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難安
2023-12-14 20:33:07 作者: 洋七彩
「沒錯,所以我擔心楚蕭小兄弟他會……」師爺發覺佟湘的臉色變了,比之前蒼白。
「郭城,怎麼走。」佟湘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她內心十分複雜,憤怒而又焦灼,昨日已經過去太久,多一秒楚蕭就多一分危險。
郭城。
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楚蕭也很好奇。
當他從老頭兒家裡醒來。正要出門的那一刻,一推開大門,便被人捉住了。迎面幾面大刀,放在他脖子上,「不許動!」
幾個穿著打扮如出一轍的人,警告道,他們的口音明顯不同於苦水縣的,但是楚蕭還算能聽得懂。
他肩膀上挎著包裹,沒有動彈,舉起了雙手,表情鎮靜,「你們是什麼人?」這時,不等對方回答,就見老太婆著急的拿著幾個大餅走來,「小褚,這個餅你快帶上路上吃——」說著便見到這副劍拔弩張的場面,整個人一個深呼吸,往後仰摔倒在了地上。
她直接嚇暈了過去。
楚蕭原本還緊張了一下,見她這樣,反而放下心來。
「此事與他們無關,要抓,抓我一個人好了。」楚蕭轉而說道。
對方終於開口,「你不是我們郭城的人,昨夜裡就有人看到你了,我們原以為你會做什麼,沒想到你什麼都沒做,肯定有更大的陰謀,留在這裡太危險,在你的身份被查清楚之前,只能跟我們走一趟!」領頭的人說。
領頭的人看起來就是凶神惡煞,面有心生,他不可能善良到哪兒去。
「如果我說不呢?」楚蕭問道。
「只有死人才能免去責罰。」領頭的人挑釁的說。
「你想死嗎?我可以立刻成全你。」
「……」楚蕭閉嘴。
然後他就被人拿黑布蒙上頭,被押到了一輛馬車裡,不知道馬車晃晃悠悠走到了什麼地方,下了馬車,他們又押著他到了一處。
楚蕭明顯感覺到這個地方溫度降了下來,腳下的路也越發的崎嶇,莫非是上山了?
就在疑惑間,他被帶到了一處地方,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哭嚎聲。
他聽不清那些人在叫什麼,但是聽起來很是悽慘,他豎起耳朵想要細聽,但是遠遠又聽到有棍棒的敲打聲和怒罵聲,那些叫聲立即就停止了,四周籠罩著一股極為壓抑可怕的氛圍。
「到了!把東西給他拿開!」領頭的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然後楚蕭頭上的黑布就被摘了下來。
楚蕭入目便看到是一個山洞,方才隔著黑布還聞不太清楚,現在便聞到一股十分刺鼻的臭味。
他忍下想要離開的衝動,外面把守著好幾個人,他硬闖行不通,只得先見機行事。
領頭的人顯然也很厭惡這個地方,罵罵咧咧了幾聲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將楚蕭拋擲腦後,留給手下的人去做。
「從今天起,你就現在這裡待著。」另一個人說著,便也要速速離開。
「等等,不是要審問我嗎?何時審問?微微有急事在身。」楚蕭叫住了那人。
那人顯然很不愉快,「再看吧,等主子有空了再叫你,你放心,你跑不了的,早晚要交代。」那人說著,不管楚蕭說什麼,便小跑著急忙出去了。
「嘰哇——砰!」緊接著,就是鐵門被關閉的聲響,還有「嘩啦啦」的鎖鏈聲,門被人從外面鎖死了,原本就微弱的光,此時更是微乎其微,幾乎看不真切。
過了好一會兒,楚蕭的眼睛才適應洞裡的光線,留下的三名看守,相互使了個眼色,便將楚蕭的雙手給拷上。
楚蕭很想將三人打暈,以他的力量,對付這三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但是關鍵是他出不去,萬一打草驚蛇了也不好。
外面的鐵門很結實,鎖鏈也是上了好幾道,他靠一己之力,若是沒有鑰匙的話,是出不去的,此事還要從長計議才是。
楚蕭很是配合的任由他們給著急帶了手銬,然後看到其中一人將鑰匙掛在腰間的鑰匙串里,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光來。
「這都是這個月的第幾個人了?」三人閒聊了起來。
「這才第二個,不怕死的人不多了,可是明知道我們這裡是什麼情況還往跟上湊,真是活該。」
「你說,這次這些人,能活幾個?」
「你怎麼淨問這些問題,我怎麼知道?也可能一個都活不了。」
第三個人聽不下去了,「不要再聊了,把他給關進去,我們哥幾個去喝酒,晚上酒館關門,我們又喝不上了,晚上喝酒最好,可是這該殺的,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要維持多久!」第三個人顯然很壓抑,早就不爽了。
「咱們知府也沒個表態,你說他好歹也是當朝宰相的兒子,怎麼這麼無用?」
「小聲點!你不想活了!竟然該背後說他的壞話,你忘了上一次說他的人下場是什麼了?」
「他就是個變態!」
三人罵罵咧咧,然後押著楚蕭,將他關在一個已經有了一人的牢房一樣的房間裡。牢房內有人尿的腥臊味,還有一些臭氣,楚蕭進去的時候,一個反胃差一點沒有吐出來。
「好臭。」他說。
「臭?哈哈哈哈,聞著聞著你就聞不到了,老實在這兒待著吧,誰讓你好好的不在家待著,偏要來我們郭城,活該如此!你自求多福吧!每晚會有獄卒給你們送飯,一天只有一頓,不想吃就餓死吧!到時候也不用我們主子親自審問了!」
第三個人笑得一臉奸惡,他顯然是在這種地方呆的久了,人給變態了。
楚蕭斷定從他們幾個人口中是問不出什麼問題了。於是索性沉默,任由他們譏笑。
「走,哥幾個去喝酒,趕緊的。」
「我們偷偷溜出去可以嗎?萬一……」
「哪裡有什麼萬一!你想想,這麼多天了,主子什麼時候管過這群人,死了再抬出去就是了,主子省事,我們也省事。再說他被關起來,也逃不出去。」
……
幾人的說話聲漸行漸遠。唯余楚蕭一人,他打量著這個牢里的環境,地上鋪滿了零零散散的乾草,說是乾草,但是每處都有不同程度的潮濕,有些是因為山裡的環境,有些是……人為。
那明顯是尿液。
還有牆上髒兮兮的,牆體都剝落了。
一個看不出樣子的披頭散髮,穿著髒兮兮的青黃不接的衣服的男人蜷縮著身子抱著自己的雙臂在角落,他凍得手腕和腳腕都是烏青的。
他好像一動不動,整個人靠在那裡與世隔絕。楚蕭走過去,決定開口,「餵。」
那人預料之中,沒有回應。
楚蕭在他面前站了片刻,觀察到他的胸腔有細微的起伏,說明他並未死去,而且看他那一頭亂髮中數量不少的白髮,便知道他年紀不小了,起碼有四五十歲。
聽方才那三人說話,這個人似乎也是這個月被抓進來的,不過不管怎樣,他肯定要比自己更了解郭城的情況。
郭城。
他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城池的名字。
不過,也許他以前聽說過,可是記不起來又有什麼用?
「小兄弟,你是哪裡人?」
這個時候,隔壁隔著一堵牆有人說話。
顯然是剛剛被帶進來的時候,看到了楚蕭,等了一會兒,確保那三人離開了,才敢開口打聽的。
說話的是一個渾身髒兮兮的,早就面目前非,看不出真面目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難眼的惶恐,還有深深的麻木無力感。
「我是苦水縣的,大哥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楚蕭問道。
「別提了!我不知道郭城那麼可怕,到現在我都搞不清楚為什麼要抓我,我是在京城做生意,好幾年沒回家了,我老娘一直托人寫信催我回家,給祖父上墳,我太忙走不開,一直推辭,可是這次實在是推脫不掉了,便放下生意,打算回老家看看,可是誰知,路遇郭城的時候,人家不讓進,我這個急啊!不要進我怎麼辦?回家只有這一條路啊!不然我就要繞個老遠的路,我想著快些回去,沒多想,就偷偷進來了,可誰知到了夜裡都找不到一處歇腳的地方,直接就被人抓走了。」
那人說著,忍不住哭起來,原本以為已經麻木了,可是一跟別人說起,就委屈絕望,他已經被抓進來四個多月了。
「他們抓了我,不管我怎麼問,都不回答,我再問,就直接動手打我,上一次差一點沒把我打死,我昏死了過去,醒來後滿身都是血,傷好了後,再也不敢多問,就這樣苟延殘喘著,我只想著有一天能出去,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見了很多人受不了自盡了,我不敢,也不甘心啊!我京城有十家店鋪,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等著我呢,我怎麼能這樣輕易的死了?可是,就這樣一直耗著,早晚我要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