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開封府衙

  「喲，老趙，快點裡面請，烤烤火！」趙光義跟趙普算是老相識了，矛盾也有，交情也有，總的來說，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這天寒地凍的，本官想尋人喝兩杯，除了府尹大人，倒一時找不到其他人。」趙普搖搖頭，從懷裡掏出兩瓶飛天酒，比不得那種高端訂製版，卻也比普通酒要好得多。

  「快，去酒樓買倆菜來。」這天寒地凍的，趙光義如何忍得住飛天的誘惑，從懷裡掏出一小錠銀子扔給小吏，小吏自是歡天喜地的去了，這剩下來的，自然就是他的跑腿錢了。

  「老趙，你說說你，來就來了，還帶酒，還怕本官這裡沒有酒喝？」趙光義拍拍趙普的肩膀，分明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飛天酒可不是市面上隨隨便便買得到的。

  「不瞞府尹大人，這是我托人從南邊弄來的，可不容易，特來跟府尹大人分享，嘿嘿！」趙普拔開塞子，一陣濃郁的酒香瞬間瀰漫了整間屋子。

  「就是這個味。」趙光義用鼻子一嗅，這飛天酒的味道，喝過一次，就忘不掉。

  「府尹大人也喝過？這玩意可犯忌諱。」趙普故作驚訝，順便試探一下趙光義對劍州商行的態度，他也好見機行事。

  「哎，本官就好這一口酒，喝就喝了，就是賣的太貴了，聽說南邊停便宜的，明年春暖花開了，想法子去弄一批回來，藏在酒窖里慢慢喝。」這玩意，只有在黑市才有的賣，還量很少。他趙光義倒是喝得起，可一想到被人當傻子宰了一刀，就影響喝酒的興致。

  「對了，你怎麼不去尋老沈喝酒？」趙光義接過倒滿酒的杯子，輕輕嗅一下，再一飲而盡，整個人都暖和了許多。

  這滿朝文武，趙普跟沈義倫走得最近，趙光義也有些奇怪，難不成鬧彆扭了？

  「沈大人忙吶，這不，今天翰林肖大人家，小妾懷孕了，說要擺一桌，樂呵樂呵，請他去喝一杯。」趙普搖搖頭，沈義倫這種酒局太多了，他娘的小妾懷孕擺一桌，這都什麼事情嘛，離出生還差得遠嘞。

  「這、當真有辱斯文。」趙光義對此略知一二，沒想到如今居然如此沒有底線了，以前都是滿月、百日啥的，這怎麼懷孕就擺酒？

  「沒辦法，人家沈大人，那叫一個生財有道。之前就在襄州囤了不少的木材，這一次，呵呵，賺大發了。」趙普搖搖頭，人比人，氣死人啊。

  沈義倫為人極講究，雖說囤了那麼些物資，絲毫沒有坐地起價的意思，反而照市價全部賣給水師，用以打造船隻，任誰都挑不出刺來。趙普可是知道，這批木材，他起碼賺了五萬兩朝上。

  「老沈這人，生財有道，可憐我這靖安司，經費都經常不足。」說起這事，趙光義就頭痛，這沈義倫只聽趙匡胤的，他說話也不好使，若是錢夠的話，怎麼也得將靖安司再擴大些規模，他的實力也能強大一些。

  「眼下倒是有一門不錯的生意，就看府尹大人.」趙普說到一半，看見小吏拎著幾個油紙包進來，頓時停住話頭。

  等小吏放下油紙包，趙光義就擺擺手，讓他趕緊出去，這發財的事情，不能耽誤。

  「府尹大人，你說這飛天酒，若是咱們去南唐採買，再來大宋販賣，如何？」趙普拆開一個油紙包，裡面是還熱乎的烤鴨，撕下一根鴨腿遞給趙光義。

  「官家說過，不讓劍州商行的東西，在大宋販賣。」趙光義接過鴨腿，這利潤大得去了，就是不讓做啊。

  「官家的意思是不讓劍州商行在大宋做生意，咱們去進貨回來，自己開商行販賣，這情況不一樣。況且就算不讓賣，這東西不還是到了本官手上？還多付了數倍的銀錢。」趙普指指飛天酒，只要有需求，有利潤，堵是堵不住的。

  「你的意思是，咱們倆合夥，做這個獨門生意？」趙光義覺得，這事可行，只要搞定了官家，絕對賺錢。

  「這種掙錢的買賣，當然得拉著官家一起做，才能長久。」趙普提點道，這玩意吃獨食，太遭人嫉恨，拉著官家一起，大樹底下好乘涼。

  「是這麼個理，有錢大家一起賺。」趙光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得放長遠一些。

  接下來倆人又具體聊了一些細節，最終確定下來趙光義去找官家說這事以及保證貨運的暢通，趙普派人去跟劍州商行接觸，同時尋找合適的商鋪。

  最終確定下來，官家跟趙光義各占四成，趙普占兩成。雖說開業跟墊支還有具體的操持都交由趙普來做，可他分的利潤卻是最少的。對於這個，趙普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樂呵呵的，這可是日進斗金的獨家生意，他要是拿大頭，反而要睡不好覺了。

  「府尹大人，這要是官家不同意，怎麼辦？」話都聊到這份上了，倆人之間都算交底了，趙普打算明天就去看鋪面去，早一天開業，就早一天掙錢。

  「那就咱們自己干，規模小一點，少賺些，你得四成。」趙光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需要錢，這事必須成。

  「成，祝府尹大人馬到成功！」趙普給趙光義滿上酒，最好能成，那樣不僅掙得多，也萬無一失。

  倆人喝了大半個時辰，趙光義先去榻上眯會，準備等下值了，去宮裡混頓御膳吃吃。

  至於趙普，則出府衙回家去了，這個好消息，得回去告訴妻子，讓她再給參詳一番，可不能出了岔子。

  剛出得大門，一陣寒風吹來，趙普抖了一抖，將大氅裹緊了些，快步朝著府中走去。

  「老爺，你這是鬧哪樣？也不知道撐把傘？」魏氏趕忙上來接過大氅，將上面的積雪抖落，這要是凍壞了身體，怎麼得了？

  「那事成了！」趙普微微一笑，不論官家答應與否，他們這生意都要做，進項是少不了的。

  「當真，快給我說說。」魏氏拿起炭火上的水爐，沖泡一杯熱茶遞給趙普，這滿嘴的酒氣，先醒一醒，別說的都是醉話。

  趙普當即將他與趙光義的約定一一道來，多年的老夫妻，彼此之間，根本沒什麼好顧忌的。

  「夫人，你再給參詳參詳，這裡面有什麼要注意的？」趙普也是頭一次做這麼大手筆的買賣，進貨跟鋪面，差不多要把他全部身家給投進去。還好這玩意來錢快，等掙了錢，再擴大規模。

  「依妾身看來，你得找個懂行的，信得過的人南下。不僅要大批量進貨，還得將價格給壓低一些，至少比對方在江寧那邊商行賣的價錢低些。而且這有些東西，得讓對方提供一些後續的服務，就好比那馬車，沒有配件，誰也修不了。」魏氏出自大戶人家，這商賈之道，倒是接觸了不少，至少比趙普懂得多，趙普家往上數八代，那都是地里刨食的。

  「這個，一時還真沒有合適的。」趙普撓撓頭，隨便找個人容易，但是符合這兩條的，還真一時半會想不到。主要是以前沒打算幹這事，也就沒留意這方面的人才。

  「這麼大的買賣，讓別人來操持，那也不放心。這樣吧，我寫封信回娘家，讓我二哥來幫忙主持大局。」魏氏的二哥叫魏萬石，話說他出生那年，魏家大豐收，地里足足收了一萬石糧食，就給起了這麼個名。

  魏萬石為人聰慧，精於計算，雖然上面有個大哥，做不了家主，但於商賈一道，極有天分，如今魏家的商事都由他料理。

  魏氏從小與二哥親厚，如今夫君要做的這個生意，雖然二哥不可能占得份子，但這打交道的，那都是頂級的權貴。指不定還能入得官家的眼，他日混個官身也未可知，比在魏家強多了。

  「二哥能來？」對於這個二舅哥，趙普那是一百個喜歡，每次來，那都是大包小包，給孩子帶不少東西，跟他也比較談得來。

  自家二舅哥，趙普肯定是放心的，而且從商多年，絕對是一把好手，有他坐鎮，可以高枕無憂矣。但是魏家生意也做得不錯，如今趙普貴為樞密使，這魏家在地方上，那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恐怕不見得願意來。

  「老爺你就放心吧，妾身親自書信一封回去，二哥肯定來。咱們這麼大的事情，自家二哥不幫忙，這能說得過去？」魏氏留了個心眼，不提這事對二哥的好處，只說來幫他。

  「只要二哥能來，我絕對不會虧待他。」趙普頭直點，這二舅哥仗義，以後等發財了，可不能忘了。那叫啥來著，苟富貴，勿相忘！

  「就你那點銀錢，作本都不夠，馬車能買幾輛？」魏氏笑道，自家的家底，她是門清，劍州商行的貨物可不便宜。

  「那、那個，先少拿一些，也可以接受預定的嘛。」趙普撓撓頭，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記得劍州商行生意火爆時，那都是排著隊交錢的，然後等貨來，他趙普也可以這麼幹，無本萬利。

  「少來，你可不是人家那位鎮海侯，你若是給商行起個名字，叫樞密院商行，那估計能行，不過官家估計不許。」魏氏笑道，人家那商行，侯爺親自背書，聽說如今困在開封的那位韓王，也是給與不少照拂。

  「那個，恐怕不行。」趙普搖搖頭，他雖然貴為樞密使，但這樞密院可不是他開的，名號不能亂用。

  「所以啊，這新店開業，一定要打出氣勢來，貨物要齊全，實力要強大。對了，鋪面一定要大，要氣派，咱們的顧客，那都是開封的頭面人物。況且你這事做得好，官家跟趙老二也面上有光，才能對你刮目相看。」魏氏才不想隨便弄個鋪面，弄個幾百壇酒，兩架馬車，數十件棉襖就算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