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宮中奏對

  「哎，剛出宮門，就吐了一地，老奴直接讓宮門的侍衛給送到樞密使趙大人府上去了。」老梅搖搖頭，不能喝就不要充大頭蒜。

  「朕這個弟弟啊，是真的長大了，知道錢跟酒的好了。」趙匡胤哈哈一笑，口口聲聲要跟自己喝酒，自己還剛喝出味道來。

  「可不是嘛，人總要長大的，府尹大人如今也二十五歲了。」老梅點點頭，也就官家還將他當作孩子，在外面那也是威風八面的存在。

  「明天讓趙普來宮裡一趟，朕有事交待他。」趙匡胤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再叮囑趙普一番。

  自己這弟弟啊，好不容易找個來錢的路子，萬一被趙普給弄砸了，恐怕接受不了。

  此時趙普的府內，趙光義一改醉態，將官家的意思告訴趙普。

  趙普大喜，將自己的計劃一一道來，基本就是按照妻子魏氏的意思，用錢砸，要氣派。開業當天，要請開封最有名氣的戲班子，來搭台唱戲。

  貨物一定要多，堆得滿滿當當，務必讓人覺得，實力雄厚。

  「好！好！老趙，你的想法不錯，這事你來辦，我很放心。至於貨物的事情，只要過了江，我靖安司隨同押送，沒人敢動。」趙光義聽得直點頭，這老趙還算會來事的，他頭一回做生意掙錢，這當然得氣派，打出名號來。

  「府尹大人放心，這事斷不會出了差池。」趙普鬆口氣，這事到現在，就算定下來了，自己就等著掙錢了。而且今後自己算是跟趙氏兄弟之間，又多了一分聯繫，比沈義倫走的快一步。

  「嗯，那本官先行回府！」趙光義感覺不太舒服，得回去好好泡個熱水澡睡一覺。

  趙普前腳將趙光義送走，後腳就迎來了明日進宮的口諭，自是忙不迭應下來。

  「老爺，如何了？」等到差人走遠，魏氏連忙走過來問道。

  「趙老二很滿意，這事妥了，官家讓明天去宮裡一趟，估計也是叮囑一番。」趙普覺得吧，這官家也太愛操心了，那麼多朝政大事，還有後宮數百佳麗，怎地有閒心來管這個。

  「那妾身這就寫信去老家，讓二哥儘快過來。」魏氏也是激動得不行，這心裡總算大石落地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讓二哥出遠門，這不太好吧。」趙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有些太不盡人情了。

  「我與二哥，也是多年未見了，讓他攜家小一道來開封過個年，也算長長見識。」魏氏覺得，二哥應該會把握住這個機會，不能耽誤時間，得儘快開業掙錢。

  「這也好，鋪面的裝修，我也不太懂，二哥來了，也好有人幫忙料理一二，過完年再南下吧。」趙普覺得不錯，如今自己雖然錢沒多少，可這靠近皇宮的大宅子，那也是足夠闊氣的，該讓他們來看看。

  夫妻二人閒聊著後面的事情，就連掙錢之後，這該怎麼花，都想好了。最先要做的，就是去城外置辦一個農莊，以後夏天炎熱時，也好去城外避避暑。這農莊裡啊，一定要有條河，他趙普可以在河邊的大樹底下，納涼兼釣魚。

  次日一早，趙普裹著大氅，踩著積雪，往皇宮走去。這雪已經停了，卻好像更冷了一些，腳踩在冰冷的雪地里，趙普覺得要凍麻木了。

  就在趙普覺得快要凍僵的時候，總算有小宦官來帶他進去了。

  「臣趙普，見過陛下！」趙普進了御書房，跟外面比起來，那叫一個暖和。這棉襖穿在身上，感覺要出汗了，至於凍僵的腳，一時半會倒是好不了。

  「趙愛卿來了，賜坐！」趙匡胤將剛寫好的字舉起來看看，對於這幅作品，心底那是一百個滿意。

  「官家的筆下功夫，進境極快，假以時日，必是一代書法大家。」趙普雖然隔得有些遠，可趙匡胤的字極大，還是能夠看得清的，好不好的不說，反正馬屁要拍的。

  「呵呵，閒來無事，寫寫畫畫罷了，算不上精通。」趙匡胤呵呵一笑，聽見有人夸自己的書法，那自是開心的。可突然想起面前的趙普，乃是滿朝之上，最沒有文化的，頓時又漠然了一些，若是這話從竇儀口中說出，估計趙匡胤能夠亢奮數日。

  「官家叫臣來此，可有大事要交待？」眼看趙匡胤放下狼毫，轉而端起茶盞，趙普問道。他也想喝杯熱茶，去去體內寒氣，奈何眼前的官家，好像沒有這麼個意思。

  「愛卿啊，昨夜光義可去你那裡了？」趙匡胤放下茶盞，不急不緩說道。

  「去了，府尹大人說了，讓臣出面料理一樁生意，說是官家的意思，提攜臣一把，也好掙些貼補。」趙普早就跟趙光義說好了，得讓這位有面子。

  「咳，光義說得不錯，你我多年老相識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趙匡胤覺得很舒坦，明明他才是白撿好處的那個，如今卻成了施恩的一方，光義這事做得敞亮。

  「臣惶恐，多年蒙受陛下照拂，無以為報。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大宋略盡綿薄之力。」趙普適時表表忠心，咱不光是這生意幫你兄弟料理，平日裡，也是為你趙家的江山出力的。雖然自己也姓趙，但此趙非彼趙。

  「嗯，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是這開門做生意，還是有些講究的，你給朕說說，打算怎麼做？」趙匡胤很滿意趙普今日的態度，這事就基本定下來了，但還是要問問細節，總要萬無一失才好。

  「臣以為，這些買賣，他主要的客人，是豪富之人。無論是飛天酒還是四輪馬車，亦或是棉襖，這些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買的起的。因此這鋪面必須大，裝修要豪華，貨物要齊備，招待要周全。就好比這茶葉，就得用上好的碧螺春.」趙普侃侃而談，這些話，本來昨夜就跟趙光義說過一遍，如今那是更加流利三分。

  趙匡胤聽得目瞪口呆，怎麼以前沒發現這趙普也能口若懸河，關鍵還言之有物，起碼自己聽了，覺得很有道理。難道他也很有經商的天賦，只是在自己麾下，被沈義倫給遮蓋了光芒？

  就好比光義，世人只知他是趙匡胤的弟弟，沒人關注他的才能，都被他這個兄長掩蓋了。實際上趙光義文武雙全，武之一道，或許比起自己稍遜三分，但這文事方面，就要強上許多。

  「臣說完了，不足之處，還請陛下指正。」趙普講的那叫一個口乾舌燥，後來忍不住加快了幾分，再這麼說下去，嗓子就啞了。

  「不錯，愛卿思路極好，就這麼去辦，朕等你的好消息。」

  「對了，老梅，快給愛卿上茶。」

  指正個屁啊，你他麼連侍女要找什麼樣的，穿什麼樣的服侍。開業請哪個戲班子，唱什麼戲，讓哪個角給吹捧一番，甚至連給沁薇園的頭牌憐花，訂製幾身合體的棉襖，都想到了。

  趙普這些主意，都是在家跟魏氏商討出來的，反正就一個宗旨，不能省錢，聲勢越大越好，務必讓這滿城的人，都知道劍州商行的東西，在這裡有賣的。

  「臣謝過陛下！」趙普心中暗喜，自己這把算是露臉了，端著茶盞細細品嘗。

  以前是因為兜里沒錢，這做人做事，都難免畏畏縮縮，這眼看有大筆的進項了，他趙普的腰杆子也就硬了。

  「既然你都準備好了，朕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這幅字你不是喜歡嗎？就賜予你，回去裝裱一下，掛在商行裡面。」趙匡胤將晾乾的宣紙，遞給老梅，讓他傳給趙普。

  趙普恭恭敬敬接過，打開一看，上書四個大字「積善之家」，整個人頓時激動得直哆嗦，這玩意掛在商行里，那就是免死金牌。再看看角落裡，果然有官家的落款跟私印，這玩意鎮宅，比桃木劍都好使。

  「這商行叫什麼名字，愛卿可想好了？」趙匡胤很滿意趙普的表情，方才聽了半天，好像沒提商行到底叫啥。

  「原本想好了，可現在突然改了主意，陛下以為，餘慶閣如何？」趙普微微一笑，正好與手上的這幅字，連為一體。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不錯。愛卿這些日子，看來也讀了些書的。」此句出自易傳，跟論語可不是一回事。

  「臣惶恐，得陛下提攜，如今竊據高位，自然得多讀書，也好為陛下分憂。」趙普降低姿態，這種時候萬不能得意忘形。

  趙普早就吃夠了沒文化的苦了，最近但凡有暇，也那些書來看。只是這人上了年紀，不容易記住，可這看了，總有些進步的。

  「嗯，這差事交給你，朕放心，沒有看錯人，你一定要好好干。」趙匡胤覺得差不多了，準備鼓勵一番，端茶送客，後宮還有美人等著他去撫慰呢。

  「臣必定盡心竭力！」趙普知道，這一句就是蓋棺定論，再無推翻的可能，君無戲言。

  「先下去吧，這、餘慶閣的生意，固然重要，卻不能耽擱了樞密院跟兵部的差遣，不然這朝中彈劾，朕也不好太過維護。」趙匡胤覺得，既然有用，那就不妨再給顆定心丸，也好讓他用心做事，不要整日裡憂心其他。

  「謝過陛下隆恩，臣告退！」趙普出得御書房，這腳步都歡快了幾分，陛下嘴上說得不好太過維護，這話得反過來想。就是只要自己將樞密院跟兵部的差事辦得差不多，別出大的岔子，那就放手去辦，誰都奈何他不得。

  「大人，民婦冤枉啊！」

  趙普嘚瑟得不行，恨不得翩翩起舞才好，結果還沒到家門口，角落裡衝出來一個批頭散發的婦人，一把抱住趙普的大腿，再也不放，口呼冤枉。

  「你這婦人，快放手，這成何體統？」趙普趕忙伸手去推開，這婦人抱住他的腿，頭直接埋在他的襠前，這給別人瞧去了，不知道該如何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