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銅礦

  「小的不知。」周子安搖搖頭，這周家莊，他固然熟悉。可這田地、戶口，哪裡是他所清楚的，這些事情，向來都是他爹一手料理的。

  「好，簽字畫押！」孫宇朝著韓載武使了個眼色，讓他將卷宗遞過去。

  「不要急，先看看清楚，本官眼裡，容不得冤假錯案。」孫宇看見周子安拿起毛筆，就準備簽字，好心提醒一句。

  周子安聞言，將卷宗細細打量一番，與剛才的對答，沒有絲毫出入，毫不猶豫簽字畫押。

  孫宇吩咐將周子安帶下去，輪到他爹周一夫了，看他如何狡辯。

  「周一夫，勾結縣令，隱瞞人口、田地之事，可願招供？」孫宇也不繞彎子，已經將他準備的背鍋俠給打發了，這鍋看他怎麼甩出去。

  「沒，沒有的事，侯爺，這肯定是有誤會啊。」周一夫急眼了，這事的罪名可不小，起碼流放啊。

  「誤會？縣令管清泉，已經全部都招了，這個數，對不對？」孫宇豎起一隻手掌，還正當自己詐唬他呢。

  「這、這」周一夫急得滿頭大汗，這管清泉居然也被拿下了，不然這侯爺，如何知曉五百兩的事情，這個數字，連金義都不知道。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招了吧，本官都知曉得一清二楚。」孫宇知道，這周一夫的心理防線即將崩潰，自己這件案子，即將圓滿成功。

  「是，管大人只要對此事，視而不見，我周家，一年上供五百兩紋銀。」周一夫心若死灰，這侯爺，已經洞悉一切，自己做的準備，當真可笑。

  「金義這事，也說說吧。」孫宇沒有威逼，就仿佛尋常聊天一般，他料定對方，必將如實道來。

  「我前些天，派人去城裡尋他，讓他將這事給收尾，將那些官差的嘴給封住。為此，我出了二百兩，至於這金義如何處理此事，草民不曾過問。」周一夫的原意，不過是恩威並施，恐嚇一番。回頭再給些銀錢，讓這些官差閉嘴，沒想到這金義這麼狠，直接下黑手。

  「還有呢？」孫宇繼續問道，他想試試看，這周家莊，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不法之事。

  「沒、沒有了啊。」周一夫一愣，原本順口而出的話，一下子給咽了回去。

  「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那就滿門抄斬吧。」孫宇看出來，這老小子有秘密，憋在肚子裡。這事情不會小，先恐嚇一番，不行的話，那就只能動刑了。

  「草民願招。」周一夫嚇了一跳，這滿門抄斬還得了，如今這周家莊被圍的水泄不通，那是一個都逃不出去。這樣的話，他周家真的要斷了香火，這事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

  「草民，私下開礦鑄錢，獲利不菲。」私鑄錢幣這事，放在太平年景，那肯定是不得了的大案，可在這世道，其實算不得大事。割據地方的節度使，大多都會這麼幹，但孫宇是個例外。主要是銅太貴，鑄好錢，沒賺頭，劣錢的話，實在有損名聲。

  「你找到銅礦了？」孫宇一驚，這銅礦可不得了，硬通貨啊，只要有足夠的銅礦，那自己完全可以開始鑄錢大業。

  「早在閩國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一直動盪，沒有時間開礦，這個消息一直嚴格保密。家中祖上，曾在閩國將作監任職，知道此事。這些年，小的一直暗中探查，直到前年才找到，暗中安排人手開採。」周一夫一聽孫宇的問話，就知道自己中計了，奈何話已出口，再也隱瞞不得。況且這周家莊，還是有別人知道這事的，早晚都是瞞不住。

  「礦在哪？」孫宇有些小激動，銅礦唉，跟撿錢沒多少區別啊。

  「靠近龍巖那邊。」周一夫心一橫，這礦肯定是守不住了，希望孫宇能夠看在這個份上，放他一馬。

  「規模大不大？」孫宇激動得手直搓，跟徐易打他私房錢主意的時候，一個樣子。

  「很大，小的也不知道具體多大，目前只是挖了其中最淺的一個礦坑。」周一夫偷偷摸摸的，總共也就送過去一百多號人，開採速度極慢。主要是為了保密，這物資進出，都得再三小心，人多了，根本藏不住。

  原本準備痛下殺手的孫宇，一下子為難起來，感覺有些下不去手了，也罷，看在銅礦的份上，就放過他們一次。

  整個周家莊，凡是周一夫一系的近親屬，包括兩個分家單過的兒子，全部被親兵營帶走，朝著縣城而去，孫宇準備在縣衙大堂之上，對他們進行宣判。

  「升堂！」孫宇端坐大堂之上，驚堂木一拍，好久沒過這升堂判案的癮了。

  衙役都換成了親衛營的士兵，自然沒有整齊的威武之聲，只有肅殺的氣氛。最前面跪著的，是一干為首的重犯，其餘從犯，一律在院子裡面跪著。

  照例，選了一批群眾代表進來，圍在旁邊參觀，借他們之口，將其中詳情，傳播出去。

  「晉江縣令管清泉，收受賄賂，對周家不法行為，視若無睹。今判貶黜大琉球島，管理流民，開墾荒地，可認罪？」孫宇原本想判流放的，想想還是算貶黜，去了隨便給個名頭，先組織管理起來，島上除了水師，總得有個領頭的。

  「屬下謝侯爺開恩！」管清泉一顆心落地，這事情，比想像的好太多了。大琉球島，他知道的，地方很大，無人開發。這剛開始兩年，吃苦是跑不掉的，但是以後應該是不錯的地方，起碼還留有官身。

  「先帶下去，請大夫醫治。」孫宇看了看管清泉，屁股上血肉模糊，還是先去治療一下，不然落下病根，去了大琉球島，以那邊的條件，一不留神就沒了。

  金義看了一眼管清泉的屁股，那是心驚肉跳，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縣尉金義，收受賄賂，濫用職權，欺壓忠良，意圖構陷官差，屈打成招。且以下犯上，衝撞本官，數罪併罰，判斬立決！一應家屬，全部流放大琉球島，終身不得離開。」孫宇最痛恨的就是此人，算得上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

  「侯爺，侯爺，我罪不該死啊.」金義懵了，怎麼是斬立決啊，不就對那幾個小吏下手狠了一些嗎？

  旁邊的親兵不顧金義的喊叫，上前直接拖出去了.

  周一夫及其兒女嚇得一陣哆嗦，至於金義的妻子，也就是周一夫的女兒，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周家周一夫，違背官府政令，行賄官員，縱子行兇。判杖三十，流放大琉球島，終身不得離島。」孫宇看了眼周一夫，若不是看在銅礦的份上，那肯定殺頭，一了百了。

  原本瑟瑟發抖的周一夫，聞言只顧在地上磕頭謝恩，不死到臨頭，真的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原本必死的周子安，也是同樣杖三十，發配大琉球島。其餘家屬從犯，一律發配，五年不得離島。

  「所有案犯及家屬財產一律充入官府，明日即出發，押送到泉州。」

  孫宇覺得吧，像周家這樣的，多點也好，不僅給官府貢獻了土地金銀，還解決了開發大琉球島，人力不足的問題。這一次，就有五百多口流放過去，若是有個十來家，這不就是大幾千人，也能組成個像樣的城鎮了。

  一眾案犯及家屬，都被拉去牢里暫時安置，原本擁擠不堪的衙門，瞬間又空了下來。

  「侯爺，這個，牽涉的人有點多啊。」老程看著哭哭啼啼的人群，其中婦孺亦是不少，難免動了惻隱之心。

  「沒辦法，當中無辜之人，想必也是不少。但是作為受益人，也只能一道承受。」孫宇當然不喜歡株連，可這世道，如果實行只究首惡的話，敢於觸碰紅線的人，起碼翻幾番。孫宇只能儘可能降低株連之人的處罰，像什麼滿門抄斬，滅三族、誅九族的手段，肯定不會用的。

  「急報！急報！」李煜安排的八百里加急，傳令兵氣都快喘不上了。先到的劍州，說鎮海侯去了泉州，又換了一匹馬，一口氣跑到泉州，結果又撲了個空。若是晉江縣還沒找到孫宇，傳令兵感覺自己估計是沒命活下去了。

  「老程，去看看，怎麼回事。」孫宇聽得眉頭一皺，估計是朝廷那邊來的急報，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了。

  「鎮海侯，可在此處？」老程剛出門，就看見傳令之人，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詢問道。

  「正是，有何要事？本將可代為通傳。」程鎮北拱拱手，這些能跑八百里加急的人，老程也是打心眼裡佩服。

  「煩請帶我進去面見侯爺，此事必須面呈。」傳令之人翻身下馬，因為數日一直在馬背上顛簸，雙腿早已麻木，直接摔到在地。

  老程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臂，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就這麼往裡面走。

  「小的見過侯爺，陛下傳信，要親自交給侯爺。」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袋，打開從裡面取出密封完好的信件，遞給孫宇。

  「賞，先帶下去休息。」孫宇點點頭，衝著老程說道。

  孫宇打開信件，細細查看，這信件乃是李煜親筆寫就，字跡比起孫宇，那可是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