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江陵來信

  「那也得問過我手下將士是否願意，他趙宋固然兵強馬壯，可我高繼沖也不是引頸就戮之輩。」高繼沖正是少年熱血，渴望征戰沙場的年紀，豈會去大宋接受圈養的命運？

  「啊！不知是少將軍當面，小的無禮，還請恕罪！」周管事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好像剛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

  「無妨，你先起來，再與我說說你家大人的事情，本將愛聽。」高繼沖已然將孫宇當作自己的知己，打算再深入了解一番，看看他有何能耐。

  周管事將孫宇的經歷，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反正怎麼好怎麼來。高繼沖聽得一臉嚮往，對方與自己同年，居然已經數次征戰，而且屢戰屢勝。雖然地盤不大，可那都是他一手打下來了，相比起來，自己不過父輩餘蔭罷了。而且此人於詩詞一道，頗有才名，連自己也是聽過的，只是不知道這作詞之人，就是如今的劍州刺史罷了。

  「回頭我書信一封，你讓人帶回劍州給孫大人，務必讓孫大人親啟。」高繼沖覺得，雖然劍州離此地甚遠，不過這孫大人也是值得一交的。

  「少將軍放心，小的一定送到。」蘇管事點點頭，沒想到這就跟少將軍高繼沖搭上了關係，這往後生意就好做了，回頭自己還得寫封信一道送回去，不然就露餡了啊。

  「少將軍，臨走前，我家大人就交待，若有機會，一定要請少將軍嘗一嘗我劍州的特產，飛天酒！」掌柜的一路跑到櫃檯後面，拿起一個精緻的木盒，裡面是兩瓶飛天酒。這個算是精裝版，由特製的精美瓷瓶裝好，再用木塞封口。若是少將軍喝了自家的酒都說好，那這生意還能差了？

  「好，你家大人有心了，本將就先收下了。你這商行里還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給本將介紹一二。」高繼沖接過酒，交給後面的隨從，打算等回府再嘗嘗。

  蘇管事將水泥跟布匹給高繼沖展示一番，對方絲毫不感興趣，卻對牆上掛著的農具仔細打量，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少將軍，你要買農具？」蘇管事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他這樣子，也不需要操心農事啊。

  「這些鐵器你們是怎麼運過來的？」高繼沖用手指輕輕敲打，農具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上好的鐵料所制。南平與南唐並不接壤，中間有一段水路屬於楚地，他們對鹽鐵之物向來查的厲害，劍州商行居然弄過來這麼多。

  「那個、少將軍，咱們行商之人，自然有些手段，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況且咱們走的水路，盤查不多，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少將軍的地盤了。」蘇管事呵呵一笑，農具而已，又不是兵器鎧甲，就算發現了，用點銀子打發就是了。

  「這個多少錢一柄？」高繼沖有點興奮，指著一柄鋤頭問道，他不知道這農具叫什麼，反正是好鐵打造。他南平地盤小，精鐵產量極低，若是能得到大批精鐵，完全可以大幅提高戰鬥力。

  「三兩銀子。」蘇管事回道。這鋤頭出劍州就得二兩銀子起步，運這麼遠，三兩銀子不貴，沿途還少不了打點一些。

  「能大量供應嗎？」高繼沖問道，價錢還行，但若是量小了，他看不上。

  「多大？」蘇管事一愣，本來就想著多賣點酒，怎麼看樣子好像要先做一筆鐵器大單，這有點出乎意料了。

  「起碼一萬件。」高繼沖說完，一臉希冀的盯著蘇管事，他之前是有錢也買不到，如今總算有希望了。

  「這麼多的話，可以運到鄂州，還得麻煩少將軍親自去取。」過了鄂州的江面，有一段是楚地武平軍節度使的地盤，少量的話打點一番即可，若是大批量的，他也沒把握。但是這少將軍完全可以出動江陵的水師船隻，想必武平軍那邊，也不會為這點小事，就跟他開戰。

  「可以，本將親自去拿，諒那武平軍也不敢異動。」如今其叔高保勖臥病在床，一應大事都由高繼沖做主，況且聽說那武平軍節度使周行逢也是久病不起，應該無人敢阻自己。

  「那，要不兩萬件？若是工藝需求沒這麼高，還能再便宜些，就二兩五分銀子一件。」蘇管事心裡明白得很，這肯定是準備重新鍛造成兵器的，粗製濫造一些，只要鐵料不差，大家都省時省力。

  「行，回頭我先讓人送來定錢。以後在這江陵城，有事直接來找我。」高繼沖算了一下，兩把鋤頭的鐵料，差不多能打一把好刀，若是做長槍的話，可以做兩個槍頭，這個數量差不多能夠滿足自己的需求。至於工藝，他才不管，來了都是直接熔煉，重新鍛造，他要的是鐵料。

  蘇管事一直送到門口，直等高繼沖消失在街道盡頭，才回商行。大買賣啊，五萬兩銀子，今年自己的日子舒坦了，得趕緊派人回去，將貨給拉過來才是。

  次日一早，蘇管事就收到了高繼沖送來的一萬兩白銀作為定金，裡面還有一封書信。封面上寫：劍州刺史孫兄親啟。至於定金，高繼沖絲毫不怕被人貪墨了，在這江陵城，向來只有他占別人便宜的份，就這商行裡面的貨物，價值遠超一萬兩。

  原本打算在這等著的蘇管事還是覺得不放心，這事得自己回去一趟才行，萬一那位刺史大人搞不清狀況，回的書信漏了餡，就麻煩了。

  劍州的七月，乃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孫宇跟去年一樣，搬了個躺椅，在水渠邊的大樹下乘涼。如今劍州已經不像去年，來往之人頗多，再去水渠裡面躺著，太不雅觀，就連劍州軍士兵，也都只是在這取水擦洗一下。

  「刺史大人，夫人讓你回衙門一趟。」一名琚瑤的侍女，用扇子遮著太陽，一路小碎步跑到孫宇身邊說道。如今琚瑤懷了身孕，就搬進刺史府後院居住，把侍女也帶過去了。

  孫宇從躺椅上爬起來，跟著侍女往回走。這種天氣，真的太難受了，回頭得挖個冰窖，冬天多存點冰，等到夏天，也能好過一些。

  孫宇回到府中，就見琚瑤坐在偏廳等候，一名商行的管事正在下手坐著，看見孫宇進來，忙不迭行禮。

  「何事？」孫宇點點頭，示意他坐下說。

  「回大人，小的這次去江陵開分號，就在開業當天.」蘇管事將江陵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尤其強調了他對高繼沖編的那些鬼話。

  「做得不錯，信呢？」孫宇點點頭，這些都無所謂，關鍵是接了一個大單子，又賺了不少。

  蘇管事從懷裡掏出信件遞過去，孫宇打開細細看一遍，大多都是些恭維的話，希望能夠見一面之類的。也不知道是找人代筆，還是此人真的有文化，搞得孫宇都不知道怎麼回復，回頭讓徐易給寫一封回過去，這是他的老本行，咱不能丟人啊。

  「兩萬件，商行庫存夠嗎？」孫宇將信收好，這批貨得儘快發走，讓他們擴充實力才是，到時哪怕將宋軍在那裡多拖個兩天都是好事，這荊楚之地的實力，那是越強越好。

  「不夠，估計要半個多月才能湊齊，如今還有不少單子急著發走呢。」琚瑤打開帳簿翻看一下，等把之前的單子都交付掉，才能安排，這是商行安排訂單的規矩。

  「不行，其他都停下，江陵的單子儘快發，越快越好。」這山高水遠的，指不定路上要多久，反正一定要儘快幫那高繼沖增加實力，指不定就能給宋軍多製造一些麻煩。

  「夫君是打算真的認下這個兄弟不成？」琚瑤一臉不解，這樣的話，肯定有單子要延期交付，那得賠錢給人家，畢竟還有商隊在等著拿貨呢。

  「眼光要長遠一些，不能只盯著生意，反正這事就這麼辦了。」裡面涉及到軍事上的考量，孫宇不打算多透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就算不掙錢，孫宇也得把這批貨送過去。

  「好吧，蘇管事，你去商行那邊安排吧，就說是我的主意。其他的，該賠錢賠錢，該道歉道歉。」琚瑤點點頭，這鍋還得自己來背，不能折損了自家夫君的威嚴。

  蘇管事大喜，趕緊告辭去商行了。

  「郎君到底什麼打算？」琚瑤將侍女也打發走，手摸著肚子走到孫宇面前問道。雖然才不過兩月，還看不出什麼，但是琚瑤能感覺到肚子裡小生命的存在。

  「為夫想打南邊的主意，就怕北宋那邊施加壓力，若是他們無暇難顧，那就輕鬆多了。」孫宇倒是不認為北宋會拿南唐先開刀，但是如果自己動靜大了，北宋會不會授意南越國動手，這就不好說了，而且如果給國主那邊壓力大了，李煜能不能頂住也是個問題。

  「既是如此，妾身親自走一趟吧，別出了岔子。」琚瑤一聽，這筆買賣居然有這麼大的影響，自然感覺坐不住了。她是知曉的，自家夫君這些日子可是坐立不安，能夠分擔一二也是好的。

  「你在此安坐，這些事情，下面人自會料理。」孫宇扶著琚瑤的肩膀，讓她坐下來，有蘇管事自己在那盯著，有問題自會來報。如今琚瑤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胎，將孩子給生下來，他國公府就算有後了。

  孫宇交待侍女好生伺候著，就去前面尋徐易去了，這回信得由他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