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陳氏兄弟

  「小生真的服了，大人不僅知曉法蘭西，還知道這酒來自那裡。確實，這杯中之酒來自法蘭西，極為珍貴。」宋無冕這次是真的驚到了，這占城稻起碼去過南洋的都有所耳聞，但是知道法蘭西的真不多，畢竟整個南洋，也沒幾個法蘭西的商人，距離太過遙遠了。

  「都是耳聞罷了，與宋公子比起來，不值一提。」孫宇擺擺手，裝一下意思意思就成，再裝下去就該露餡了。

  「大人太過謙虛了，小生比起大人差的遠了，也就出過幾次海，這海上的事情，知道的多一些。」宋無冕可不敢真的認為自己見多識廣，這位刺史大人才是深藏不漏。

  「說說海上的事情吧，本官還沒出過海，倒是有些好奇。」孫宇對海上貿易可是眼饞的很，奈何沒有出海口，只能空想。

  宋無冕當即將幾次出海的經歷，挑些有趣的說一說，各處的風土人情也都提一些。

  「海盜竟然如此猖獗？」這宋家每次出海，都是十幾艘大船，還經常遭遇海盜襲擾。就算現在四大家族合夥，每次出海都是數十艘海船，依然時有危險發生。

  「可不是嘛，說是海盜，其實也是當地首領的武裝。最大的一支，就是吳朝的海軍，過往船隻都要受其盤剝。我等船隊規模大，每次交些買路銀子，總能過得去。可那些小門小戶，想去南洋發財的，大多都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宋無冕說的都是實話，但是卻沒有說全，四大家族的船隊也不是吃素的，上面從刀槍棍棒到投石機強弩一應俱全，貨真價實的武裝商船，別說抵禦海盜，黑吃黑也是常有的事情。

  「怪不得，我有一物，威力極大，可斃敵於數里之外。宋公子，可敢興趣？」孫宇想著，這火炮早晚都得弄出來，不如先拿出來吊吊著宋公子的胃口。

  「數里之外？大人開玩笑了，就算有如此威力的投石機，船上也放不下。」宋無冕搖搖頭，大型投石機是可以攻擊超過一里地，可是船上地方小，根本容不下，也就一些軍事重鎮，才會有那玩意。

  「若是長不過丈，寬不過二尺，宋公子覺得如何？」海戰要的就是遠，而且不存在難以運輸的問題，這火炮肯定得往大了造。

  「若真有此物，大人開個價，有多少我要多少。」宋無冕一聽，若真有了此物，那還不是在海上橫行無忌，別人只有挨打的份。有了此物，只要自己想吳朝的海軍，自己也是覆手可滅，可以一直打到它的海港去。

  「真有此物，而且你要多少有多少。只是這價格嘛，你恐怕出不起。」孫宇神秘一笑。

  「大人不妨開個價，就算小生做不得主，回去也好跟長輩匯報一二。」宋無冕呼吸有些急促，這刺史大人如此成竹在胸，絕不是誆自己。誰掌握了這種大殺器，往後這海上就是誰說了算。

  「宋公子這輩子可有別的打算？還是只想做一個海商。」孫宇要的根本不是錢，這火炮只要他願意賣，有的是人來買。但是這玩意仿造是遲早的事情，他真實的目的是想把四大家族的船隊，收為己用。畢竟造船太費功夫，就算自己有了出海口，沒個三五年，根本組織不了船隊。

  「以小生的出身，恐怕也沒有太好的選擇。」本就商賈出身，年幼就在海上漂泊，雖說也讀了不少書，但是科舉肯定是沒戲的。若是找點關係，也能進入軍中，但是起點肯定不會高，畢竟軍中講究的是戰功，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若不是如此，他們三家也不會被陳洪進一人給逼成這樣。

  「海上資源豐富，貿易也能帶來極大的財富。若我有朝一日，組成海上艦隊，宋公子可有意來屈就？」自己手下可沒有合適的海戰將領，眼前的宋公子肯定是個合適的對象，不妨先試探一番。

  「若有那日，小生卻之不恭。」自古以來，有幾個人能夠抵禦官身的誘惑，更何況縱橫四海，本就是他的夢想。若是有了那神秘之物，自己組成一支龐大的艦隊，這海上就是自己說了算，想想都開心。

  「好，咱們共飲此杯！」孫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接下來幾日，宋無冕也不急著走，就留在劍浦城，他得看看水泥到底怎麼用，不然自己買回去也沒什麼用。

  「少爺，這劍州軍當真不凡。」護衛隊長看著眼前的一幕說道。

  「如此紀律，生平僅見。而且以我觀察， 這劍州軍人人識字，基本的讀寫都不成問題。」宋無冕看得細，這劍州軍簡直就是個怪胎。一切行動都聽號角聲，號角一響，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這就有些恐怖了。如果是兩軍對壘，這劍州軍肯定如指臂使，若是人數差距不大，只有挨揍的份。

  「少爺，這識字有啥用，又不是科舉。當兵吃餉，又把子力氣就成。」護衛隊長呵呵一笑。

  「你懂個屁，識字代表能看懂軍令，他隨時可以拉起一大票人馬，而不用擔心指揮失靈。只要招募足夠的青壯，這劍州軍可以聚齊十萬人馬，卻不會成為烏合之眾。就拿這造城來說，每個都頭都是按照圖紙來做自己的一塊，下面每個隊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是因為識字，每個人都能按照圖紙來，就不會出錯。」也不知道這位刺史大人哪裡弄來這麼多識字的人，但是確實很厲害。其實孫宇之前的人馬大多有些底子，但是後期招募或者收編的很多都不識字，但是只要有識字的氛圍，慢慢學，總能學會的。

  宋無冕有些著急，這劍浦城一天一個樣，孫宇的實力也在不停進步。更何況有神秘的殺器，船上能用，陸戰肯定也不成問題。心裡惦記著孫宇的招攬，真恨不得直接跟孫宇攤牌，可是自己做不了主啊，得三家共商才行。

  「走，去劍州商行。」宋無冕本來打算沿途再繼續北上一陣子，將隨行的貨物賣個好價錢，現在他改變了主意。準備直接把貨物賣給劍州商行，然後拉一批水泥就回泉州，此事得儘快回稟，陳洪進根本不可能攻入劍州。如果陳洪進當真執意如此，恐怕他的萬餘精銳，得全部折損在這裡。

  「好嘞，少爺。」護衛隊長一聽，趕緊去安排出發事宜，已經打聽好了，劍州商行目前還在順昌，等劍浦城造好，才會搬來這裡。

  宋無冕找到孫宇道別，拿到孫宇的親筆信，之後就帶著車隊朝順昌出發。

  「大人，若是得到宋家的支持，咱們就能更上一層樓了。別的不說，這來往商隊的稅收，就是一大筆收入。」徐易看著走遠的宋家商隊，戀戀不捨，這麼大手筆的客人不好找啊。

  「上趕著不是買賣，急啥？宋家比咱們還急，這種時候，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孫宇比徐易看的更遠，本來在他的計劃中就有覬覦清源軍地盤的打算，可不是簡單做生意這麼簡單。既然宋家注意到了自己，又有意下注，自己只要展現出足夠的實力就行。

  「楊校尉，過來一趟。」孫宇朝著在房頂鋪瓦的楊啟風喊道。這楊啟風與手下弟兄功夫好，站在屋頂如履平地，這鋪瓦的活，就交給他們了，也算專業對口。

  「大人稍待！」楊啟風抓起一根繩子，打個結朝下一放，就著繩索就落地，便捷無比。

  「楊校尉，派幾個機靈的兄弟，將宋家大少爺在劍浦逗留數日並與我來往頗為密切之事，散布到漳州去。」既然宋家還拿不定主意，那自己就幫他們添點火。

  「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辦。」楊啟風一溜煙跑去安排了，這種事情再簡單不過了。

  三日之後漳州陳府，大將軍陳洪進接到家族急令，帶著一眾親兵快馬趕回。

  「大哥，什麼事情這麼著急，我正在忙著呢。」陳家家主陳洪躍是長子，與次子陳洪進乃是一母同胞，兩人關係極好。

  「老二啊，這宋家居心不良啊。」陳洪躍剛接到手下密報，宋家的長子居然跑去劍州，跟那個狗屁劍州刺史眉來眼去，恐怕事情有變啊。

  「宋家，秋後的螞蚱罷了，我陳家豈能久居人下。我那義子其司，你也是知道的，在北邊劍州給咱們弄了不少好處，沒想到折進去了，我這幾日得北上一趟，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至於這宋家，等我回來再說。」陳洪進有好幾個義子，都是最得力的手下，若是放任陳其司的生死不管，那可就寒了人心，隊伍不好帶了啊。

  「宋家的長子，去了劍州，還跟新來的刺史交往過密。我是擔心啊，宋家準備拉攏其成為奧援，對抗我陳家。不就是再加半成份子，他們何至於此，都是數十年的交情，還抵不上一些黃白之物？」陳家這幾年為了陳洪進，玩命的朝軍隊裡面砸錢，也是沒法子，不得不爭取更大的利益。比起四大家族的關係，顯然二弟能不能更進一步，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