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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9:30:06 作者: 伊川川
洛予森「嗯」了一聲,再開口的時候帶上了一點無奈意味:「飛白,我畢竟是個男人。」
飛白能聽出他是在隱晦地向自己解釋,口吻也十分遷就,總之是跟那個把他堵在家門口要包養他的洛予森大不相同了。
這種不同是從他煮完飯在桌子上睡著的那個夜晚開始發生的,溫柔的一吻過後,他能感覺到自己面前的洛總正在逐漸與從前的洛予森師兄重合,似乎只剩不多的距離,就能對齊得嚴絲合縫。
洛予森從飛白略微鬆動的手中拿過袋子,將裡面的花盒取了出來。
他掀開盒蓋,看清裡面裝的東西之後,嘴角輕輕地勾了起來:「玫瑰花?」
飛白回過神來,有些臉紅地把花盒拽到了自己懷裡:「不是給你的。」
「那是做什麼的?」洛予森逗他。
「我買回來……」飛白努力地編造謊言,「買回來泡腳的!」
洛予森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他,一直看到飛白因為心虛低下了頭。
房間裡寂然無聲,窗外的雪花簌簌飄落,飛白聽到洛予森嘆了一口氣。
「飛白,」洛予森在他面前蹲下來,嗓音低沉溫和,「說一句喜歡我很難麼?」
並不是質問的語氣,相反還帶著淡淡的妥協與退讓。
洛予森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讓他這樣花心思的人,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在感情上原來也是個普通人,會一時衝動,會做出很多不符合他行事風格的舉動,會因為飛白一再地放低原則,現在他可以不計較小孩兒騙過他,可以讓小孩兒做他唯一的例外——
只要飛白說喜歡他。
這是他的驕矜,也是他的底線。
洛予森的話讓飛白的心跳阻滯了一瞬,這些時日裡許多刻意迴避與壓抑的感受趁機湧現出來,他面對洛予森包養要求時並不堅定的抗拒,他得知洛予森去那種酒吧時內心的酸澀難平,他的身體對洛予森下意識的信任與渴望……這些洛予森看得比他要明白。
說喜歡洛予森很容易,這個男人太優秀耀眼,如同櫥窗里閃閃發亮的名牌珠寶,人人都想要。
然而在這個緊要關頭,他的喉嚨卻像被哽住了一樣,無論如何講不出話來。
從前他對洛予森是勾引,沒有想過同對方長久,只圖想像中報復前男友的一時之快,所以才敢厚著臉皮向上貼,體面的不體面的招數輪番上陣,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而現在他卻不能不看到兩個人之間巨大的身份地位差距,他無法確定洛予森問題的用意,所以這一句喜歡,他不敢說。
至少在洛予森明明白白向他表明態度之前,他不敢。
飛白長時間地沉默,洛予森見小孩兒不說話,也沒有逼他,站起來摸了摸他的臉:「沒想好是麼。」
飛白垂下眼帘,感覺到洛予森掌心暖熱的溫度。
「那我等你想好,」洛予森收回手,低頭凝視著他,「這幾天我要去外地出差,周五晚上才能回來,你可以慢慢想。」
飛白囁嚅著開口:「師兄,要不要我去送你……」
「不用,你專心上課和準備考試,」洛予森把手覆在飛白抱花盒的手上,「這個我很喜歡,可以送我麼?」
飛白頓了一下,吶吶地說了聲「好」。
這一周是S大本學期最後一個授課周,飛白一邊應付結課作業和隨堂考試,一邊還要抽空想想洛予森給他出的那道難題,過得很是手忙腳亂,每次進教室之前都要買杯咖啡帶著,不然怕自己上課的時候睡著。
喬立看他這樣,忍不住提醒他:「飛白啊,天天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飛白打了個哈欠:「沒辦法,我困。」
喬立想了想:「其實咖啡不一定得喝了才能讓人精神,還有別的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用了。」
「比如呢?」飛白無精打采地問。
「比如我把咖啡潑你臉上。」喬立說。
飛白:「……要不我先潑你臉上試試。」
這時候他還有精力跟喬立嘻嘻哈哈,等到了晚上從圖書館往回走的時候,飛白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了。
外面又下了雪,氣溫也低,飛白把圍巾往脖子上拉了拉,在寒風裡打了個哆嗦,決定抄小胡同里的近路回家。
胡同里很黑很安靜,沒有大道上車來車往的喧囂,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被清清楚楚地聽到,飛白咯吱咯吱地踩著雪地,只想快點回到有暖氣的家裡。
忽然他聽到這條胡同里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放得很輕,像是怕他發現一樣。
飛白渾身上下的汗毛一瞬間立了起來,他試探性地加緊了腳步,接著就發現對方也跟著走快了一些。
他被人跟蹤了。
小胡同剩下的一大半此刻看起來很漫長,飛白的心臟咚咚地敲擊著肋骨,他顫抖著手從兜里摸出手機,下意識地打給了洛予森。
幾秒鐘之後電話就通了,熟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怎麼了?」
飛白本來想說「有人在跟蹤我」,但馬上想到這樣可能會打草驚蛇,於是他假裝鎮定地對洛予森說:「師兄,我想出去吃夜宵,你下來找我,我們一起去吧。」
洛予森頓了一下,反應很快地問:「你在哪兒?」
「就在小區旁邊那條小胡同里。」飛白說。
洛予森放低聲音:「後面有人跟著你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