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高爐

  「我這就來。」楊啟風起身拍拍塵土，跟著孫三刀一道。

  「楊指揮，叫你來我是問問，這附近可有鐵礦？」孫宇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好，就叫職務吧。

  「回大人，有的，只是產量太低，大人若是想去，卑職可以領大人去看看。」這些個寨子敢於結寨自保，就是因為發現了鐵礦。偷偷開採打造兵器，總不能真的拿著木棍跟人打仗吧。

  「可能擴大產量？」孫宇一聽有鐵礦，頓時精神一震。

  「礦山倒是不小，只是開採頗難，我等也是不通此中方法，胡亂開採。」礦山都在朝廷手中，自己等人發現了，也得偷偷摸摸， 又沒有好的器械，產量自然不高。

  「好，明日一早，咱就出發！」鐵礦乃是大事，早一天提高產量，自己多一分實力。

  「大人，前面就到了。」次日午時，楊啟風指著前面的山頭說道。

  「倒是不遠，走！」因為都騎馬，不過兩個時辰，就到了礦山。

  「老於，出來！」楊啟風領著孫宇一行，到了礦場就大喊一聲。

  「楊首領，老漢在這呢。」一個滿臉黝黑的老漢，聞聲趕忙答應道。

  楊啟風將孫宇一行的身份跟目的告訴老於，包括來此的目的。

  「大人，非是老漢偷懶，這採礦可急不得。咱們人手本來就少，一半都去造炭去了，剩下來的也要做爐子，沒有這些，礦石開的再多，也是白搭。」於老漢有些急了，這生鐵產量制約的因素太多了，不是多開採礦石就有用的。

  「於師傅莫急，本官也就是來看看，幫著想想法子，於師傅可知道煤炭？若是用它替代木炭，當可節省很多人力。」制炭確實費時費力，而且炭的燃燒溫度比煤低不少，若是用煤煉鐵，不僅節約人力，出的鐵質地更好。

  「煤炭？不知是何物。」於老漢搖搖頭。

  「就是一種黑色的石頭，可以燃燒，跟炭差不多。」孫宇想了一下，這玩意現在確實還沒人用，只能說些特徵。

  「大人說的可是石炭？那玩意有毒，不能用啊，大人！」於老漢一想到石炭，頓時急眼了，那玩意一不小心就會死人的。

  「於師傅，就是此物。此物不能在室內直接使用，可是室外卻是無妨的，附近可有此物，不妨取來，點燃之後，本官就坐在旁邊。」孫宇願意親自出面，打消此人疑慮，不然這煤炭煉鐵肯定行不通，都怕死啊。

  「山後面就有，小六子，帶人去挖一些來。」於老漢一聽，這刺史大人年紀輕輕都不怕，自己怕個什麼，試一試無妨。

  一個時辰後，數筐煤炭就整齊碼放在孫宇面前。

  「大人，接下來怎麼做？」於老漢看著孫宇問道。

  「本官於此倒是不懂，你就把它當木炭，該怎麼煉就怎麼煉。」這個孫宇可是不懂，不能胡亂指揮。

  「來啊，都敲成粉，跟鐵礦混合，入爐！」於老漢心中瞭然，直接吩咐道。

  「點火」

  爐中的火越燒越旺，孫宇就在爐子旁坐著，觀察這個爐子，這爐子沒有口，一會鐵水怎麼出來？

  「大人，吃飯。」楊啟風端來一碗糙米飯，遞給孫宇。

  「你們也吃。」孫宇一邊扒拉，一邊想著這爐子不對啊，怎麼火都滅了，還不放鐵水。這過一會鐵都結成鐵塊了，怎麼拿出來？

  「開爐。」直到天黑，爐子完全冷了下來，這於老漢才出聲。

  「咚咚咚」幾個工匠拎著大錘，上去一陣猛敲，直接把爐子給砸了個稀爛。

  「大人，成了，真的成了。」於老漢舉著火把，上前把鐵塊上的礦渣掃開，露出了底下黝黑的鐵塊，喜出望外。看這品質， 比之前用木炭煉的還好。

  「你們都是如此煉鐵？」孫宇想著這也太浪費了，好好的爐子，成了一次性用具，怪不得產量低。這個爐子可不容易造，恐怕比採石還要費工夫。

  「大人放心，斷然錯不了。前些年啊，老漢可是在前朝的鐵礦上幹過的，都是如此煉鐵。」於老漢排著胸口保證，之前他家世代都在閩國的鐵礦上做工，這每一步都瞭然於心。

  「於師傅，這爐子做一個要多久？」孫宇上前摸著爐子的殘片，問道。

  「看天，天氣合適的話，五六天就成，天氣不好，那就廢了。」這爐子都得做好之後陰乾，暴曬或者下雨都不成。

  「於師傅你看啊，咱們就用這個泥土做成磚，起一個大高爐。這上邊開一個小門，用來掏礦渣，下面再留一個活門，直接把鐵水放出來，用模具接好冷卻。你看怎麼樣？」這鐵爐子無非兩樣產物，鐵跟礦渣。鐵重在下面，礦渣浮在鐵水上，若是能如此改造，鐵爐可以一直燒，一直出鐵水，那產量就高到天上去了。

  「大人天縱之才，老漢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是磚有些講究，老漢得研究一番。」對啊，鐵水跟礦渣在爐子裡面本就是分開的，不然為何凝聚的鐵塊裡面沒有雜質。既然是分開的，為什麼不能如此操作呢？只是這種固定爐子，肯定跟現在這種一次性的不一樣，得耐用才行。但是這個年輕大人所言，絕對可行，只要自己去摸索一陣子即可。

  「此事乃機密，於師傅你放心去研究。楊指揮，明日一早，拿我手令，你去調一營士兵過來，守衛這裡。」孫宇盤算了一番，若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煉鐵，這絕對是劃時代的改變。但是這玩意並沒有什麼技術壁壘，跟馬鐙馬蹄鐵一樣，別人看一眼就能學了去，自己得藏好了。

  「大人，老漢我有一請求，將工匠家眷都接來此處，我等也好安心在此煉鐵。」於老漢賊精，一聽就知道了孫宇的心思。

  「好，所有工匠家眷都來此落戶，安排在礦山幫忙，一應開支，都由本官來安排。你等安心在此，但凡表現優異者，本官不吝賞賜！」於老漢這話說到孫宇心坎里去了，這些工匠一旦離開此地，這技術就有外泄的可能。

  「謝過大人！」工匠呼啦啦跪了一地，他們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有多大作用，反正往後啊，老婆孩子都住一起，一家子吃喝不愁了。不像現在，自己倒是能吃飽，家裡什麼情況都搞不清。

  接下來兩天，於老漢什麼也不做，就帶著一堆人不停地搗鼓耐火磚。

  「大人請看，這塊磚是老漢我挑出來的，最為結實耐火，若是以此砌爐，當萬無一失。」於老漢仿佛捧著寶貝似的將一塊耐火磚遞給孫宇。

  孫宇拿著耐火磚坐看右看，也看不出名堂，只能說句甚好。話說如果此物當真能夠起高爐，對孫宇來說，可比金磚值錢多了。

  「多久能好？」孫宇頗為心急，眼看梅雨季節就到了，再不開爐，就要耽擱許久。

  「五天，五天之後，開爐！」於老漢也知道孫宇著急，這幾天孫宇每天必到。

  「嗯，那個礦石跟煤炭都得準備好，一旦開爐，輕易就不能停了。」爐火一停，鐵水冷卻，而且耐火磚在溫度變化下，容易壞，因此一旦開爐，就得一直煉。

  「大人放心，都備了許多。」於老漢拍著胸脯保證。

  孫宇跟於老漢又聊了幾句，帶著一隊騎兵回返，這龍門寨那邊，今日也該有好消息了。

  「大人，您可算回來了，屋子都起好了，就等著您了。」孫宇剛到寨子，一直在那等著的齊威一溜煙跑上來說道。孫宇交給他的任務可不敢怠慢，緊趕慢趕，密不透風的屋子總算起好了。

  孫宇進去左右看看，這齊威幹活倒算用心，從牆壁到屋頂，除了門之外，當得上密不透風四字。

  「門口再掛一個帘子，儘量厚實些，知道嗎？另外再找兩個麻利點，信得過的婦人來。」孫宇看看這門，雖然厚實，終究是木門，縫隙還是頗大。

  「婦人？大人，這這不好辦吶，咱們寨子裡面，未成親的丫頭倒是還有些，您要是看上，只要給點彩禮，我去說媒。」大人原來是起這屋藏嬌來著，只是這口味也太獨特了些，怪不得還要做兩個土炕。

  「啪」孫宇一巴掌扇在齊威腦門上。

  「本官是要人幹活，知道嗎？」孫宇氣極，老子哪有那些個特殊愛好，一個兩個自以為會揣摩上意，都什麼思想？

  「明白、明白」齊威趕忙頭也不抬的出去了。

  齊威一路走一路想，大人這是真的沒那個意思呢，還是因為被我看穿了不好意思，惱羞成怒？哎呀呀！這個不好把握啊。

  「對了，就她了。」齊威想起一人，找她准沒錯，面容姣好，身段勻稱，也是個婦人。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齊威想到得意處，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咱還是很適合替大人分憂的。

  「二狗子他娘，在家麼？」齊威走到門前敲門，上次敲門還是大半夜敲的，人家沒給他開門。

  「吱呀」木門半開，一婦人左手扶門，右手藏於身後，看向齊威。

  「不知寨主前來，有何計較？」秦寡婦絲毫沒有開門請齊威進去的意思，就這么半開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