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風雨飄搖

  我認真研究過歷朝歷代的衰亡，沒有那一朝如我大明一樣文人貪婪如斯，沒有那一朝土地兼併如此瘋狂。我大明疆域倍於大宋，然財政歲入不及大宋十分之一，緣何？還不是被各地藩王吸血，被鄉紳貪沒！他們寧願看到建奴入侵也不願意繳納一分錢的茶稅、礦稅……我大明淪落至此已經無藥可救，不如就讓這些農民軍折騰吧，等到折騰得差不多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兩位也不如早早棄官回鄉去組織一些想用或許還能在亂世中保全家族。」

  兩位尚書聽毛鈺如此說也還是十分驚訝，他們想過毛鈺有千百種拒絕的理由，但是毛鈺如此悲觀地不看好朝廷也是很特別了。其實人老成精的他們何嘗不知道嘴裡喊著萬歲，但是自秦始皇同意中國以來，也就大漢傳承四百年，那還是分東西漢的，中間還有王莽呢。如今大明傳承了260多年，正如毛鈺所屬的那樣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只是不知道結束大明的是關外的建奴還是如今陳兵江對岸的農民軍，又或者是眼前的這位？

  不管是哪一位，抱定這樣想法的毛鈺是巴不得的越亂越好的，想想看吧，大明皇上的尊嚴被一步步地踐踏。然後這位國公登高一呼……

  毛鈺的這番話與其說是拒絕高宏圖還不如說是在打擊這兩個老臣。他們之前心中雖然隱約也覺得大明形勢不妙，但是心中的執念讓他們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放棄而已。如今毛鈺血淋淋將事實擺出來，他們想否認。可是看看清軍如何長驅直入，再看看毛鈺的海軍如何縱橫江河湖海，再看看那些農民軍挖掘皇陵、烹煮藩王……這若不是朝廷無能還能是什麼？

  如今農民軍兵臨城下，他們兩個南京留守的大臣不是向朝廷求援，而是來求助被刑部尚書定性為叛賊的毛鈺！

  高宏圖還是不死心，他看著毛鈺，言語懇切地問道：「國公如何才肯出售救南京百姓？」

  毛鈺很是無奈，如今的他一怕女人的眼淚，二怕老頭的倔強。家中嬌妻美妾成群，自然十分操勞，而方從哲、徐光啟、沈光祚等老頭留給毛鈺的陰影面積太大了！

  馬士英見到毛鈺沒有說話連忙從旁幫腔：「國公若是擔心軍餉，老夫和高尚書回去之後就發動鄉紳，定能保證軍隊出動的錢糧，只是不知道國公要如何才肯出兵？」

  毛鈺哪裡看呢出兵，而且自己現在實力在接連擊退多爾袞和楊嗣昌之後兵力損耗還好，但是槍枝彈藥的損耗非常大，和農民軍那種人海戰術硬槓，需要的就是足夠的彈藥。

  眼前這兩位也是歷史上的民族英雄，尤其是高宏圖，毛鈺也不想讓兩人絕望。想了想說道：「兩位大人回去早點準備吧，無論是封鎖長江還是擊退農民軍都是需要大量的彈藥和糧草做支撐的。毛鈺不才自告奮勇去了一趟直隸，算是自帶乾糧自找苦吃啊，光是傷亡將士的撫恤花了我將近百萬。別看我從直隸拉回來很多物資，可是戰馬和彈藥的消耗也是個天文數字，沒有彈藥如何擊退清軍。現在你們讓我去分封鎖長江，那些農民軍不是官兵，炮彈恐嚇一下幾不敢過江。他們有南京城裡錢財的誘惑動力十足，想阻擋他們可是要足夠的彈藥並且很有可能戰艦被他們搗毀！那可是十幾萬兩一艘的戰艦！關鍵是毛鈺是閩浙總督，出兵南直隸名不正言不順啊。」

  高宏圖和馬士英對視一眼，兩人算是明白了，毛鈺不是不願意出兵，這是要錢要權啊!想想也能理解，毛鈺和朝廷的裂痕已久，上一次自帶乾糧自告奮勇去直隸打退了清軍，結果朝廷居然想來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換了誰也不會高興的。

  可是要想滿足毛鈺的要求，錢財方面還可以勉強湊一湊，但是權利方面他們真心做不了主。只能先回去商量出一個辦法，既能滿足毛鈺也要徵得朝廷同意。希望南京能夠扛得住！

  送走了兩位尚書，毛鈺立即召開了軍事會議，首先是除了鎮守東江的毛承祿之外，孔有德、尚可義、陳繼盛和毛承福的四個陸軍全部進入戰鬥值班。孔有德部和尚可義部隊更是分別駐守湖州和嘉興。

  東海艦隊同時進入戰鬥值班，北海艦隊在濟州島集結運輸船，準備隨時將兩個騎兵師送往江南。值得一提的是鄭雲峰和葉流雲回到本土之後被奉命組建新的騎兵師。由於西方高大戰馬的缺失，戰事只能組建一個翼騎兵團，剩下的全部是輕騎兵。

  其實毛鈺是想跟李自成等人打一仗的，因為隊伍擴張太快，雖然有先進的武器但沒有實際戰鬥經驗來檢驗。

  還是那句話，毛鈺集團軍隊的戰法決定了需要消耗大量的彈藥。如果南京城裡的那些混蛋想讓自己自帶干兩就等著撐破被李自成虐吧！

  沒有李自成的干擾，江河湖海縱橫的江南收集渡江的船隻並不是十分難的事情。到第四天李自成就有一萬多人渡江，接著第二天開始每天都有將近一萬人渡江而來。

  農民軍就是流寇，雖然李自成在洛陽的時候聽了一次牛金星的建議收拾民心，但到了富庶的江南，這些流寇哪裡還忍得住。於是南京西面的馬鞍山遭殃了，他們遭遇了河南百姓那樣的洗劫！幾萬人渡江之後有恃無恐地在鄉村、城鎮少少搶掠。一直到第七天李自成才渡江過來集結軍隊，他們也不去攻打馬鞍山，而是直奔南京。

  李自成沒有等張獻忠和羅汝才，他要第一個攻破南京，這樣在分配財貨的時候才有絕對的主動。

  此時的南京在遭到毛鈺的明確拒絕之後也不斷從江北派兵進駐南京。不過由於上一次被毛鈺幾乎全殲，江北四鎮還要留人防備李自成等人留在歸德等地的農民軍，勉強湊齊了兩萬人進入南京城，這才算是穩定住了城內的民心。

  但是由於農民軍的破壞，城外的物資已經很少有運輸近年來的，所以南京城的物資漲幅比上一次毛鈺封鎖長江還要來的猛烈！因為所有人明白這些人是要來劫掠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