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夢想

  華燈初上，孫宇在書房召見高會昌與韓載武二人，他們二人帶著一眾少年的任務乃是絕密，連全叔都不知曉，非是不信任，而是此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

  孫宇靜靜聽完二人的稟報，許是準備的充分，加上一些運氣，第一次出手就如此乾淨利落。

  「公子，我二人還有一事稟告。」韓載武看了幾眼高會昌，奈何他不為所動，只能自己說了。

  「何事？」

  「那個，臨走時，我二人各順了一箱.銀錢回來。」韓載武頗為不好意思，這可不是任務範圍內的事情，純粹二人順手牽羊罷了。

  「你也拿了？」孫宇看向高會昌，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那個，每日在府中好吃好喝，還拿銀子，這瞅著也是不義之財，拿些回來，也好報答公子。」高會昌懂得變通些，自然說起來好聽點。

  「不義之財，取之無愧。你二人記住，對待惡人，無需講究仁義那一套，但是對待良善之人，若行此事，我必不饒。」惡狼幫之人窮凶極惡，這些錢財用來給自己的實力添磚加瓦再好不過。

  「遵命。」倆人抱拳應道。

  「去把箱子拿來，本公子清點一下。」孫宇對二人表現頗為滿意，能做事，不迂腐。

  一炷香功夫，就清點出來了，銀票加銀兩一共四千多兩，不愧是惡狼幫最來錢的兩處所在。孫宇給二人每人一百兩，交待回去跟其餘少年一起分了，至於怎麼分，那就管不著了。高會昌跟韓載武二人拿著銀子，歡天喜地的去了。至於嫌少，那念頭是萬萬不敢有的，若不是孫宇，他們這會正在破房子裡面挨餓受凍呢。

  「老高，你打算怎麼分？」韓載武有些拿不準，這高會昌點子多些。

  「一人十兩，剩下的弟兄們一起出去吃頓好的，聽說那個醉仙居不錯，我早就想去了，嘿嘿。」高會昌想著，前幾天出去踩點，走那醉仙居門口，那香味，嘖嘖！

  「也行，要不一起吧？」韓載武覺得這主意不錯，反正自己也沒啥好主意，不如就一起算了。倆人回去後，把人湊在一起，挨個分銀子。10兩銀子，這輩子還頭一次見，外加酒樓去吃一頓，好奢侈啊！如果這種活再來幾次，豈不是都夠起個三進的青磚大瓦房了，那在鄉下就是數得著的闊氣人家了。

  「都把心思收一收，這種事情哪能常有，公子可說了，誰敢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哼哼！我老高先扒了他的皮。」高會昌年紀不大，卻已經習慣以老高自稱，看出下面這些人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也算我老韓一個。」韓載武也不落後，跟著發聲。

  「高隊，韓隊，那哪能呢，弟兄們也就樂呵樂呵，咱們這輩子，能跟著公子，那是燒高香了，公子讓幹啥就幹啥，是不？」杜如實趕忙表態，順便掃了一眼其他人。

  「是極是極.」眾人趕忙表態，都是公子抬舉，方有今日，哪敢去做那違法亂紀的事情，若不是公子謀劃得當，豈能輕易得手，指不定早被拉出去餵狗了，那可是十惡不赦的惡狼幫。

  「郎君，可是有什麼心思？」東院內，青兒一曲彈完，看了眼孫宇問道。

  孫宇內心頗為複雜，一為周薇之事，一為劍州之事，兩事都頗為棘手，自是不得輕鬆。

  「為夫恐怕要外放為官。」此事終究躲不掉，還是早些說出來的好，也讓青兒有個心理準備。

  「郎君在哪，哪裡就是我的家。」青兒有些不解，這江寧固然繁華，卻也沒什麼可留戀的，反正今生今世，是認定眼前之人了。

  若是能帶著你就好了，孫宇一番苦笑，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自古以來，但凡外放，基本不得攜帶家眷。但這亂世，尋常官員帶上小妾啥的倒是無關緊要，但孫宇有些不同尋常。孫宇本就無牽去掛，連個親人都沒有，也就青兒算得上是家人。此番若是外放，乃是一州主官，若是連青兒都帶走，被國主知曉了，恐怕難免有些想法。

  青兒聽完歡喜中帶著些許落寞，郎君年紀輕輕就有望主政一方，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若是獨自留在江寧，也太難熬了些。

  「青兒你不去，我也放得開手腳些，劍州現在匪患橫行，況且也不一定成行，此時還未定下來。」孫宇略帶歉意寬慰道。

  「郎君放心，妾身會好好守著家，等著郎君回來。」青兒將頭靠在孫宇懷中，低聲呢喃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大丈夫志在四方，總得出去闖出番天地。

  「你且寬心，總會有法子的。」只要自己立得大功，博得國主歡心，這些都不算什麼。

  月色漸濃，倆人自去屋內一番溫存不提.

  次日一早，孫宇早起帶著一眾少年負重奔跑。經過這些日子的鍛鍊，少年們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離孫宇的目標相去甚遠，不過總算沒有掉隊的了。

  跑完步，孫宇一手一個包子，坐在亭子裡面吃著。一眾少年，也是一般無二，圍著孫宇。

  「韓載武，你有啥夢想嗎？」孫宇看著狼吞虎咽的韓載武問道，這韓載武好像又長高了些，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必是老程一般的猛人。

  「夢想？置幾塊地，起一間大屋，再娶個婆娘，把爹娘還有弟妹都安排好。」韓載武撓撓頭，這是他從懂事開始就渴望做到的事情，自是張口就來。

  「高會昌，你呢？都挨個說說，以後都想幹啥？」孫宇想著，不久之後就要帶著這幫小子出去了，自己得多了解一番才是。

  「屬下想在江寧府買個宅子，有個體面的差事，把家裡人都接過來。」高會昌見識了江寧府的繁華，已經起了在此落地生根的意思。

  余者也是大同小異，不是置田地，就是起大屋。這千百年來，這片土地上的人，對土地跟房子的熱愛從來沒變過，怪不得後世記憶中，那麼發達的社會，房子依然是個難題。

  「這就是你們的夢想？那我現在就能滿足你們，明天你們各自回家可好？」孫宇決定下一劑猛藥，人總得知道為什麼而戰，得有信念。若是都如此目光短淺，如何能夠跟得上自己的腳步。孫宇不怪他們，都是些莊上的窮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自己必須讓他們有跟普通人不一樣的心思。

  這，一眾少年面面相覷。這些固然是他們想要的，可就這麼回去，好像總感覺有些失落。那失落的是什麼？是希望！是一種對未知的美好的生活的希望。

  在這每天訓練學習固然枯燥，可每天都有進步，每個人都確定自己會變得更強大。可若是回去呢，固然過上尋常人渴望的體面生活，卻這輩子也就那麼回事了。

  「屬下不願，屬下想追隨公子！」高會昌帶頭單膝跪地，只是拿著包子的兩手，怎麼看都有些搞笑。

  「屬下願追隨公子!」其餘少年也紛紛單膝跪地。

  「我先說說我的夢想，我的夢想就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老有所養，幼有所依。世間雖有貧富之差，卻讓所有人都可以活的有尊嚴，有希望！我希望你們能夠追隨我的腳步，共同建立這樣的世界，這個過程中會有流血犧牲，也可能會失敗，但我們總得做點什麼，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置地起屋有何用？亂世人不如太平狗，只有我們自身足夠強大，才能守護家人，守護這片土地。好了，趕快吃完去訓練。」少年最為熱血，這就是孫宇選擇他們的原因，把自己的理念灌輸給他們，讓他們打心底接受，才能確保他們對自己的忠誠。

  一眾少年默默品味孫宇的話，一邊啃著包子。

  「公子說的沒錯，若是沒有實力，空有財物，不過惹來麻煩罷了。前年我就聽說，隔壁鄉的田員外，得罪了官府小吏，散盡家財才出得大獄，回家沒幾天，就咽氣了。」陶家業喏喏的出聲，這世間就是如此，不平事比比皆是。田員外已經是他們眼中了不得的體面人物，可是不過一小吏，就可以令得他家破人亡。

  「是啊，能夠跟隨公子，算是祖墳冒青煙了，啥也別想了，公子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韓載武心思單純些，覺得公子說得好。真有那麼一天，就算自己不在了，也不用擔心家裡人的生計。

  今天眾少年鍛鍊的格外賣力，孫宇頗為喜悅，自己一個人再厲害，也沒用。北宋的趙太祖也是靠著一幫拉幫結派的兄弟，才能有今日。比起他來，自己用心血培養的這幫少年，當會更加靠得住才，也不用玩杯酒釋兵權的手段。

  五日功夫，眨眼而過，孫宇哪都沒去，就安靜地宅在家裡。除了訓練這幫少年，就是陪著青兒，倒也自在的很，只是宮裡一直沒有消息傳來，難免有些急躁。本想再去太傅府中探望一番，奈何沒有什麼好的由頭，只得作罷。程鎮北那邊在抓緊梳理幫會事務，張大虬也在訓練護衛，整個國公府倒算得上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