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保大還是保小

  不。

  應該說是殿下最先看到的那個人。

  他長著一張普通的臉，表現卻太過不尋常……

  聞人千絕一開口，唰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那人先是不知所措。四下看看別人的目光。然後突然之間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般，突然跑掉了。

  從人群當中奮力往外擠……

  「那位兄台，你想去哪裡？」聞人千絕的聲音還在繼續。她出門之前，讓殿下改變了自己的聲線。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高深莫測，又和藹可親。

  然而那人卻如同聽到什麼催命音符一般，拼命朝著外面擠了過去。

  聞人千絕冷下了眸子。

  這個時候她如果追著那人跑出去，保不準會有人跟隨自己移動。突然性地造成大規模踩踏事件。

  可是，她不出去的話。

  聞人千絕突然將自己手裡所有的藥包塞到了自家男人的手裡，拉著百里夙夜的手，高高舉起：「都去找他領。」

  殿下被搶著索求仙粉的群眾團團圍住。

  聞人千絕縱起了輕功，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跑得幾塊，轉瞬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又來這招？

  聞人千絕這次沉穩心境，不緊不慢，也沒有故意去探尋別的地方，而是非常小心地推進……

  她能感覺到，剛剛那個人沒有逃遠，還在附近！

  殿下冷冷地皺眉。

  死女人又跑了。

  他才不耐煩應付這群庸人，忽地揚手，一堆藥粉包被揚到了空中！

  竟然在每個人的手裡落了一個！

  不多不少，剛剛好！

  殿下這樣的尊貴的身份，怎麼會一個一個發給他們。呵呵……

  百里夙夜趁著大家驚奇的時候，朝著聞人千絕的方向追了過去。他沒有用輕功，而是直接掠了出去……

  消失的速度之快，讓人懷疑看到了仙人在世。

  「原來先生的徒弟也這麼厲害啊！」

  「那當然，看看先生，就能想像到先生的徒弟有多厲害了。」

  「先生還是個好師父呢……」

  背後這些話若讓殿下聽到，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無可奈何。

  他剛追了出去，就追上了聞人千絕：「什麼人？」

  「還沒找到。」聞人千絕在巷子當中穿梭：「不過我有感覺，跟那天晚上出現的奇怪的人，應該是一個人」

  打不過她，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換裝束？

  呵呵……聞人千絕挑唇冷笑。最討厭這種地下的老鼠了。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地跟她打一場。

  怎麼著？

  連個孕婦都打不過嗎？

  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級別的孕婦……還把這麼柔弱的詞語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沒有。我們走吧。」聞人千絕撇嘴。

  剛剛她感覺到，那人從附近消失了。確定再也找不到什麼。

  百里初辰此時剛剛脫險，見到聞人千絕的一刻他就知道她是誰了！陰影沒有說錯，果然是這個女人！

  也許別人認不出來，對他來說，燒成灰他都認識！

  他扯下了自己臉上的人皮的面具，氣喘吁吁，再一次，她發下了那些「仙粉」。百里初辰將東西帶回自己的宮中研究了一番。

  終於發現，所謂的「仙粉」其實是一種藥粉，能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對人無害。但是，在毒蟲聞起來，是人血的新鮮味道。

  所以它們瘋狂地想吃。吃下去後又對它們來說是致命毒藥。

  簡單點說，就是一種專門對付嗜血毒蟲的殺蟲劑。

  這麼大批量地使用，毒蟲根本就躲不過！

  百里初辰渡過了焦急的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不出雙方意料地，新一批蟲苗又被滅得差不多了。那種所有人被吃成空殼的情況，始終在他們的想像中。

  根本就不可能再出現了！

  然而陰影卻並不著急。

  雙方的這場角力在暗地裡進行。看起來都遊刃有餘。

  「殿下，夜宮大概什麼時候能修好啊。」

  聞人千絕坐在銅鏡前，一下一下地梳理著自己的長髮。梳子不知道什麼珍貴材料做的，入手冰涼，梳了一段時間後，頭髮更加烏黑如炭，好得不得了。

  就算是個醜女，在這麼多靈丹妙藥和好東西中，也得是個清秀佳人。

  更何況，聞人千絕之前就很美了。

  百里夙夜走到她身後，接過她的木梳，一下一下地幫她梳著，下手非常溫柔，聞人千絕嘴角慢慢地浮現出一點笑意。

  比起自己剛剛的問題。

  也許這種舉案齊眉，溫馨的生活，才是她更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其實她知道，殿下總怕她悶，怕她無聊。

  殿下不知道的是，有他在身邊，再悶再無聊，她都覺得甘之如飴。

  「快了，怎麼？這裡待著不舒服？」銅鏡里映出兩張面容。男人的那張臉微微蹙眉，並不影響絕世的姿容，反倒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舉手投足間，都不像是凡人。

  女子一張俏臉清艷無比，堪稱尤物，而偏偏又有一種別的女人沒有的冷冽氣質。高高在上，讓人難以夠到。

  他們那般相配，彼此輝映。

  「沒什麼。」聞人千絕搖搖頭：「我是想到，逃走的那個人，每次都是往皇宮的方向跑去。他被我追得急了，應該是下意識地跑的。難道說那人是皇宮裡的人？」

  如果是這樣，回到夜宮肯定更方便調查。

  「有可能。」

  對於她如此大膽的猜測。殿下竟然沒有半分反應。

  聞人千絕深深地看了殿下一眼：「如果是我們認識的人，又當如何？」

  「隨你。」

  殿下絲毫不在意，想殺掉就殺掉。在他看來，這種人犯下如此殺伐罪孽，本沒有什麼可留的必要。

  手中的梳子淡淡地放在了妝奩上面。

  百里夙夜從後面環繞了小女人，將下巴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你要做的，是一定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平平安安，不出一點事情。」

  若不是親耳聽到。

  聞人千絕真的會懷疑這種話到底是不是從殿下的嘴裡說出來的。

  可他說的那麼自然，就像是演練過了千百遍那樣。

  一時心裡暖融融的，讓她說不出話來。

  修長的手指點在了她的額頭：「怎麼不說話，嗯？不舒服？」

  「沒有。」聞人千絕開口：「只是在想……」

  她本想說，不知道自己以前受過的那些苦，換來這麼巨大的幸福到底真實不真實，可轉念一想，媽蛋她還少吃虧了！

  這樣的幸福，就特麼是老天欠她的！

  應得的好嗎！

  「想什麼……」殿下的熱氣呼吸在她的耳邊，痒痒的舒服。

  「哦。」聞人千絕一秒恢復了冷靜：「我只是在想，殿下這麼在乎這個孩子，如果將來難產什麼的，保大還是保小啊？」

  她斜著眼眸，特別不客氣滴朝著殿下看過去……

  殿下皺眉。

  這女人哪裡來的古怪念頭，這麼說也不怕所謂的「不吉利」。

  殿下這一分的遲疑，讓本來說玩笑話的聞人千絕驟然心裡一沉，她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沒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

  「孩子之所以重要，因為他是你和我的。」殿下卻十分嚴肅，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明擺著寫著：你給老子坐下聽完！

  「如果沒有了你，我要孩子有什麼用？」

  他特別不理解聞人千絕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愛孩子的原因，不是有一層是愛他的母親嗎？

  「還可以玩啊。」聞人千絕沒想到殿下回答的這麼幹脆利落，而且深情……倒是她很任性，會提出這種問題。於是只能眨巴眨巴眼，乾脆耍無賴了。

  沒辦法，現代的人都有許多寧可要孩子，眼睜睜看著妻子去世的。

  古人對於傳宗接代的觀念更重。

  她不問，多半也會想問的。

  「如果要玩……」百里夙夜的眼眸深深地黑了下去，摟起女人的小細腰，把她往床榻上一扔。厚厚的毯子裡，聞人千絕不會受傷。

  「當然還是玩孩子的母親比較好……」

  他欺身上去，將小女人壓在了自己的身下，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臉蛋一路下滑……

  「殿下，說出這麼流氓的話不符合你的身份。」聞人千絕好心提醒。

  某殿下壓根就沒有這個自覺性，兩片唇封住了她的伶牙俐齒：「你敢說你不喜歡，嗯？」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

  眼前的是自家死變態，未來的不久還會成為孩他爹……

  想到孩子，聞人千絕一皺眉：「索取無度也不怕對不起孩子……」

  「閉嘴。」殿下再度封住了她的唇，溫柔繾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有魔力一般……

  帷幔飄飛……

  「主子……主子你在哪裡？我說話你能聽得到嗎？」

  一個虛無的空間當中，什麼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如果非得說的話，倒像是一個小房間。只是周圍的牆壁像是雲朵一般。

  百里初辰的聲音不斷地在這個空間當中迴蕩。

  陰影淡淡地站在空間的中央，不發一言。

  千里之外的皇宮當中，百里初辰很焦急：「最後一波蟲苗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這樣下去，主子需要做的事情還……」

  陰影揮揮手，讓聲音從空間當中消失了。

  它的身後，一具軀體躺在萬年不化的冰封棺上面，好像天然帶著冰冷的寒氣，永遠不會消除。

  寒氣四溢，溫柔得像是母親的手，將掌中的軀體淡淡地保護了起來。

  陰影逐漸走近。

  它的手接觸到了冰封之軀的手。

  那是一隻女人的手，上面結滿了冰霜，好像一尊玉雕琉璃。在陰影接觸那隻手的時候，手上的冰霜像是照到了日光一般……

  逐漸開化。

  一點一滴……

  清絕入骨的線條……每一根小骨的位置……白皙的皮膚表面，都在逐漸顯露出來……讓人驚訝天下間，竟然有一隻女人的手，可以美成這個樣子。

  陰影看著那隻手，仿佛想起了什麼回憶。

  忽然，它像是觸電般縮了回來。

  就像是時空倒轉，那隻手重新覆蓋滿了冰霜。歸於玉雕琉璃。

  「很快了……」陰影對著冰封之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