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好友

  沈修筠回過神，輕輕咳嗽一聲搖了搖頭，目光落到懷中一堆東西上輕輕嘆了口氣：「還行，若是你累了回去便是。」

  陶桃撇撇嘴，她自然是不會累的，只不過瞧著沈修筠這般模樣怕是真的累了，多少也算是同他走了些路，到底還是莫要讓他再繼續了。

  「那便回去罷，的確是累了。」陶桃說著捏了捏指尖，目光落在沈修筠臉上，後者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如釋重負。

  只不過陶桃終究不是個閒的下來的，回了宅子還沒到一炷香時間，便又偷著往永福客棧跑。

  「你們暗裡頭在幫宋娘吧？」明秋瞧著陶桃，抬起眉眼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懶散，語氣倒也沒那麼不悅，「這件事你放心，我且不會同雅娘說的。」

  若要算起來，定然是雅娘最是爭強好勝，若是讓她知曉內幕，怕是要跳起來。

  雖說沈修筠讓陶桃遠離明秋，可無論如何，她並未發覺明秋有哪裡可疑，只不過到底還是秉承半信半疑的原則便是。

  「那便多謝了。」陶桃說著頷首致謝，正打算繼續上樓，卻被明秋拉了衣袖，狐疑的回眸瞧著她，「明秋姑娘可是還有事情？」

  「下一次陶姑娘來，可否再幫我帶支簪子？銀子我會給你的。」明秋說著垂了眸子，攥著她衣袖的手指也微微發白。

  陶桃垂了眸子低聲輕笑，語氣也不知為何染了幾分溫柔：「自然是可以的，明秋姑娘莫要擔心。」

  明秋聞言頷首，鬆開了攥著陶桃衣袖的手，深吸一口氣隨後低下了頭：「麻煩陶姑娘了。」

  陶桃但笑不語，轉身去了三樓，宋娘見陶桃又來了一時間有幾分詫異：「不是道明日再來嗎？」

  「總歸是要來的，早些準備總是好的不是？」陶桃說著推開房門，正打算出來的那姑娘一時間沒注意，茶水險些打在陶桃身上。

  「對不住對不住！陶姑娘沒被燙著吧？」那姑娘著實驚慌，連忙拉著陶桃的衣袖左看右看，生怕燙著她了。

  「無妨，」陶桃笑著搖了搖頭，順帶抬手捏了一把那姑娘的臉，「倒是挺可愛的。」

  那姑娘沒料到陶桃脾性這般好，一時間愣住了，雙頰冒了個通紅：「我叫夏荷…是昨日新過來的。」

  陶桃倒是沒注意竟然有新過來的姑娘，瞧著倒是挺討喜，宋娘在一旁看著心下明白夏荷怕是對上陶桃的眼了，說不定真能將陶桃拉進舞坊。

  「既然如此，那便叫夏荷帶陶姑娘熟悉熟悉？我這兒手頭上還有些事兒。」宋娘笑著後退了一步，也不管夏荷是什麼表情，轉身便走了。

  陶桃挑了挑眉，隨後瞧向頗為拘謹的夏荷哭笑不得，輕輕咳了一聲：「你可知曉舞坊準備的衣裳都放在哪兒了？」

  這般衣裳，自然就是演出服了，她早上瞧著舞坊各有各的姿態，有清水芙蓉之姿，也要禍國妖姬之樣，更是有深院閨秀之容，若是全部統一演出服，豈不是白白瞎了好苗子？

  「陶姑娘同我來吧。」雖說夏荷並不清楚陶桃要做什麼，但宋娘方才那般反應，許是要讓她好好陪著陶桃，大抵是要什麼給什麼。

  果不其然，柜子裡頭迭著整整齊齊一片紅衣，拿出來瞧著也是露肩露腰。

  「這衣裳是宋娘備的？」陶桃挑了挑眉，她倒是不願相信宋娘那般品味之人居然會選擇這般東西。

  姑娘們裡頭有大家閨秀一般的，亦有禍國妖姬，這般一棒子定義成妖姬，豈不是叫人難做？

  「將姑娘們召集來罷，有些事情要說說。」陶桃皺了眉，目光落到一柜子紅色裡頭，被刺的頗為難受，宋娘想必是為了醒目這才選了這般東西，可純色並非是所有人都能駕馭的。

  夏荷抿了抿唇，顯然極其不想去，卻到底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去叫人了，待所有姑娘到了裡頭，卻皆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瞧見陶桃時卻兩眼放光，頗為殷勤湊上去，妄圖讓她在花魁賽里給她們化好看些。

  「陶姑娘叫我們來可是有事？今兒早上就瞧您走了，還以為您不來了。」幾個姑娘聚在她身側嘰嘰喳喳，一口一個恭維話倒是說的響亮。

  「都站好了，不要亂動。」陶桃的神情頗為嚴肅，叫人叫著有幾分茫然，卻還是老老實實聽了她的話站的整整齊齊。

  陶桃一個一個瞧過去，給她們分了幾隊，姑娘們分外茫然，卻又不好多說什麼。

  「你叫什麼？」陶桃瞧著面前的女子，只覺著著實像個閨閣小姐，「又打算在花魁賽演示什麼呢？」

  那女子垂了頭，恭恭敬敬的欠了身：「奴家名喚花時，打算跳一支流溪河。」這番話倒是讓夏荷稍稍吃驚，畢竟這支舞難度極高，如若不是十分有把握之人，是斷然不會去嘗試的，更何況還是在花魁賽上。

  「可會撫琴？」陶桃眯了眸子，她並非沒有聽說過流溪河，只不過到底還是未曾親眼見到，見花時頷首，便暗暗記下，「你過來，我告訴你個法子。」

  不過一個時辰，陶桃便將所有人的衣裳和妝容解決了，比起舞女這一層身份，她們更是要注意自身氣質，習舞之人最忌諱盲目學習。

  宋娘推門而入，瞧見一柜子衣裳時，便曉得陶桃的意思了，目光對上後者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時間有幾分心虛：「想必陶姑娘已經解決了。」

  「解決是解決了，我倒是想問問宋娘這是何意？」陶桃說著拎了一件衣裳丟給宋娘，眉眼間滿是笑意，「我不相信這般厲害的宋娘也不知曉如何擇衣，這不是故意給我找麻煩嗎？」

  「哪能這麼說？」宋娘聞言一臉嚴肅，瞧著陶桃收起了衣裳，好似只要在陶桃面前便一直是這般模樣，「這不是舞坊不放心嗎？現在瞧來陶姑娘果真是有真本事。」

  眾位姑娘還沉浸在陶桃的化妝技術中，似乎不敢相信這銅鏡裡頭的會是自己，一片驚呼感嘆。

  「陶姑娘的手可是被開了光？」眾姑娘七嘴八舌的開始叫嚷，幾乎要將陶桃捧上天去，「這般妝容我是化不出來的。」

  陶桃聞言啼笑皆非，宋娘卻好似借著這般瞧著陶桃：「陶姑娘不妨來舞坊給姑娘們上妝？銀兩定然不會少你的。」

  陶桃笑著擺了擺手，目光落到夏荷臉上，話卻是對著宋娘說的：「這倒不必了，只不過現如今我倒是想帶夏荷出去用個晚膳，不知宋娘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那便請了。」宋娘笑眯眯瞧著陶桃，好似對她的要求並不意外。

  夏荷更是沒想到陶桃居然會這般說，甚至同她走出客棧時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

  「瞧著你並不是很想在裡頭呆著，為何？」陶桃沉默許久還是出聲了，目光落到，夏荷身上，卻見後者幾乎忍不住發顫。

  「我原先也只不過是個小富商的女兒，可父親貪戀美色，迎娶煙花之女回來，當著我的面害死了母親，我被母親塞在一口缸里，」夏荷坐著不斷顫抖，好似回憶起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瞧見我的是母親的貼身婢女，她倒戈新夫人也是為了保住我，否則我不一定能活下去。」

  可在那個早已經沒了父愛的地方，她開始被晚娘刁難，多少難聽的話都往她身上砸？那個掩護她的婢女早已經被打了板子活活打死。

  再之後，她便被無能為力的晚娘送到了舞坊，那個時候宋娘還沒長大，卻已經有了幾分現如今的雷厲風行。

  陶桃聞言沉默了許久，張了張口卻不知要如何安慰夏荷，她並非沒瞧見夏荷眼圈紅了，但她著實不會安慰人，叫人瞧著心急。

  「莫要哭了，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辱你了。」陶桃輕輕嘆了口氣，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目光落到新上的菜時，順手用公筷夾給了夏荷。

  夏荷的童年只有無數的謾罵和侮辱，甚至父親都不再關心她，任由晚娘欺辱，甚至最後被送進舞坊，這又是多可悲？

  「陶姑娘不嫌棄夏荷便是了，」夏荷說著眼圈有幾分紅，抬手用手背抹一把眼淚，「更別說這般重視我了，到底還是要謝謝陶姑娘。」

  她並不知道為何舞坊之人皆是有意無意的針對她，可陶桃卻瞧見了，這般模樣著實叫人心疼不已。

  「莫要多想了？快些吃吧，一會兒趁天色還早也好將你送回去，多少宋娘還是向著你幾分的。」陶桃說著拍了拍她的肩，宋娘的模樣大抵都看的出來，多少是偏向夏荷的。

  夏荷頷首，垂下眸子老老實實吃著飯，若是可以，她並不想回到那個地方去，到底還是叫人心灰意冷，宋娘即便是向著她，卻也不好明面上護的太過。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用呢？舞坊不比花柳巷，雅娘可以這般肆無忌憚，但是舞坊自有一套規矩在這兒，宋娘也打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