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等待

  只是皇帝深知一個道理，自許多年前便學會了將自己的目的隱藏起來，不給九皇子招致禍患，由此才會有這樣一出。

  但是皇帝千算完事，也不可能事事周全，比如上戰場，那是真槍實彈，只能硬拼，只能磨練，否則也做不了他們的王座。

  好在九皇子從不讓他失望，一路帶人廝殺，收穫了一眾心甘情願肝膽塗地為他效命的將士。又比如他從未想到過，他會突然失蹤，下落不明，還有人找到了他的「死證」，那時他看到了，滿心的不相信。

  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一直睡不好吃不好，偏偏也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若是九皇子沒有死，那麼被人看出來他的表現，那只會加快他的死亡。

  皇帝的這種做法是明智的，儘管他不知道，他的四皇子早就對他的真正的心思窺探了一二，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是他起了疑心，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殿下，明月樓的副樓主親自過去的，他已經有了進度，現在查到了關山的一處密林，只要將那處密林盤查了，就有了直接的方向。可以沿著那方向一路尋下去。」深夜，趙亮忽然出現在皇宮，翻窗進去。

  四皇子衣著頭髮完好，一如白日，他絲毫沒有要睡的打算，顯然是一直在等著趙亮的消息，他似乎料定了今晚他會回來。

  四皇子聞言，勾唇一笑，「很好，非常好，老九，是你非要出來的，怪不得四哥不留情面，對你趕盡殺絕。」

  ……

  次日。

  佟湘這幾日有些反常，每日都是不同的美食變著花樣兒的給他們做著吃，一日兩日也就算了，可是這樣連續四五天吃下去，全家人都覺得自己變胖了，腮邊兒上都有了許多軟，肉，下巴也都圓了起來。

  這種變化在佟華和無憂身上最為明顯。

  小孩子貪嘴，不知道什麼是收斂。

  李氏年紀擺在那兒，對口舌之欲不是那麼熱衷，儘管佟湘做的食物是那麼美味，她也會吃飽就收斂。

  無極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即便他很想多吃，但是他做不來那種貪婪的事情，食物對他來說到現在都是無比珍貴的，只要他的身體不需要了，他極少會放縱自己多吃。

  佟湘自己卻越發的瘦了。

  今日用早膳的時候，李氏一邊替佟湘盛粥一邊念叨著，「湘兒，你說說你，我們都吃胖了，怎麼你卻越發的瘦了？」李氏十分不解。

  只見佟湘的整個下巴都有些尖了，若是佟湘沒吃飯還好說，可是他們都是在一起吃，佟湘的飯量李氏也是一清二楚的。

  怎麼有人越吃越瘦的？

  她十分困惑。

  「娘，我——」佟湘停下喝粥的動作，正要說點兒什麼，這時候夏天陰陽怪氣的接話，看模樣還有些看好戲的樣子。

  「伯母，這你就不知道了，佟湘她是生病了。」夏天已有所指的說。

  佟湘聽了，立刻有些憤怒的抬頭瞪了他一眼，夏天沖她笑，一臉挑釁，佟湘不滿，伸腳就要踢他，但是夏天躲得及時，得意的沖她挑釁的挑眉，氣的佟湘真想掀桌子，將桌上的粥菜一股腦的糊在他臉上，讓他還囂張！

  「生病了？哪裡生病了？什麼時候？你這孩子，怎麼就不早說！」李氏一下就急了，一下就放開手中的湯勺，抬手就要去摸佟湘的額頭。

  「撲哧」一聲，夏天忍俊不禁的笑了，無極頓時對他很不滿，正要大著膽子說他一兩句，就見夏天悠哉哉的，拿筷子夾了一塊兒雞蛋花，然後帶著笑意說。

  「伯母，不用擔心，佟湘她這個是心病。」

  「心病？」李氏一頭霧水，總覺得聽不懂。

  佟湘眯著眼睛威脅，已經隱隱猜到他想說的是什麼，腳下一記猛攻，夏天再次躲過，十分得意。

  「伯母，她這個是相思成疾，心病還需心病醫。現在滿城風雨，都在傳言楚蕭和龍門鏢局大小姐情投意合，私定終身之事，還有縣太爺的橫插一腳，依舊不改兩人深情之志的傳聞。讓聞著感動，聽者落淚。於是就有人心中不安了，可又放不開面子去見他，只能一直乾等著，乾等著，誰知那個楚蕭總也是不回來，她越發的抹不開面子，就這樣僵持著，每日內心承受煎熬折磨，這才有了如今這樣樣子，吃多少美食，都長不了二兩肉，她全都消耗在思念這件事兒上了。伯母，這下您總該明白了吧？」夏天說。

  他還俏皮的眨眨眼睛，妥妥的一副欠揍模樣，佟湘「啪」地放下筷子，然後直起身來，夏天下意識做出一個防護的動作，雙手抱頭。

  哪知佟湘只是高高的俯視著他，極為不善的瞪了他一眼，對他的這種行為表示深深的鄙夷，然後就掉頭要走。

  李氏急忙喊住她。

  「湘兒！你去哪兒？早膳都沒吃完呢！」李氏小心翼翼的說，她不知道女兒這麼大的心事，她見她這幾日那麼平靜，以為放下了。街上的傳聞她也聽了很多，她見女兒不提也不敢提，啪傷了女兒的心，誰知女兒早就知曉了，也是，她在藥鋪里什麼消息聽不到呢，可不比自己在家中聽的多了。

  「娘，我不吃了，像是某人說的那樣，反正我怎麼吃也長不了二兩肉，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浪費糧食了。」佟湘咬著後槽牙說。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方才還得意的夏天，頓時露出一副有些無奈的寵溺表情來。

  佟華見姐姐被氣走了，也生氣起來，氣嘟嘟的對夏天說，「夏天哥哥壞！你把姐姐氣走了！我討厭你！」

  無憂現在是佟華的小跟屁蟲，基本上佟華說什麼她也就是什麼，佟華說往東，她一定不會往西。

  「嗯嗯！夏天哥哥壞……」她小聲的說，看起來乖巧極了。

  「你們懂什麼？我這叫良藥苦口利於病！若是我不直接挑明，你們佟湘姐姐能這樣惱羞成怒？這樣她才能直面自己的真心，不再顧及這個顧及那個，其實說白了你們佟湘姐姐不懂感情，沒有經驗，本來兩個人有什麼誤會，一句話就能說清楚，可是她偏偏打死不說，不主動，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縱然那個楚蕭對她再是傾心，遲遲看不到她的回應，也會以為她不喜歡，沒有那個意思，此番的話，若是他再遇到什麼為難事，便會徹徹底底的退卻了，還很痛苦的覺得，自己是為了你佟湘姐姐好，你們說，是不是？」夏天說完捋了一把並不存在的鬍子。

  「……」對上三雙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眼神，夏天很快就一頭黑線，三個小屁孩兒懂什麼情啊愛啊，他真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和他們解釋這些，夏天搖頭失笑。

  只有李氏，聽了夏天的話後，沉默了許久。

  「你說的對，湘兒卻是處理不當，那楚蕭不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他對湘兒的心思，我是一清二楚，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李氏說。

  夏天這才找回了一些面子來，看來他方才那一通廢話還是有些效果的，起碼李氏聽了進去。

  「沒錯，伯母說的有理。」夏天吹捧起來。

  李氏卻心不在焉，眼神一直望著佟湘先前離開的方向，滿眼都是不放心。

  「伯母不必擔憂，我相信佟湘自己會處理好的，她只是顧及太多，並非是什麼都不懂，有句話叫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知道什麼是男女情愛，也知道如何把握，她比我們每一個人都要聰明。」夏天認真的說。

  李氏說不出話來。

  佟湘離開家裡後，就一直漫無目的的走。

  「佟湘姐，你去哪兒？」路上遇到了狗子帶著一幫孩子滿路的跑著溜達著。

  佟湘心事重重的抬頭，「我……我就隨便走走。」

  狗子見她不對勁兒，勒令一眾小孩兒們保持隊形不要亂，他自己騰騰騰的湊上前來，關心的問道，「佟湘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啊？」

  「你是不是，被人給……那個了！」狗子說話更加小心。

  「那個？」佟湘先是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啊！」狗子見她不懂，著急的手忙腳亂的比划起來。

  佟湘起初還是不懂，但是看狗子那個「奇怪」的眼神和動作，頓時秒懂，忍不住額角跳了跳，然後一拳頭砸在他的後背上。

  「小小年紀，從哪兒學來的這些！」佟湘怒道。

  狗子不當回兒事的撓撓頭，「我，我也是聽說啊，龍門鏢局裡的那個翠兒你知道吧，現在大家都在說——」

  「夠了！」佟湘忍無可忍，硬生生將狗子的話給打斷，她閉了閉眼睛，強忍怒火。

  「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龍門鏢局四個字，他們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關心，也不想知道！」說完在狗子的茫然下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