可有樸素些的簪子？這些東西到底還是有幾分華貴，著實是不合適。」

  明秋整個人便是那般恍若與世隔絕的模樣，雖說身在花柳巷，可到底還是個美人，既然如此，給美人買簪子，又有何不可？

  只不過那小販在鋪子裡頭找了一堆，愣是沒找到陶桃要的款式，一時間頗為尷尬，笑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不如二位姑娘試試這般？華貴些也並非不好。」

  「罷了，簪子並非給我自己買的，下次再來瞧瞧吧。」陶桃瞧著天色漸晚，知道要早些帶夏荷回去了，雖說這般只問不買不大好，可到底也是浪費了人家時間，「先送你回去。」

  夏荷攥著手中的手帕，對永福客棧頗為恐懼，若是陶桃將她送到了，宋娘又不在，怕是會招惹了她們更過分。

  「陶姑娘……」夏荷咬了咬唇，目光落到陶桃身上，後者回了頭，她卻又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罷了，無事。」

  這般事情，又怎麼可能無事，但陶桃到底並非舞坊之人，自然是不知曉裡頭的規矩，她到底還是別給陶桃找麻煩的好。

  二人一路上了三樓，宋娘好似不在客棧裡頭，三樓已經鬧成一鍋粥，陶桃送夏荷到門口便打算走，卻不料在樓梯處聽著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事。

  「喲，這不是那狐媚子麼？倒是回來了？」這般嘲諷之聲也不知是誰，只是聽著好似對夏荷敵意莫名的大，「陶姑娘豈是你這種骯髒之人攀得上的？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這般模樣。」

  這般話一出，陶桃本以為會聽到夏荷反駁，可後者卻好似習以為常一般一聲不吭。

  她知曉夏荷生的好看，叫人心生妒忌，可到底還是沒有想過居然會如此叫人噁心，宋娘不在，怕是有人獨大，私底下仗著有幾個交好的姐妹便處處針對夏荷。

  畢竟這般懦弱的性子顯然不是被慣著的人會有的，怕是平日裡也是被欺壓不少。

  「這副模樣給誰看？這兒又沒有男人，你裝什麼？陶姑娘走了，還不給我倒杯茶去？」那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倒是夾雜了幾聲嬉笑，叫人聽了頭皮發麻，裡頭哪裡像只有幾個姑娘的樣子？

  「陶姑娘走了？我怎麼不知道？」陶桃到底還是忍不了，推開門似笑非笑的瞧著裡頭，原先頗為得意洋洋的女子臉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不可置信的看向陶桃。

  「陶姑娘…您怎麼又回來了？」那女子不知道方才那些話被人聽了多少，只覺著分外詫異，渾身僵硬的瞧著她。

  陶桃嗤笑一聲，目光落到一側頗為震驚的夏荷身上，慢悠悠晃進去後，將夏荷手裡頭的茶盞重重擱下：「棗蓉？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你，原來舞坊第一美人的名號也不過如此。」

  許是宋娘不願讓夏荷沾染太多，便也並未讓她參與舞坊的事情，有些時候扮作婢女，還要往臉上抹些東西瞧著黑一些，如若不然，這舞坊第一美人的稱號又怎會落到她棗蓉頭上去？

  「陶姑娘，您聽我解釋，只不過是姐妹這般玩鬧，切莫當真啊！」棗蓉面色蒼白，雙腿發軟的幾乎要跪在地上，她根本沒想到陶桃沒走，更不知道陶桃究竟聽了多少。

  若是一開始便沒走，她此番花魁賽怕是無望奪魁了，可若是剛剛才來，大可私下裡頭威脅夏荷，讓她配合一番。

  「莫要解釋了，」陶桃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眸色帶了幾分陰沉，好似原先那般嬉皮笑臉的人並非她一樣，「張口閉口都是狐媚子，你們倒是說的好聽？即便是使喚婢子端茶倒水也不過如此，莫不是在你們眼裡，夏荷便是婢子？」

  棗蓉臉色嚇得蒼白，哆嗦著唇好半日說不去一句話，她自然是知道方才那話不能亂說，宋娘素來偏心夏荷，若是叫她聽見了，舞坊哪裡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先前已經有人被丟去花柳巷，她是萬萬不要去的。

  「你也不用過多解釋，」陶桃拽了拽夏荷，示意她跟著自己離開，臉色難看的叫人心悸，「這些事我自然會同宋娘說。」

  棗蓉咬了咬牙頗為憤恨，同宋娘說又如何？這個節骨眼了將她送到花柳巷豈不是給自個兒多一個對手？

  「姑娘也改變不了我參選花魁賽的事實。」棗蓉咬牙切齒，心裡卻莫名有幾分舒暢，瞧著陶桃領夏荷離開，頗為得意的揚起笑容。

  陶桃心知肚明，棗蓉說的並非是假的，她現如今無權無勢，即便是知道這般東西，卻也只能噁心自己，同宋娘說了，大抵也會過了這花魁賽才會處理。

  夏荷一路上低著頭，好似並未覺著自己方才被欺辱了，無論陶桃怎麼問皆是不開口，直到陶桃問了第四遍，到底是逼急了，這一開口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許多年了，宋娘若真知道，她們早就不會呆在舞坊了。」夏荷說著小聲啜泣，眼圈紅了一片，叫人看著頗為憐惜。

  陶桃知曉這般棗蓉欺壓這般熟練，怕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卻不料已經許多年了，若是宋娘知道了，棗蓉怕是要被清去花柳巷。

  「莫哭，你且放心在這兒住下罷，到底還是要宋娘親自領人，」陶桃說著叫了雲朵，語氣頗為無奈，「宅子裡可還有空的房間？」

  「尚有，西側便是。」雲朵雖說好奇這個姑娘，卻到底沒有多問，自顧自去清理陶桃的書房了。

  陶桃聞言帶著夏荷前去西側，那一處靠近院子，倒是離沈修筠住所最近，趴在牆頭往裡頭一瞧便能瞧見。

  夏荷瞧著這般模樣，忽然覺著有幾分熟悉，她以往並非沒做過花魁，故此有些院落她倒是清清楚楚，瞧著外頭的布置，心下更是肯定：「陶姑娘，我剛才瞧著，為何你的宅子同東家宅子靠這麼近？」

  這般何止是近了？只不過一牆之隔，若是想，隨時隨地都可以從這般地方翻過去，叫人瞧著頗為不安。

  陶桃聞言稍稍抬頭，瞧著夏荷口中的一牆之隔，隨後頗為無奈的笑了一聲：「這宅子是東家給的。」

  夏荷聞言瞪大了眼睛，更是不敢相信這般宅子就這麼贈人了，可瞧著確乎是這般情況，叫人咂舌感嘆。

  「沈東家好大的手筆，」夏荷低聲呢喃了一句，目光落到一側梧桐樹上，指尖划過手掌輕輕摩挲，「既然如此，沈東家同陶姑娘可是有什麼關係？」

  能直接到贈宅子，怕是不一般的關係，這般明眼人都瞧得出來。

  陶桃聞言失笑，輕輕摸了摸夏荷的頭，示意她不要多想：「只不過是僱主關係罷了，原先到底是見我買不起宅子，這才劃了個給我，不然我現如今怕是要流離失所了。」

  夏荷對此頷首，兩人一來二去倒是慢慢熟絡起來，笑聲也愈發多，偶然笑的大聲些都能震了隔壁的院子。

  但兩人皆是不知道，自陶桃帶著夏荷進了宅子時，他便在外頭偷著聽了，雖說不大好，可多少也能聽見些實話。

  比如說這一次，雖說陶桃直言是僱主關係，可到底還沒有否認同他有關，即便是心裡頭有幾分難受，卻也改不了陶桃的招蜂引蝶。

  先是個雲朵，再是個明秋，現如今又來了個夏荷，若是他再不請雲逸幫個忙，怕是陶桃能坐上皇位寵冠六宮了。

  無論如何，到底要讓陶桃喜歡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