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章 算計

  「太不可思議了！」他搖了搖頭，道：「敢情這段時間你們都在另一個時代？不在這裡？」

  「難道說沒有替身代替我們？」秦瀟然面色冷沉，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狠狠抓住了桌子的邊緣，硬生生在上面留下了深深幾道指印。

  「替身？根本沒有好不好！太子府半個月前突然傳出消息，說是太子有事閉門不見客，連朝政都沒有出席過一次，我屢次來府中找你們，卻全被侍衛擋下了，所以才會有剛才的一幕。」

  「那麼如今的狀況，除了南唐聯合法家道家想要置我們於死地，莫非還有別的事？」

  「五皇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身邊多了不少高手，加上你半個月沒有露面，他竟然對秦皇下毒！現在整個北秦朝堂半數以上都是他的勢力，大皇子、三皇子還有六皇子都被用各種罪名下了獄，二皇子依附於五皇子，所以安然無恙，七皇子本來生母卑微，造不成任何威脅，只是被軟禁起來，如貴妃現在可是在後宮橫著走，囂張無比。」

  東慕雲說著現在的情形，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對了，你不用擔心姑姑，姑姑因為有身孕的關係，父親怕她在宮中有個萬一，畢竟後宮那群女人不是吃素的，陰招損招層出不窮，姑姑論心計絕不是她們的對手，所以被接到了儒家在咸陽的別院修養，可以安安穩穩的生產。」

  秦瀟然點點頭，道：「我們當務之急是將五皇子一網打盡，救出父皇，若我猜得不錯，他有現在的助力恐怕和南唐達成了什麼協議，不擔保北秦會被他出賣，不過他沒找上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放心，他暫時還不敢對你做什麼，三皇子那群人背後的實力充其量就是威遠大將軍的兵權，現在他握在了手裡，自然是肆無忌憚，可你不同，父親還在咸陽呢，怎麼說你都是儒家家主的外甥，他想動你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除非他有萬全之策。」

  東慕雲並不把五皇子放在眼裡，這人雖然狡詐了些，可比起秦瀟然來說，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何況這廝是劍尊之境的高手，這消息估計也沒有多少人知曉吧？單單這點，秦瀟然就不會這麼容易被趕下來。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解除父皇的毒，然後徹頭徹尾的讓五皇弟嘗一下什麼叫失敗的滋味！畢竟，一個人陡然間從雲端掉到地下，總是很令人愉悅的，是吧？」

  的確是，真是一種變態的愉悅，只有秦瀟然你才想得出來！

  他暗自腹誹著，又把目光放在了蕭千音身上：「那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墨家鉅子令在我手上，師傅這幾日估計在閉關，在咸陽的所有墨家弟子都得聽從我的號令，不是一股很好的助力？」

  東慕雲忍不住皺了皺眉：「諸子百家已經極少插手朝政，你這麼一來等於是向世人宣布墨家要支持秦瀟然？」

  要知道，葉墨是個劍術狂人，在幾個家主之中是非常出名的，他對政治毫無興趣，然而墨家在春秋戰國時期的影響非常厲害，比起法家還是厲害幾分，有墨家的插手，情形是顯而易見的。

  「這是遲早的，在師傅把鉅子令給我的那一刻就說明了我是他的繼承人，即使他不說，你等著吧，待他閉關出來，第一件要宣布的事情便是我會繼承他，只是外公那裡有些麻煩，他是西梁的子民，應該不會贊同我公然站在北秦這邊，況且梁帝那邊不好處理。」

  蕭千音摸了摸下巴，食指和中指指尖不由得搓了搓，這是她最煩惱的，如果梁帝拿外公威脅她怎麼辦？後果不是她能承受的，北宮渡一手養大她，又如此寵溺她，甚至願意為她收拾爛攤子，不讓任何風雨打到她身上，光是這樣，足以使她束手束腳。

  「要麼，把你外公接來怎麼樣？我記得他似乎年歲大了，未必還能上戰場打仗！」

  東慕雲試探性的提了個建議，面上帶著幾分忐忑，這個未必能成功，定國侯是西梁人，一輩子效忠於西梁，經歷了兩朝，也算得上是忠良了，就怕會不同意。

  「不行，這個方法未必可行。」秦瀟然總算開口了：「定國侯效忠西梁，他是想做忠臣的，你覺得他會放棄西梁來北秦？而且，他的一舉一動肯定會引起梁帝的注意，反倒是打草驚蛇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把墨家插手的事情暫時推到葉墨先生身上，反正他恰好在閉關，沒人可以去求證，等他出關後阿音能夠與他暢談一番，看他的樣子對墨家巨子的位子不留戀，對權勢更沒有絲毫的興趣，這點恰恰是最好利用的。」

  東慕雲緩緩點頭，不得不說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再次把視線放到蕭千音身上，那麼這件事肯定需要她出馬，其他人是做不了的。

  「放心，師傅那邊由我搞定，斷不會出問題的，再說了，你們不想來個火上澆油？」

  「什麼意思？」東慕雲不解了，疑惑地問道。

  「一統天下！」蕭千音挑了挑眉，說出四個讓人膽戰心驚的詞，然而她言語中儼然是一派輕鬆，仿佛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秦瀟然眼中流露出微微的驚愕，很快又消失不見，一統天下？多大的誘惑啊，意味著不會有四國鼎立，不會有權力分化，有的是統一的江山，猶如他的祖先始皇帝那般，君臨天下。

  「你在開玩笑吧？」東慕雲不淡定了，嘴角不斷的抽搐著，尼瑪這刺激夠大的呀？明明他們是在討論怎麼對付五皇子，為毛一下子變成了怎麼統一天下？這跳躍度，未免太大了些？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俗話說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已經分裂數百年了，正是一統的時候，那就要看誰有這個魄力，這個實力，有這個念頭。」

  到時候還能把新的制度推廣出去，削弱貴族的特權階級，給平民鯉魚躍龍門的機會，對統治者來說是有利無害。

  「你說的不錯，我少時便有這樣的夢想，是你重新又提起了它，我願意去試試！」

  他的皇祖父，他的父皇哪個沒有想過這件事，然而現實所迫不得不放在心裡，無法付諸實行，現在南唐先挑起了戰端，他為何不借著這個時機做到他的先人一直夢想著卻沒有成功的事情。

  東燕一向較弱，實際上這幾年儼然已經依附於北秦，姬策那傢伙根本沒有做皇帝的打算，如果不是燕帝就他一個兒子，他肯定寧願閒逸度日，東燕沒有多大威脅，唯獨西梁不能小覷，魏無垠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比起南唐，心裡的小九九不會少，恐怕他們在等著南唐和北秦鷸蚌相爭，兩敗俱傷後西梁可以做漁翁得到不少的好處。

  最好，一舉滅掉這兩個國家，這樣一來，西梁就能成為這塊大陸上的霸主，得到這延綿不絕的錦繡江山。

  「秦瀟然，有志氣！先處置五皇子，這傢伙願意當炮灰，我們就成全他！」

  蕭千音反倒是磨刀霍霍，有墨家出手，法家和道家應該會忌憚些，暫時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他們可以騰出手順利對付五皇子，再解決南唐的事情，同時還有干將莫邪兩劍的問題。

  「關鍵是干將莫邪那兩把劍，我們能說出是鬼谷子乾的嗎？鬼谷派一向在諸子百家中很有威信。」

  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麼在鬼谷子提出要收自己為徒時沒有拒絕的原因，他們把事實揭露出來，未必有人願意相信。

  「那就設局！」蕭千音嘴角彎了彎，道：「想必他現在得意至極，肯定放鬆了警惕，我們正好能趁著這機會設下個圈套，等他鑽入其中後，真相大白於天下！我就不信不能對付他！」

  說起鬼谷子，她恨得牙痒痒，當初看出他的不對頭就該早點防範，結果還是讓他得逞了，外加把罪名都扣在了他們頭上，為他背起這樣的黑鍋，她甚至懷疑，這件事是他策劃已久的，巫婆婆的事情難道也在他的掌控中？交換靈魂，必須要軒轅劍，回到春秋戰國時期，換回身體，拿走軒轅劍和干將莫邪，這一整串的事情連起來，竟然是一環扣一環，絲毫不差。

  秦瀟然顯然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面色更是不好看，好歹這個人曾經是他的師傅，曾經悉心教導過他，他的劍術能有現在的成就與他大有關係，蕭千音起碼還是個旁觀者，而他是局中人，被自己的師傅從頭到尾欺騙，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他一瞬間無法接受。

  「你們說，鬼谷子要軒轅劍和干將莫邪做什麼？」

  這是東慕雲最好奇的，加上太阿劍以及飄雨劍，當下排名前五的劍都到齊了，可他沒有拿走太阿劍與飄雨劍，僅僅拿走了其他三把劍，別告訴他是良知發現，不想拿他們的劍？說出去，大概也沒人相信吧？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在利用我們！」

  秦瀟然平素最是討厭被利用，被欺騙，自己的師傅在這麼多年籌謀計劃，將他當成裡面的一顆棋子，實在是不能饒恕！以後見面，他們是陌路，更是敵人！

  「我們當務之急是對付五皇子，打擊了他的勢力，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會讓南唐少一個盟友，大傷元氣，一箭雙鵰。」

  蕭千音挑了挑眉，言語間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說的不錯，無論鬼谷子做了什麼，那也是以後要解決的事情，我們要保住當前的局面。」

  秦瀟然聞言，贊同地點點頭，東慕雲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們要先解開陛下的劇毒，再除去五皇子的勢力。」

  「我們要怎麼入宮？按照你的意思是，現在皇宮都被他掌控了。」

  「無妨。」相比起蕭千音的疑慮重重，秦瀟然反而顯得更加信心十足，他淺淺一笑，絕世風華中夾雜著運籌帷幄的優雅，儼然是那個睿智無雙的高貴太子：「他難道真以為可以掌控整個朝堂乃至皇宮？父皇是有特殊暗衛的，不同於普通的暗衛，絕不是輕易能糊弄的，這點只有太子才會知道，其他皇子根本一無所知，如果我猜得不錯，父皇是故意的，故意中毒，故意讓五皇弟得到皇宮以及朝堂的控制權，從而一網打盡！他深知五皇弟的母妃一直嫉妒母親，現在的她已經開始耀武揚威，不過是給她點甜頭，父皇能從默默無聞的皇子坐到今天的皇位，絕不簡單！」

  他左手撐著臉頰，語氣中帶著幾分陰狠冷厲，這是其他兩人很少見到的，在外人面前這個男子永遠是雍容華貴，處處彰顯著皇族的優雅。

  「他在母后面前猶如普通的丈夫，事事依著母后，但他總是一國之君，光光這點就磨滅不了他骨子裡的屬於帝王的那份算計與殘忍，他想除掉五皇子，或者說借著五皇子的手除掉其他幾個皇子，將他們全部除去，為我未來登上皇位掃除障礙，畢竟母后才是他最愛的女人，其他妃嬪當初不過是平穩朝堂的手段，五皇子下毒，意圖政變就是很好的例子，他順便把三皇子那群人的實力全部剪除，接下來就是我的勢力，可這段日子我在府中不出門，找不出絲毫的錯處，他自然有些急了，我們要做的就是逼他動手，名正言順的用弒君殺父的罪名除掉他！」

  「你說，秦帝是故意的？」東慕雲吃驚不小，他就想嘛，自家父親看中的人怎麼會如此沒用？輕而易舉的就被人下毒且篡位了？若是沒有絲毫的心計，又如何養的出秦瀟然這傢伙？肯定是有遺傳的，要知道姑姑可沒有這麼多的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