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惡語傷人

  「是看在你這般真誠，也就勉強讓你一試。」男子說著抿了抿唇，背後冒出冷汗。

  笑話，誰人不知沈修筠是誰？活色生香背後的東家，這般牌子誰敢招惹？逼不得已，自然也就只能睜眼說瞎話了。

  陶桃唇角上揚，稍稍頷首道了謝，不自在的捏了捏衣袖，她剛才的舉動只不過是出於喜悅，卻忘了時代罷了。

  「既然如此，那便回去準備罷。」沈修筠說著捻了捻指尖，像是留戀陶桃的溫度，後者被他這麼一提醒，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回了宅子，陶桃瞧著化妝箱裡頭的工具反覆清點，確認沒少之後這才合上，輕輕嘆了口氣：「我哪裡不知道他是因為你？」

  沈修筠愣了一會兒隨後笑出了聲，指尖輕輕扣著箱子，難得的帶了幾分無奈：「並非如此，若是你沒有真才實學，誰敢讓你試？」

  陶桃聞言撇撇嘴，並不多言，目光落到一側的花叢里，隨後嘆了口氣起身：「想來你對花魁之事也不清楚，我且出去一趟。」

  若要說誰對花魁賽知曉，那便是那些個夫人小姐了，家中有喜事，自然都會派人前去樂坊或是舞坊請姑娘來，這般家政自然是夫人小姐管在手裡頭的，挑自然也要挑好看的。

  故此，每年的花魁大賽，諸位夫人小姐自然會關注著。

  方芸正喝了湯藥，聽聞府中下人稟報陶桃來了，忙披了披風出去找，若不是有婢女攙扶著，怕是要一步三倒。

  「跑這麼急做什麼？我又不會消失了。」陶桃瞧著方芸這副模樣頗為無奈，每每聽聞她來方府，方芸皆是這般著急。

  「你是不會消失，我這般身子也不知還能熬幾時了，」方芸說著小聲咳嗽起來，身子單薄，叫人瞧著心疼，「見一面少一面，我自然是願意早些瞧見你的。」

  這番話倒是惹了陶桃不悅，抬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一副嚴肅模樣：「這番話斷然不可再說了，什麼見一面少一面？這不是好好的嗎？聽大夫的話，多少照料著身子。」

  方芸聞言撇撇嘴，拉著陶桃回了自己屋，示意婢女先下去，陶桃攙扶著方芸，步子慢的嚇人：「你也莫要這麼說，沒事你哪會來找我？」

  陶桃此人她最是清楚，無事不登三寶殿，美曰其名不擾人清靜。

  「話莫要這麼說，多少還是掛念你的，」陶桃笑著關上了門，給方芸裹了裹身子 「不過此番前來確實有事請教。」

  方芸一臉早就知曉的模樣，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等著陶桃繼續說。

  「我知曉方府裡頭的權你娘一半，你一半，」陶桃說著湊了過去，語氣也稍稍壓低啦幾分，神神秘秘的瞧著方芸，「歷來有喜事請花魁是誰管的？」

  「我管的，怎的了？」這句話剛一出口，方芸便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的瞧著陶桃，「怎的突然問這個？你莫不是要嫁人做主母了？」

  陶桃挑眉，瞧著身子單薄的方芸有幾分不信，稍稍嘆了口氣擺手：「怎麼會，只是到時要給眾多姑娘上妝，便想問問流程。」

  她倒是有幾分詫異，方芸身子骨過於弱不禁風，可這般外出請花魁的事卻落在她手上，那還不得走一步歇三息？

  「你莫不是瘋了？」方芸聞言語氣難得重了幾分，許是情緒過於激動，又開始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緩了下來，抬手敲了敲陶桃的頭，「這般有什麼好處？上妝難到不累麼？我且問你，可有報酬？」

  陶桃抓著她的手鄭重點頭，若是跟她說沒有報酬恐怕這體弱多病的大小姐現如今能拎著劍劈死承辦方。

  見陶桃點頭，方芸這才緩了口氣，像極了操碎心的娘：「你啊，這些事我只告訴你一次，若是忘了你可千萬別來問我，我是遭不起刺激了。」

  「自然是，」陶桃鄭重的頷首，模樣像極了要被先生打手心的學子，「你說便是，保證記得清清楚楚。」

  然而最後從方府出來時，卻還是有那麼一兩步記不清楚。

  天知道選個花魁這麼多規矩，陶桃忽然有幾分後悔一時腦熱答應了。

  回了宅子，陶桃立馬提筆將尚且還記得住的寫下來，算算也不過就忘了那麼兩三個，到時再去問問便是。

  只不過既然要在花魁大賽上招攬人心，自然是要提前做好工作的，即便陶桃現如今已經什麼都不想記了，卻還是被沈修筠拖出去見那些個要參加花魁評選的姑娘。

  不出意外見著了那個在舞坊懇求她化妝的姑娘。

  「既然陶姑娘有這個意思，奴家自然會配合。」面前的姑娘一身風塵氣息，顯然就是那雅娘手下的姑娘了。

  「那就多謝明秋姑娘了。」陶桃淡笑著贈了一支簪子，明秋瞧著簪子稍稍詫異，微笑著收下了。

  一來二去見了不下十餘個人，陶桃只覺著快分不清誰是誰了，沈修筠說著瞧著陶桃這副模樣輕輕嘆了口氣，倒也沒再折騰她。

  「既然如此，你且同她們熟悉一二，我有些事，先行離去。」沈修筠說指了指一個方向，那裡聚集著十幾個姑娘。

  陶桃頷首，拎著箱子走過去，裡頭的明秋向著她稍稍頷首，陶桃笑著回應。

  「各位姑娘，想來應當聽承辦方說了有妝師，」陶桃並未打算瞞著身份，唇角含著幾分笑意，「我自然是想同各位姑娘交個朋友，也想知道各位姑娘比賽的內容。」

  這番話可謂是說的滴水不漏，多少也有了幾分敬意，卻不料風塵中人多少也是沒有什麼學識的，聽著陶桃這番話，也不知怎的就聽出嘲諷來了。

  「妝師？你莫要在這裡擺架子了，這副模樣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若也是參賽的呢？到時臨場毀了我們的臉，我可受不起。」綠衣姑娘面色嘲諷，瞧著陶桃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不滿，頗為嫌棄的打量著她。

  「柳紗說的不錯，誰敢信你？再說了，即便你真的是妝師，若是化了以後又跟我們開口要天價呢？」有人肯第一個說，自然就會有第二第三個說她的不是，語氣分外的嫌棄。

  這般情況是陶桃未曾想到的，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換做誰都不好受，即便是在舞坊央求她的姑娘，瞧見這般架勢卻也沒了要出頭的勇氣，一時間辱罵聲響成一片。

  「我勸諸位莫要這般不識好歹。」明秋手裡頭拿著陶桃贈與她的簪子，語氣分外的散漫，「先且不說什麼人想什麼事，就是藉此毀了一個人的臉，你敢背這個罵名？」

  這檔子事要是傳出去了，日後哪裡還有客人敢點你的牌子？更何況這麼多人化妝，若是陶桃有意要毀了旁人的容，只需下手一個，尖叫聲便會惹得旁人不敢再讓她化，又何來毀了她們所有人的說法？

  「再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你們臉上塗滿了胭脂，化得再好看，也不如陶姑娘素麵朝天，既然如此，她又何苦這般毀了你們的容呢？」明秋握著手中的簪子，眯著眼睛瞧向陶桃，後者顯然對她的話頗為詫異。

  明秋瞧著確實是風塵女子，可這般清冷模樣卻又不大像了，說話有理有據，更像是落魄閨秀。

  「明秋，你這般什麼意思？」柳紗的臉色分外難看，明秋素來不爭不搶，甚至罵她兩句都不還嘴，現如今卻為了一個目的不明的女子跟她們做對。

  「沒什麼意思，就是看不慣你，如何？」明秋說著收好簪子，對此極為寶貝，指尖落到柳紗臉上，帶著幾分威脅，「你要知道，我就是活活打死你，雅娘也頂多關我十天半個月。」

  而她對此反倒巴不得，關了多少時間，也就意味著多久不用接客。

  柳紗渾身一哆嗦，臉色慘白，像是想起來什麼令人恐懼的事情，哪裡還敢再說話？

  「隨你怎麼說，反正這小賤人別想彭碰我一根手指頭。」柳紗說著瞪了一眼陶桃，語氣頗為厭惡，「不過就生了一張好看的臉，現如今在這兒噁心給誰看？」

  陶桃沒想到柳紗又開始針對自己，面色愈發陰沉，卻見有幾個姑娘也開始應和，多少她聽都沒聽過的惡毒詞彙咒的她腦中嗡嗡作響。

  「你們這般簡直是蠻不講理。」陶桃冷著臉，卻並未震懾到眾人半分，反倒惹得眾人嘰嘰喳喳嘲諷的更是厲害。

  知道明秋不好惹，一肚子火全朝著陶桃發，更別提柳紗滿腔怒火，如若不是明秋在這裡，她怕是會氣急敗壞上去給陶桃一耳光。

  「我們蠻不講理？你現如今才知道？嬌小姐哪裡知曉我們的難處？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柳紗漲紅了臉，啐了陶桃一口，潑辣的叫人皺起眉頭。

  明秋站在一旁垂著眸子，卻並未出聲制止，陶桃聽著不堪入耳的話，一時間有幾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