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戰場重逢

  房中十分昏暗，月光也沒照進來幾縷，劉婆的覺很輕，葉雲翎進來的時候她就醒了，正惶恐地盯著她，華允柏輕車熟路地點了油燈，劉婆毫無反應怔怔地看著門口，雙目無神，整個人憔悴地厲害。

  葉雲翎不知怎的，心中一時間有些揪痛，低聲喚道：「劉婆。」葉雲翎微微透著心疼的聲音在夜裡極其明顯。

  劉婆瑟縮了一下，突然驚恐地就往後躲，很快就平靜下來，葉雲翎已經走到她的床邊了，劉婆卻是瞪著混濁不堪的雙眼看著門口，：「青兒，是你回來了嗎？奶娘給你做飯。」說著就要摸索著下地。

  葉雲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才發現，劉婆竟是失明了。葉雲翎心中的不適更加嚴重，出神的功夫就劉婆就已經下地了，但因為沒太站穩，一個趔趄就往地上摔去，華允柏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又扶著坐在一旁，正欲開口，葉雲翎搖了搖頭，坐在劉婆對面，平靜道：「青兒死了，你不是很清楚嗎？」

  葉雲翎話音剛落，劉婆就像瘋了一般就撲了過來，葉雲翎也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強烈，一時無從防備，華允柏也來不及做出反應，畢竟對一個瞎了的老人沒有人會太重視吧。

  葉雲翎痛呼一聲，就被劉婆撲在了地上：「是你，是你殺了她，你要為青兒償命！償命！」

  「雲翎！」華允柏驚呼，在劉婆嘶吼的同時，便已經拉開了她，劉婆也沒多大的力氣，被華允柏鉗制在一旁，還掙扎著要殺了葉雲翎。

  葉雲翎拍了拍身上的土，後背有些頓頓的疼，葉雲翎只是動了動便走到劉婆面前，強迫抬起她的頭：「殺了她的人是你，讓她死不瞑目的也是你，甚至幫助兇手逃脫的，同樣是你。」說著笑了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劉婆，你好好想想吧。」葉雲翎說完，撿起地上的幕離，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華允柏連忙跟上，還不待他開口，葉雲翎就冷淡地說道：「我是你的皇嫂，注意你的稱呼。」華允柏神色黯然了幾分，方才一時情急他才失態的，對於葉雲翎，他明白自己的立場。

  葉雲翎又道：「我知道你心軟了，今日若沒鬧這一出，你現在是不是就在請我放了她了？」華允柏看著葉雲翎的背影跟在身後沒有說話，當日她以女謀士的身份來尋自己幫忙時，也是這般自信。

  葉雲翎沒聽到回答，回頭看向華允柏，華允柏連忙低頭，思襯片刻道：「是我心軟了，畢竟，她對我好過。」

  葉雲翎也沒有反駁，華允柏所做不過是一個情字，他因為劉婆放火燒屍，是為恩情；因為慕止修囚禁劉婆，是為親情。

  葉雲翎低喃：「他對我好過。」說著掀開幕離看了看寂靜的夜空，「是啊，他對我好過。」她沒說出來的是：我便用命去報，是該如此。

  葉雲翎終究是帶了幾個精兵奔赴向戰場，第二日厲王府就大門緊閉，人人帶了白色的方巾，聲稱王妃重病，懷疑是天花。

  皇宮得了消息自然也不敢輕易來探個究竟，又因是厲王府，也沒辦法一把火燒個精光，永絕後患，厲王府便得到了短暫的安生。

  華允柏得了閒，日日都去照顧劉婆，他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多日的相處讓他確信，在劉婆說出真相之前，葉雲翎不會同意放了她的，他能做的，除了勸這位犯了錯的老人說出真相以外，便只剩陪伴。

  南城之中，慕止修滿臉愁容，他不是懼死，但餓死這樣的死法太過於窩囊，糧草已經撐不下去了，過了今晚，明天大概就要餓肚子了，軍隊戰鬥力大幅度下降，和外面的敵人相比，便是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沉不住氣的幾個將領一拍桌子道：「還想什麼想，乾脆出去跟他們決一死戰，總比餓死在這兒強。」

  旁邊有人應和道：「對，殺一個回本，殺一雙還賺一個，媽的不出去那群龜孫子還以為爺爺我是孬種呢！」

  慕止修抬眸，眸上繫著的黑布條垂在腦後，但所有人察覺到了慕止修眸中迸發的冷意，幾人連忙閉嘴，慕止修這才起身，從進了軍營就沒摘過面具的「華允柏」連忙扶著慕止修，慕止修安撫道：「急報送出去杳無音訊，不排除被半路攔截的可能，六天前本王已經派人送消息到厲王府，王妃會想辦法解我們之困的。」

  方才的將領方琛嘟囔道：「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靠一個女人救，還是個傻子，說出去都丟人。」

  慕止修耳力非常，一把把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冷聲到：「你的面子重要，還是千千萬萬將士的命重要！」說著眯了眯眼睛，「收起你所謂的自尊，若再讓本王聽到對王妃不敬的話，休怪本王翻臉不認人。」

  方琛還有些不滿，慕止修剛說完，他就把自己的佩刀直接解下來扔在桌上：「你別忘了這是戰場，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還翻臉不認人，老子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這個將，老子不當了，有你來請老子的時候！」

  慕止修又豈會被他威脅，當即召進人來去了他的盔甲，禁足在方琛自己的房間中，方琛還不服地嚷嚷著：「你憑什麼禁足我！」

  慕止修轉身進了後堂，邊走邊說：「本王的軍隊，不需要逃兵。」話說間方琛已經被帶到了門口，吹進來的讓慕止修腦後的黑帶隨著頭髮輕輕飄揚。

  扮成華允柏的莫凡又散了剩下的將領便跟著慕止修進了後堂，亦有些擔憂道：「爺，您確定王妃會想到辦法助我們脫困嗎？」

  慕止修陷入了沉思，良久道：「你先下去吧。」沒有回答莫凡的問題，待莫凡走後，慕止修推開窗戶，自言自語道：「阿翎，你可想起來什麼了嗎？」這是慕止修的私心，他已經想通了，不管過去如何，終究需要面對，所以才會選擇讓葉雲翎得知這件事。

  一是他相信葉雲翎的軍事才華，即使忘了，自己的東西終究是自己的，她隨時都能拿出來用。二是現在的京都，可信之人沒有多少，他只能選擇葉雲翎。

  「報——城北有情況！」瞭望兵來報，慕止修扯了一件披風，就往外走，莫凡也及時趕到，引著慕止修往城牆上走。

  不遠處沙塵滿天，似乎有大量的軍隊在調度，圍在城下的敵人頓時慌了神，城牆上的士兵見和自己對峙多天的敵人慌神，脫口而出：「是朝廷來增援我們了！」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有人歡喜有人愁，慕止修沉思著沒有說話。圍城的人本打算不費一兵一卒直接拖死他們，又知道裡面的部隊已經是人困馬乏，戰鬥力不值一提，所以根本沒有做太多的備戰，現在突然來了增援，敵方統領大聲罵道：「卑鄙小人！」身旁一個軍師模樣的人道：「大人，他們的譽王不是說不會有增援和糧草送到嗎，現在這樣，我們怕是討不到便宜。」

  統領現在恨不得把華瑾安撕了，又想了想只得下了撤退的命令，現在他們士氣正高，若真的交鋒，自己怕是也討不到便宜。

  這時慕止修突然笑了：你果然來了，阿翎。不一會兒，葉雲翎就戴著幕離到了城下，慕止修遠遠看到這個身影就想飛奔過去了，現近在咫尺，慕止修連忙開了城門，放葉雲翎和隨行的三人進來，以及他們帶來的小批糧草。

  葉雲翎一進城門就跳下馬往城牆上飛奔，她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城牆上。葉雲翎二話不說，直接撞進了慕止修的懷裡：「修，我好想你。」

  慕止修同樣擁她入懷：「阿翎，辛苦了。」說完，直接把人公主抱抱了起來，「領路。」莫凡意會，立馬跑到前面裝模作樣地給慕止修引路，慕止修一路上平平穩穩地抱著葉雲翎。

  滿城將士都知道了是厲王妃用三匹馬在遠處交錯奔馬，又借地理優勢導致視線上的錯覺，才得以嚇跑他們。

  方琛聽著外面的歡呼聲早就坐不住了，一個勁兒地往外瞅，根本瞅不到什麼東西，門口有兩個人守著，又不讓他出來。

  方琛正看著，就發現慕止修抱著一個戴幕離的女人走了過去，連忙喊到：「王爺，王爺，末將知錯了，您放末將出去吧，就當末將說過話當是個屁。」

  慕止修正沉浸在見到葉雲翎的甜蜜中，哪有工夫管他，理也沒理會就回了房，關門前吩咐道：「傳本王令，即日起城牆上的防衛加一倍，還有，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打擾本王。」

  葉雲翎進城的時候敵軍正在撤退，他們也沒發現現在南城到底進了多少兵，多少糧草，城牆守衛又突然增多，足以迷惑他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了。

  慕止修一關門就把葉雲翎摁在床上，吻了下去，葉雲翎雙手環上他的脖頸，這一刻，葉雲翎心中的所有不安都煙消雲散，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心裡眼裡全是她，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骨髓里。

  簾帳不知在何時放下，一夜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