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碰運氣

  「華兒，怎麼了？是不是餓了？若是餓了，娘就先給你做飯吃。」一般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吃早膳，但是今日佟華不對勁，不僅僅起的早，而且一起床就跟著他身邊，尤其是跟著她來到佟湘的房間。

  「我想姐姐了。」佟華好不委屈的說。

  李氏一頓。

  她也想，雖然佟湘才走了幾天，關鍵是她剛剛才從別處回來不久，這就又出了一趟遠門，和佟華不同，他僅僅是想要姐姐陪自己玩。

  而李氏比誰都清楚，自家女兒的異常，她分明是因為那個楚蕭，先前因為他哭了許久，後又擔心他的安危，追了過去。

  李氏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原來的她一直勸說著女兒不要太過被動，應該適時的主動些，女兒終於知道主動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唉。

  李氏找不到語言能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覺得太過擔憂，實在是放不下心來，心好像又被揪緊了一樣。

  她不明白，兩個人到底會走向何處。

  所以李氏決定，去打探打探，尤其是那個女兒的競爭對手，據說是要和楚蕭成婚的女子，叫萱兒的小姐。

  李氏要知道，楚蕭是否真的會移情別戀，看上了別的女子，從而拋棄了自家女兒，若真是如此，那么女兒追上去，將會經歷怎樣的痛苦。

  女兒之所以不主動，完全是心門對男人封閉的緣故，要是好不容易被暖化了，願意敞開這麼一次，就這樣被破壞了，那麼從此以後，再讓她打開心門，只怕是難上加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涉及到自家女兒的幸福問題，她總是要百般思索拿捏的，萬萬不能出了什麼岔子，也不知是福是禍，總之女兒現在好像越來越離她遙遠，她只怕總有一日，她連想為女兒操心的本領都沒有了。

  「夫人，您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湘兒一生平安，找到如意郎君，幸福安康啊。奴婢不求別的什麼，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小姐她能覓得良人，牽手白頭。」李氏想著，便想到九泉之下的夫人，念叨著。

  印象中小姐的音容笑貌好像已經模糊，可是因為佟湘的緣故，她總是能輕易的記起，她知道自家小姐傾城傾國，是當時的第一美人，無數人為之折腰，可是那時小姐偏偏就砍上了一個性格極為奇特的窮書生，那個時候就連府上的老爺都對他十分不滿，夫人還好一些，老爺是對他不抱希望的，偏偏小姐入迷了一般，非要嫁給他，後來誰也想不到，那書生一舉得中，高中狀元，最後還官拜丞相，一生未曾納妾，對自家小姐寵愛不已，本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子，可後來偏偏……

  李氏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令人傷痛不已的過往經歷，每每想起便是一陣撕心裂肺，她愛護的主子們都冤死了，她昔日的夥伴們也都沒有倖免遇難，只有她，若不是憑藉著對主人子嗣延續的信念，當初也不會順利的抱著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姐逃了出來，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許是小姐本身就是福大命大，能在這場災禍中存活下來。

  「娘！娘，我餓了。我要吃桂花糕！」佟華見自家娘親拿著雞毛撣子竟然在那兒愣神，就上前推了推她的手臂撒嬌道。

  李氏回神，原本痛苦的眸色轉而變得寵溺尋常，就像個尋常的富人家一般，「好，好，娘這就給你做，桂花糕可是你姐姐最愛吃的，小鬼頭，你這麼想你姐姐啊。」李氏欣慰道。

  這兩個孩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們對彼此甚至比親生的還要要好，這樣就夠了，她要永遠保守這個秘密，不然以女兒現在這個性格，她一定是會去尋仇的，這樣她這一輩子就活在了仇恨之中，不可能幸福的，像個平常人一樣活著，就夠了，夫人臨去前也是這樣交代的，千萬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隱姓埋名，一輩子不要去京城之地。

  她聽從夫人的吩咐，躲的遠遠的，誰也不知道昔日丞相夫人誕下了一名女嬰，那個死嬰是她尋來代替的。

  真正的相府千金，就在遠遠的苦水縣。

  昔日的相爺才華橫溢，卓越多姿，誰人不讚嘆一聲。

  可是樹大招風，他背後又沒有強硬的背景，加上對方實力太雄厚，於是便陷害相爺，將他置於不義之地。

  權勢太過醜陋骯髒，令人膽戰心驚。

  李氏一點兒也不想去沾染，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沾染。

  所以佟華這麼大了，她都沒有讓他走科舉考試的心思。

  即便佟湘針對這一點已經說了好多遍了，李氏雖然心中不忍，也不知佟華日後長大後會不會恨她，但是她都咬牙不鬆口。

  李氏做好了桂花糕，等佟華吃完了早膳，她便帶著佟華去了隔壁狗子家，狗子嘴裡叼著一個肉包子開的門，他家的小柴狗殷勤的搖著尾巴，嘴巴好像都流了口水，舌頭伸出來長長的看著那隻肉包子。

  這模樣逗壞了佟華，佟華彎腰俯身和它玩兒了起來，李氏卻對狗子說，「你奶奶在家嗎？」

  「我奶奶去買針線去了，這不是天氣要變冷了嗎，冬天快到了，她說要用家裡的棉花重新套一床被子出來，嬸嬸怎麼了？找我奶奶有什麼事嗎？」狗子禮貌的問。

  他雖然在這一片兒是個混混頭子，類似一個孩子王的角色，但是在長輩面前還是非常的禮貌的。

  「這個桂花糕你拿去吃，剛剛做的，很新鮮。」李氏先把手中的桂花糕遞給他，狗子眼睛一亮，接過盤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香啊！」他說著忍不住就捏了一個塞進嘴裡，好甜！桂花的香氣撲鼻，淡淡的恰到好處，不濃郁又不至於無味，咬起來軟糯爽口。果然李家嬸嬸的手藝就是好！

  見狗子這樣猴急的模樣，李氏笑了，也不責怪他沒個規矩，他們這裡不講究那些虛頭八腦的規矩，那都是折磨人的東西。

  「你奶奶回來了，還請告訴你奶奶一聲，讓她幫忙照看著華兒，我要上集一趟，買些麵粉。」買麵粉不過是一個藉口。

  「好啊，不過不用我奶奶，我早就是個小大人了，我一個人就可以看顧好華兒！你說對不對，小華華？」狗子彎腰揪了揪佟華的小辮子。

  「唔！不要揪我頭髮，不然我告訴我姐姐！」佟華氣呼呼的護著自己的頭髮說，這模樣惹得狗子哈哈大笑。

  他又囂張的揪了一下，並且挑釁的看向佟華，「我就揪了怎麼樣？你有本事打我啊，你姐姐反正不在家，等她回來了你恐怕就忘記了！」狗子說。

  「你！狗子哥你欺人太甚！我要和你拼了！」頓時，佟華就撲上去，可惜他撲上去個子才到佟華的腰腹處，像個小蘿蔔頭，根本起不來什麼作用，小拳頭小腿兒的，打起來狗子只覺得就跟撓痒痒差不多。

  李氏看著這兩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最終裝作看不見的咳了一聲，道：「咳咳，華兒，你就先和你狗子哥玩兒吧，待會兒奶奶回來了記得問好。」

  交代完，刻意忽略那一大一小，還有小眼睛亮晶晶的歡快的看熱鬧一般看著兩個小孩的柴狗，李氏匆匆忙提著籃子去上市集去了。

  之所以選擇今天，是因為今天是初三，正好逢集，一般女兒家都會出來買首飾之類的東西，尤其是那些富家的小姐。

  所以李氏猜測，那龍門鏢局的大小姐萱兒，應該也會出來。

  她決定出去碰運氣。

  萱兒小姐就是李氏的目的。

  李氏知道，自己一個婦道人家，無名無姓，貿然的去人家鏢局說要拜見他們的大小姐，只怕會被當成瘋子一樣轟出去的，連門都進不了。

  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李氏挎著籃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將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不想要給女兒丟臉，以免讓人覺得自家女兒的娘，是個亂糟糟不顧形象的女人。

  她是相府的丫鬟，又是貼身伺候的，自然是一身好皮子，原來是被佟老三那個惡人給磋磨的狠了，這才萎靡不振，面黃肌瘦的，現在被佟湘養的，恢復了當年的姿色，她即便是老了，也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看起來是個美人，只不過年紀大了些。

  到底是相府出來的人，氣質還是和別人不同的，看著舒服，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來，但偏偏就是和別的女子不同。

  李氏專門去了最熱鬧的地方，那裡賣著女兒家的首飾和鞋子，旁邊還有成衣店，新進了一批好布，尤其是那個棉布中帶著紡紗的料子，現在被爭相搶著，要做衣裙的下擺用，有的是單純看重了外面的那層紡紗，螺紋非常獨特美麗，這家店的客人是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