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改道渡江

  城門下方，忠勇軍將士在不停清理戰場，將巨石滾木搬離開來，方便撞車加速。

  「嘣~」的一聲，撞車直接撞穿了木門，牢牢卡在裡面，居然一時拉不出來。

  「讓開！」另外一輛撞車上的士兵發現了這個情況，大聲吼道，機會來了。

  又是一聲巨響，兩輛撞車緊挨著撞了進去，再往後一拉，城門上直接形成了一個六尺方圓的大洞。

  「再來！」士兵大吼，洞口太小，對方容易死守。

  撞車咕嚕嚕朝外滾去，原本清理戰場的忠勇軍士兵，看見這架勢，直接取出背後弩箭，靠著牆壁對著洞裡射過去。

  「諸君隨我殺敵！」

  陳其司舉起大斧，一聲大喝，當先朝著城門衝去。

  直到今天，陳其司才真正體會到程鎮北揮舞大斧的威風，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微風拂面，陳其司狀態極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左右閃躲，甲冑覆蓋全身，對方的弩箭根本傷不到他。

  徑直穿過城門上的大洞，雙方士兵正在洞口殺得難分難解，陳其司雙腿用力一蹬，向前飛躍，雙手高舉大斧，對著對方的首領用力砍去。

  負責堵住城門的彰武軍校尉，眼看陳其司來勢洶洶，慌忙舉刀格擋。

  大斧砍中長刀，再砸在對方的頭盔上，頓時令其暈頭轉向，站立不穩。陳其司暗嘆一口氣，腰部用力一個飛旋，大斧划過對方的脖子，好大一顆頭顱，帶著鮮血飛上了天空。

  「還是差了些。」陳其司心中暗道，若是老程來使這大斧，方才一招便可，無需再補第二下。

  準備從城頭上下來支援的韓茂征，恰好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這位也太過兇殘了。

  甘越也帶著親兵從門洞中穿了過來，不同於陳其司大殺四方，他先帶人把城門給拆了，保證後面大部隊進城的速度。

  「將軍，撤吧！走南門還來得及。」親兵將韓茂征抬到馬上，讓他從南門逃去福清縣。

  「本將堅決不撤，一定要等到福清援兵。」韓茂征知道，自己這一走，那就是兵敗如山倒。他還有一絲僥倖，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只要撐到明天，福清縣的援兵一定會到。

  忠勇軍憑藉精良的裝備，將青陽鎮守軍打得節節敗退，特別是弓弩兵進城之後，青陽鎮守軍很快就喪失了對北門的控制，緩緩朝南門撤退。

  「甘將軍，陳某以為，咱們該固守北門，以待天明。」陳其司看了一眼天色，最多兩刻鐘，就要天黑了。

  「不錯，這城中地形複雜，我軍人生地不熟，極易吃虧。」甘越點點頭，這大晚上的，在對方地盤巷戰，這麼吃虧的事情，不能幹。

  忠勇軍士兵聞令之後，全部開始收縮，將南門通往城內的主幹道堵死，重兵把守，防止對方夜間來偷襲。

  連夜抵達江心洲的錢仁俊，得到了讓他失望的消息，如今青陽鎮已經失守，就差一步。若是韓茂征能夠撐到明日一早，他就能將忠勇軍圍在青陽鎮下，前後夾擊。

  「老黃，你說，是不是天命不在我越國？」錢仁俊有些頹喪，自己目前步步落後，被人牽著鼻子走。

  「大將軍，敵方主將早已算好敵我之優劣，步步為營。咱們若想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只有出其不意。」黃明錄建議道，如今他們渡江去青陽鎮，恐怕正好落入對方的算計。

  「如何出其不意？咱們若是任由對方拿下青陽鎮，則福清危矣。」雖然福清的消息目前還沒傳到，但是錢仁俊覺得，對方肯定在那裡布置了手段，否者福清的援軍，今夜必至。

  一旦讓敵軍完全占據青陽鎮，短期內福清城就要陷入孤軍作戰的狀態，若是福清再丟了，整個閩江南岸最富庶的地盤，全在忠勇軍控制之下，等待他的，恐怕是回杭州請罪。

  「大將軍請看，敵軍如今雖然看似勢如破竹，實則危若累卵。若是咱們必其功與一役，掐斷對方的水路，數萬敵軍頃刻間就成了孤軍，在沒有糧草物資的供應下，戰敗不過數日之間。」黃明錄指著地圖上的大樟溪下遊說道。

  與其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不如攻敵之七寸，況且這忠勇軍的弱點，也太過明顯了。

  「不錯，立刻北上，十里外紮營。」錢仁俊深以為然，只要控制了大樟溪下游，切斷對方的後勤補給，接下來就該換對方著急來攻了。自己率大軍結陣防守，等對方糧草一斷，收拾殘局即可。

  錢仁俊想的很美好，對方大軍基本聚集在東岸，明日他率大軍直接渡江去大樟溪西岸，斷了他們的水路即可。

  若是能夠將這批敵軍全殲於境內，恐怕整個彰泉二州，再也沒人能夠阻擋他的大軍。屆時別說區區一個永泰縣，就是泉州城，那也不在話下。

  此時的孫宇，還在永泰縣城之內，今日除了三個團的兵力投送，後面都已運輸糧草輜重為主。如今雖然入夜，輜重團還在忙碌，天一亮，就該騎兵營以及親衛營上路了。

  剛剛傳來的消息，連戰連捷，青陽鎮南門已在掌握之中。白勇那邊，已經搭了簡易浮橋，明日就著手打樁，架一座足以讓騎兵通行的木橋。

  「侯爺可是在憂慮什麼？」永泰縣令何梵端著飯盆，走到孫宇身旁坐下。

  今天他這個縣令，忙得是腳不沾地，僅徵調民夫一項，就能足夠他鬧心的。之前倒是沒覺得，好不容易歇下來，才想起晚飯沒吃，直接去軍營裡面混一口對付一下。

  「大樟溪水路不容有失，本官正是憂心此事。」何梵在此地幹得還不錯，孫宇打算重點培養一下。

  「如今我軍已經投送了四個團過去，，當可確保無恙。」何梵覺得孫宇想多了，兩萬忠勇軍精銳，豈是等閒？

  「但願吧。」孫宇點點頭，若真有四個團駐守下游，他當然不怕。

  可如今只有三團跟四團，分守大樟溪兩側，五團跟七團，遠在青陽鎮，根本來不及支援。

  次日方破曉，白勇出了營帳，準備先去放個水，吃完早飯就得去架橋了。

  遠處的江面上，白勇依稀能夠看到一些船隻，大概有數十艘，十有八九是得到消息，準備逃到福州城去的大戶人家。

  「哎，逃的都是大戶人家，白花花的銀子啊。」白勇抖了抖，拎起褲子，這個時候能夠用得上船的，那必然都是南岸的豪門大戶，一個個想必家底頗為殷實，不知道帶走了多少金銀細軟。

  「將軍，不是吧，怎麼我看著是往南岸來的。」旁邊的士兵瞅了兩眼，好像離南岸更近了一些。

  「還真是這樣的。」白勇提好褲子，一溜煙往營帳跑去。按理說江面有船隻往來很很正常，可這一大早的，全部都是往南岸來的，就有些蹊蹺了。

  白勇回到營帳，拿起望遠鏡就往山坡上跑。

  「娘的，差點著了他們的道。」白勇從望遠鏡中，明顯能夠看到對方的船隻正在搭建浮橋，如今已經過了江心，很快就要到南岸了。

  白勇嚇了一身冷汗，都怪他大意了，沒有往閩江上游多布置哨探，若不是方才運氣好，恐怕敵軍渡江的時候才能發現。

  「快！快！準備作戰。」白勇走進軍營下令道。

  正在吃早飯的士兵，紛紛將饅頭叼在嘴上，小跑著往營帳跑去。

  「你，去通知一下四團鄭將軍，做好支援我們的準備。」白勇也不確定對方的渡江規模，萬一跟張漢思那般行聲東擊西之策，就麻煩了。只能讓三團先做好準備，一旦敵軍規模過大，立刻前來增援。

  白勇抓起兩個饅頭撕開，放上一勺鹹菜，一手一個開吃。今天這仗，不知道打多久，吃飽了才有力氣。

  親兵也都有樣學樣，一手一個往嘴裡猛塞，抓緊時間填飽肚子。

  「哧溜」一聲，慢慢地一大碗稀粥，被白勇一口氣喝個乾淨，將碗一丟，往上游大步走去。

  白勇掏出望遠鏡打量，敵軍已經開始渡江，若是被他們在岸邊站穩跟腳，就麻煩大了。

  「快，加快速度，跑起來。」白勇催促道。

  原本就在疾行的士兵，聞令開始跑動，朝著對方登陸的方位，快速前進。

  錢仁俊站在江心洲眺望對岸，大搖大擺趕來的忠勇軍士兵，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心中暗道一聲可惜，若是再晚半個時辰，他就能順利完成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