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債券構想

  主意是葉衡說過，當初孫宇參加留從效宴席時說過，送禮關鍵是心意，送什麼不重要。

  只有宋無冕例外，他送的是一塊形似猛虎的高純度天然黃金，足有五十斤左右，這玩意是他從馬蒂斯的倉庫里搞到的，做個順水人情。

  「此物太過貴重，不合適！帶回去吧。」孫宇其實還是喜歡的，卻不得不壓抑住內心，表現得波瀾不驚，將金塊放下。

  「此物並非末將敬獻，是水師在海外意外所得，本該就由國公爺處置。」宋無冕也沒想到，自己被當作反面典型了，趕緊表明此物的出處。

  「當真？那就該入水師倉庫。不過此物不宜流通，回頭去錢莊換成銀錢。」孫宇點點頭，稀罕玩意，他也想收藏一些。既然如此，那就從錢莊那走一下，名正言順收入囊中。

  宋無冕鬆口氣，反正這東西是送出去了。落在眾官員的眼中，孫宇簡直就是不為金錢所動，公私分明的那種明主。

  「本官治下，新鑄了一套錢幣，大家都參詳一番。」孫宇擺擺手，示意惡狗去將東西搬出來。

  惡狗將木箱搬出來，打開之後，將其中的荷包分給在座的所有官員，人手一份，童叟無欺。

  眾人打開一看，裡面有銀幣、銅板、銅錢，各十枚，根據上面標註的面值，這一小袋，那就是一千一百一十文。

  「質地上乘，做工精良，遠超市面任何一種錢幣。」葉衡拿著銀幣細細打量，這是頭一次大規模鑄造銀幣，比銅板之類的要稀罕多了。

  「國公爺，何以這銀幣如此閃耀，且要堅硬許多，比起銀錠，區別極大。」葉衡看了半天，直接放在口中咬了一下，留下了一個小印，比起銀錠，要堅硬不少。

  「此銀幣含銀九成二五，剩下的乃是銅與錫，在此比例下，最為堅固耐磨，且表面光色極佳，乃是工匠營經過上千次摸索才得出的結果。」孫宇拿起銀幣輕輕一吹，放入耳旁，還能聽到細微的響聲。

  「跟用銀子有什麼區別，費這功夫幹嘛？」老程覺得這玩意固然好看，但是費這麼多功夫，就為了好看？

  「從今日始，官府徵收的稅賦，只能以這些錢幣入庫，不得收其他。也就是說，從今年開始，這火耗一項就沒了。」孫宇說完，眼睛挨個掃過去，看看眾人的反應。

  這火耗算是半公開的秘密，衙門裡最大收入，目前各衙門已經很克制了，這幾乎已經是官員最後的隱形收入了。

  所有的官員都是心頭一緊，誰也不願意被降低待遇，真到了這一天，他們能做的，就是沉默以對。

  「國公爺，這衙門裡也有不少開支，就指著這火耗呢。」葉衡沒轍，徐易不在，這事只能他硬著頭皮往上頂。

  至於程鎮北跟宋無冕等一干武將，就當沒聽見，該吃吃，該喝喝，就當今日是來打秋風的了。

  「在減掉火耗的同時，所有衙門裡的人，從刺史到胥吏，一律加俸兩成。另外，所有衙門，每月會有一定數目的開支預算，你等自己好好算算，按月提報。若是讓我發現有人虛報開支，往自己兜里撈錢，呵呵！」孫宇早就想好了，要想人家清廉，那就得拿出實實在在的待遇來，就憑喊口號，誰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國公爺英明！」

  話說到這個份上，誰還能不識趣？紛紛起身表態。

  「各位面前的荷包，就算是新春福利，帶回家哄老婆孩子開心一下。」孫宇示意他們將荷包收起來。

  老程聞言，直接將荷包塞進胸前，生怕晚了被孫宇拿去抵債了。

  「國公爺，如今衙門裡，缺錢啊，這待遇漲了之後，虧空更嚴重了。」葉衡原本覺得漲俸祿是好事，轉念一想，這衙門裡現在就虧空的厲害，以後不更加沒法運轉了？

  「困難都是暫時的，要往前看嘛，各州縣不是還有收入，先頂一頂。」一說起這事，孫宇就頭痛，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這缺錢的毛病。

  「國公爺，末將以為，不如出去搶一票。咱們水師如今縱橫南洋，之前在呂宋島那一票，就賺得盆滿缽滿。」陳河建議道，既然這麼缺錢，那就去搶，陸地上搶不過，那就去海上。

  「不可，這事做了之後，必然掩蓋不住，沿途港口對我等多加提防，恐怕以後生意都難做。」宋無冕反對，這水師能夠靠岸的，基本都是港口城市，搶是可以搶，但是以後想做生意就難了。

  「無故不要輕啟戰端，出海貿易，以和為貴。當然了，若是海盜流寇一類的，打了也就打了。」孫宇搖搖頭，這真要把人家給逼急了，恐怕連靠岸補給都成了奢望。

  之前幹掉吳朝水師的那一戰，孫宇知道後，並未多說什麼，因為這吳朝水師本就妨礙了他們的貿易。但是沿途港口，都可以算得上合作夥伴，殺雞取卵的事情，孫宇他做不來。

  「這不是在鑄幣嘛，而且水師年後會再下南洋，總能有些收成，熬一熬，總能過去的。」治下現在虧空並不大，只要熬到收夏糧，這事就算過去了。

  現在的劍州商行，日子也只是勉強，算是被忠勇軍掏空了。琚瑤倒是沒有對此倒是不置可否，反正這商行本就是一種附庸，關鍵是忠勇軍是否強盛。

  若是有朝一日，忠勇軍倒下，這商行根本不可能保住，就連那些作坊也會被連根拔起。

  「這樣的話，修築馳道跟水利的工程，得緩一緩。」葉衡早就計算過無數次，這麼下去的話，大概在四月份，衙門就會斷了錢糧，肯定撐不到夏糧入庫。

  「彰泉之地，向來富裕，民間應該還是有不少銀錢的。」孫宇當然不希望治下的發展慢下來，那就只能想辦法。既然不出去搶，那就得想辦法，儘可能調動治下的資本。

  「國公爺，我們這邊也是沒什麼錢了，都砸在船塢那邊了。」宋無冕倆手一攤，原本就打造了七艘戰艦，這船塢裡面還有九艘準備下水，因為陳家的船塢，被收編之後也開工建造了。

  後面還有九艘的木料都在準備中，這裡面的開支太大，三大家族如今也是入不敷出，全靠老本在撐著。

  「國公爺，老百姓固然有一些積蓄，但是咱們動不得。」葉衡覺得吧，這大家族沒錢了，肯定就得往那些小家族身上動腦筋，至於底層的平民，反正也沒油水可榨，這兩年剛能吃上飽飯。

  「本官又不是搶劫，有什麼好怕的？我要讓他們主動把錢掏出來。」孫宇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咱是那種憑著刀槍就巧取豪奪的人？

  「國公爺志向高遠，屬下望塵莫及。」葉衡聽完，覺得這就是天方夜譚，那些個小家族，剛在土地以及分戶的問題上，被狠狠宰了一刀。他們算是對孫宇以及忠勇軍感官最差的群體，讓他們主動掏錢出來，難如登天。

  彰泉二州的大家族，雖然損失了不少的田地，但是他們資本雄厚，可以開辦作坊，或者參與海貿獲利。只有那些小家族，雖略有餘錢，卻受限於眼光跟資本，坐吃山空。

  單個的小家族，財富有限，但是架不住多啊，若是將他們手中的錢，拿出一小部分來供忠勇軍周轉，這虧空的問題必將一掃而空。

  「回去本官就下令傳遍各州，以劍州商行跟海貿獲利為抵押，向忠勇軍治下告借白銀萬兩。借款期為五年，年息五厘，按年付給，到期可續。」孫宇早就想過了，只是一直不願意走這條路，如今既然沒法子，那就拿出來用。

  這就好比後世的國債，給到一個固定的利率，雖然利率很低，但是勝在穩定有保障。

  「國公爺，這設想是不錯，但恐怕老百姓依舊心有顧慮。」葉衡倒是知道這個，就好比打白條嘛，以前也不是沒人想過這個辦法，但是大多不好使。

  「如果再加一條，未到期的話，隨時可以去錢莊換成新錢，如何？只是沒有利息了。」孫宇成竹在胸，就不信這幫人不動心。

  眾官員聞言都開始竊竊私語，這個比錢莊的存款利息要高一些，就是主體從錢莊變成了忠勇軍，期限更長一些而已。

  若是手中有不急著用的，倒是可以購買這些債券，畢竟一百兩銀子投進去，五年後那就是一百二十五兩，憑空多了二十五兩。

  孫宇看見眾人的反應，知道應該可行，他還得去弄一些特殊的紙張跟防偽手段出來，將這債券，變成最早的紙幣雛形。

  剛過完年不久，泉州的大街小巷以及各鄉的集市，就張貼了告示。張員外原本是來集市買點雛雞雛鴨回去，想要多買田地這條路是行不通了，只能多養些雞鴨鵝這些家禽，平時賣蛋，也可以賣肉，也算是個不錯的門路。

  「老李，你走這麼急幹嘛？」張員外剛到集市，就看見同鄉的李員外，急吼吼往迴路走。

  這兩手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這趕集是趕了個寂寞？

  「啊，突然想起有點事，先回去一趟。」老李打個哈哈，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員外覺得有些奇怪，往日裡大家都比較客氣，總能聊個半天的，今兒個怎麼回事？多想無益，慢悠悠往賣雛雞雛鴨的店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