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當場求婚

  百里夙夜的手指有一搭無一搭地敲在椅子上的扶手上，手指明淨如玉，可唇邊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卻消失了。

  「贏？」皇后笑了，尊貴之中卻又顯示出難掩的輕蔑，她不信這個女人的野心僅此而已。轉眸問了皇上：「皇上，這場比武，臣妾究竟該如何判決。」

  自始至終，皇上始終沒說話。

  一是因為這些到底是後宮的事情，女人家之間的比武，皇上身為無上的君主，管了似乎小題大做。二自然是因為聞人家的內部事情不好處理。

  可此時，如果他再不開口，似乎事情將會更不好處理了。

  聞人嚴和朱氏都跪在比武的台子上，滿朝文武的眼睛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開口，聲音聽不到一絲暖意：「聞人千絕，你說你要的只是贏。好，大胤比武，從來沒有因為所謂出手過重而更改過勝者的規矩，強者就是強者。那麼，朕宣布，這次的比武你勝了。」

  看台上的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這種情況下，誰都眼睜睜地看著聞人千絕贏得。朱氏說她贏得不光明磊落，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她雖然用的招數不是任何人見過的，但是沒有耍任何陰招。

  「謝皇上。」聞人千絕唇邊一絲笑意，傲意滿滿。

  皇上的目光落到了跪著的聞人夫婦身上：「丞相，朱氏，此次的事情朕會處理，你們先下去。」

  朱氏雖然恨不能當場把聞人千絕生吞活剝了，可是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也下不手，只能默默起身，謝恩後，跟聞人嚴一起下去了。

  接著，皇上揮揮手，周公公叫人把那柄古刀拿了上來。

  黑布一摘下，古樸的架子上，一泓純黑的刀鞘泛著低調難言的光華，仿佛是暗月一泓，精鐵的心血，而那鏤空的刀柄，和各處古樸無華的樣子，都是聞人千絕再熟悉不過的！

  「這是朕曾經說過的，給選秀奪魁者的額外獎品，這柄無名古刀，歸你了。」皇上說的淡淡的，喜怒莫辨。

  周公公將古刀從架子上拿了下來，眾目睽睽之下，遞到了聞人千絕的手上。

  「千絕謝過皇上恩典。」聞人千絕單膝著地，唇邊的笑意慵懶傲然，從周公公手中接過那柄古刀，一股熟悉的感覺瞬間襲遍了全身！

  這種手感，沉甸甸的感覺，都是她太熟悉的。

  抽出刀鞘裡面的刀，全場人的目光都注視了下來。

  太美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會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古刀，莫名的低調耀眼，如同上古神仙使用的神兵利器。

  沒錯，聞人千絕的手從刀刃上撫過，鮮血順著刀尖一滴一滴地滴落。仿佛是某種儀式，讓它重新認回自己的主人。

  很鋒利，遠比她後來接觸過的任何刀都要鋒利，吹發即斷。

  這才是她用慣了的寶貝。

  古刀也似回應著她，從刀身的心處發出了錚錚然的鳳鳴聲，只有聞人千絕自己能聽到。

  把古刀收回了刀鞘，她冷淡的容顏恢復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千絕告退了。」

  今日她要做的兩件事已經做完，很圓滿。

  可皇上的聲音卻又偏冷了一分：「選秀原本是為了選妃而設定的，而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卻太過狠絕，有失武德，你可以贏，但，皇家絕不會娶這樣一個女子入門，你可聽懂了？」

  大庭廣眾之下，皇上的話無異於告訴眾人。

  聞人千絕，永遠做不了皇子妃了！

  狠毒麼？聞人千絕一手握刀，轉眸看了看自己肩頭的半截劍鋒，聞人雪汐下了狠手便可以潸然落淚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她就是狠毒。

  呵呵，狠毒又如何？她就是狠毒了。

  「皇上的意思千絕很早以前就清楚了，千絕以為，自己也說明白了。」她輕輕鬆鬆回眸，招牌的痞子笑掛在了臉上。

  皇上的心裡鬆了一口氣。

  之前他一直沒有想好用什麼方法，大庭廣眾之下拒絕聞人千絕，現在她又贏了兩局。現在很好，說清了再無機會。

  只是……

  誰都看的清清楚楚，比武到了最後，聞人千絕說出的那句話，凡是聽到的人都有點懷疑，聞人家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的娘親許子夏前輩不是死了很多年了麼。

  聞人千絕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冷若堅冰，眉眼中卻滿是嗜血的味道。似乎痞子氣只是掩蓋的表面，只要聞人雪汐說錯一個字，她瞬間便叫她今日死於此地。

  那樣的神情，絕非作假。

  不過，只要目的達到，皇上也不會管那麼多。

  百里夙夜猛然沉了一雙眸。

  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敲定了選秀的事情。那個該死的小獵物也不為自己爭取一下，她是真的不想要！

  眸中邪肆的光越來越盛大，他默默捏著椅子的扶手，在完全無聲的情況下，將手中的扶手碾碎成了齏粉。

  很好。

  這場選秀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從一開始便當做鬧劇看的。

  百里初辰的心裡卻是一動，看到了百里夙夜的動作，內心的空洞越來越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明明看那個女人出手那麼狠毒，對聞人雪汐幾乎要趕盡殺絕了，卻一點討厭她的想法都沒有了。

  有的只是對於聞人千絕的不開心。

  看著那個單薄的背影，滿腦子想的都是皇上說的，她再也別想做皇子妃了。

  可就當聞人千絕轉身要走的時候，另一事情突然出現。

  一個人緩緩站了起來，輕袍緩帶，風姿卓絕，身上隱隱地透出一股儲君的霸氣：「千絕姑娘先別走。」

  聞人千絕站住，回眸，卻見是耶律修：「耶律皇子有事？」

  她肩膀上的傷口很痛，趕著下去把卡在肩胛骨的另一半截的劍鋒取出來，不想跟這些人再耗下去了。

  可是耶律修卻緩緩走了下來，對皇上皇后淡笑道：「既然千絕姑娘已經不能成為大胤的皇子妃了，那麼，阿修能不能求個恩典，請皇上賜婚呢？」

  「什麼？」皇后沒忍住，脫口而出道：「耶律皇子，你是什麼意思？」

  滿朝文武在場，連那些開了賭局們的傢伙都完全沒有心情管別的了！

  一個前不久還是廢物的人，如今贏選秀，奪古刀，從容得如同女王，雖然不能成為皇子妃，卻被雲豐國的皇子當眾求婚了！

  要知道，耶律修此人不只是雲豐的皇子而已，他還是太子！

  傳聞他的父皇對他尤為喜愛，將來沒有意外的話，肯定也是一國之君，且，尚未有任何婚配！

  耶律修淡然笑道：「皇后沒聽錯，阿修的意思就是，聘娶千絕姑娘為自己的正妃。」

  「什麼？」聞人千絕也挑眉。

  自己跟這個人的接觸不多，滿打滿算才兩次。他就要求娶自己為正妃？

  腦袋有病吧。

  皇上也被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襲擊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時才開口道：「此事，你做得了主麼？」

  耶律修笑得依舊優雅：「皇上放心，我父皇一向對我很是寵愛，我看上的女子，父皇絕不會反對。」

  皇上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道：「阿修，你是認真的？」

  耶律修當眾拿出了自己身為太子的隨身玉佩，晶瑩剔透的一枚，雕刻著玄武的標記。他手一掰，竟然生生地將玉佩斷成了兩半！一半自己留著，一半遞給了周公公：「這個算是定情信物，可算有誠意？」

  他笑意盈盈，卻讓其他人嚇傻了。他看了這場比試便知道，這個女人，若有可能他一定要得到。

  眼前發生的一幕幕驚變，讓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天啊！那可是雲豐歷代相傳的太子玉佩！

  竟然被耶律修當成定情信物了，他絕非作假，是真心求娶聞人千絕！

  皇上看著那枚玉佩，威嚴的眸子中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揮手：「擬旨，朕賜婚，將聞人千絕嫁給耶律修……」

  「等等！」

  「慢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清澈凜冽，是聞人千絕。

  另一道幽暗中透出難言的威壓力量，慵懶，卻已經不是開玩笑的了，是百里夙夜。

  聞人千絕看了一眼百里夙夜，神色複雜。

  七殿下竟然也開口了……她低眸，眸子裡神色更加複雜。她是個人，不是貨物，可以被兩國的政治聯姻送來送去！

  就算要嫁，也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何況，她還不想嫁給耶律修。

  「夜兒？」皇上沉了眸，已經明顯能看出來威嚴的氣息逐漸浮上，屬於天子的威壓真正地展示了出來。

  周圍的人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只知道今日的事情絕不好收場了。

  百里夙夜仿若不覺，緩慢地站了起來，動作矜貴之餘，風華萬千，讓在場的女人都痴迷不已。他一步步走到了聞人千絕的面前，自始至終，目光都沒有看耶律修一眼。

  「你，要跟他走？」百里夙夜的眸子帶著可怕的光，仿佛大片大片的罌粟盛開，叫人目眩神迷。

  聞人千絕摸了摸鼻子，牽動得傷口一痛，眉頭略微皺起：「我什麼時候說過？」

  看到她肩胛處的傷口，百里夙夜的眸子不由得一暗，忽然伸手，將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只有眨眼間的時間！

  那半截的劍鋒已經被他取了下來！甚至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麼取的。

  鮮血噴出，聞人千絕咬牙，額頭上瞬間滲出了冷汗。

  不過還好，幸虧是七殿下親自取的，快速，穩准狠，已經把她的痛苦減少到了最小。

  扔掉手上的半截劍鋒，百里夙夜冷眸，是命令的語氣：「上次給你的傷藥還在吧？自己塗上。想要不留疤，過幾天我帶你去見紅葉。」

  「還在。」聞人千絕忍痛點頭，拿出了上次百里夙夜給的傷藥，如果不趕快上藥，恐怕會止不住血。

  在場的人越聽越是心驚。

  聞人千絕跟七殿下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近了！

  皇上聽得也是臉如黑夜，一沉再沉！

  百里夙夜悠然拍拍手，仿佛拍掉了手上的鮮血，抬眸，幾乎不帶任何感情地對上了皇上的眼眸，他薄唇輕啟：「這個女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