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巧合

  這一點，大皇子和五皇子都沒有注意到，趙亮身為下人，一般也不會頻繁出現在四皇子的身邊，何況他還是一個江湖人。

  他們只知道幾年前四皇子救了一個江湖人，他為了報恩留在四皇子的身邊做事，至今未走，只此而已，其他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四哥，父皇那邊我自會交代，回去後你就保持沉默就好了，我也不指望你為我求情，只求不要落井下石的好。」五皇子隔著窗簾，提高嗓音道。

  四皇子聽了，幽深的眸子越發的危險，斂去那絲不悅和嘲弄，他抬頭的時候，一臉的平靜和怪。

  輕輕點頭，而後又恢復原來的模樣，放下了車簾。

  另一個馬車內，五皇子和大皇子忍不住念叨。「四哥這個人，真是古怪，我從來不曾將他看明白，無論是他母妃，還是父皇，他總是一副死人臉的樣子，比我還要無情冷漠，可他偏偏又沒有多少野心，從未見他做出什麼壞事出來，而且還喜歡飼養兔子，你說，一個這麼冷麵的人，竟然喜歡那種毛茸茸的東西，肯定是壞不到哪兒去的，但是，我怎麼就是對四哥喜歡不起來呢？即便是——九弟，我也心中是不排斥他的，可是四哥不同，每每見了四哥，我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五皇子念念叨叨的。

  雖然他的聲音很低，語速飛快，可是大皇子還是一字不漏的都聽清楚了。

  大皇子的神色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隨意散漫，到漸漸的坐直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回憶了起來。

  「兔子？四弟他，的確喜歡的緊，自小就喜歡……」大皇子眺望著車簾外，陷入了沉思之中。

  可他和五皇子不同，從未覺得四皇子是真的無害。

  但是，這個問題他也想不明白，他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兒，怎麼喜歡養那種毛茸茸的完全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溫和的動物，宛如綿羊一般。

  「真是搞不明白，四弟那麼善良的人，雖然不喜歡開口說話，但是他其實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從來不會拆穿我的把戲，我方才也警告了他，他一定會守口如瓶的。」五皇子說。看似非常的篤定，胸有成竹。

  這也不怪他自信過頭，往日裡在皇宮的時候，他們年紀都還小，沒有劈府。

  五皇子性子歡脫，時常喜歡搞一些惡作劇，每每都會鬧出不大不小的事件來，而每次都是四皇子陪著他一起玩，受罰的時候都是四皇子出來頂嘴，他逍遙自在。

  「五弟，有句話說得好，知人之明不知心。」大皇子忽然回頭，放下手中的帘子，意味深長的對五皇子說了這麼一句令他們一頭霧水的話來。

  「嗯？大哥，你在講什麼？」五皇子不解的問道，方才沒有聽清楚。

  「我說，以後還是小心著點兒老四，他這個人……就連我也看不透的樣子，他極度的危險。」大皇子難得說了一句不帶有任何算計的純粹的話。

  可惜，五皇子卻並不領情。

  他撇了撇嘴，一臉的鄙夷，「四哥就是再怎麼不好，那也起碼比你要好上個千倍百倍不止，與其有這個時間小心那個提防那個，我倒不如將時間和精力都花費在你身上。」五皇子道。

  大皇子一臉黑線，徹底黑了臉，表示半句話都不想再和他多說，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理會，雙臂抱在前胸，一副堅決不想要與他交流的模樣。

  五皇子見了，哼了一聲，也將頭扭到了一邊，他才不稀罕呢！

  馬車安靜了下來，只有馬車外皮鞭趕馬，馬蹄在路上飛馳的聲音，「嘀嗒嘀嗒……」

  五皇子聽著這樣的聲音，眼皮子越來越重，幾乎睜不開了，他最後昏睡了過去，只剩下大皇子一個人，黑著臉坐在馬車內，一動不動，咬牙切齒的看著五皇子，手在手臂上的匕首處伸了好幾次，最後都沒有下手。

  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他現在和五皇子同乘一輛馬車不是？若是五皇子出了事，他勢必會成為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大皇子這樣想著，思緒漸漸的沉澱了下來。

  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是他被這個機會誘惑到了，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尤其是這種事情，根本是急不得的，這樣想著，大皇子便將手中的匕首給慢慢的收了回去。

  偷偷的藏在袖中。

  然後身體靠在車廂壁上，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所以他沒有看到，當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五皇子的眼皮滾動了幾下，喉嚨吞咽了幾口，然後歸於平靜。

  四皇子一人雙手交叉相握，坐在馬車內，不言不語，一動不動，一直垂眸思索著什麼，他一直等著趙亮的消息。

  明月樓若真有那等本事的話，那他便要想著法子脫身，去一趟了，那到時候該找個什麼由頭呢？四皇子一直在琢磨著，最好不要讓父皇發覺，讓所有人發覺，如此才好順利脫身，日後追究起來，他也是無辜的。

  皇宮。

  「什麼？」皇帝看著終于歸來的兒子，本來厲聲厲色指著五皇子就痛斥了一番，貴妃娘娘滿臉的擔憂在一旁攔著皇帝，阻攔他的斥責，皇帝不耐，縱然平日裡對她十分寵愛，這次也是被惹怒了，一抬手正要掙開她，誰知就聽到了一個巨大的消息。

  「父皇，千真萬確！不信的話大哥可以為我作證！」五皇子道，說起謊話來一點兒也不心虛，「我的確是在城門那處看到了九弟，這才大動干戈，要找人出來，那個女子可是和九弟在一起的，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九弟。」五皇子道。

  皇帝是手忽然顫抖了起來，他一時說不清楚是激動的還是緊張的，但是在旁人看來，就是當他聽說九皇子或許還在世的時候，他的反應很大，渾身都在顫抖。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皇帝喃喃自語，眸中竟然都有些濕潤。

  這一幕令五皇子有些訝異，他是覺得父皇對九弟從來無感，只小時候極為寵愛他，現如今以為感情很淡，沒想到，他竟這麼大的反應。

  「父皇，兒臣請求將找九弟的事情託付給兒臣，兒臣保證一定盡全力！」五皇子趁機出手，他掃盡腦海中的念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找到那個女人，這就夠了，至於父皇什麼反應，和他委實沒有什麼干係。

  「好！既然是你發現的你九弟，就由你來尋找他的行蹤，勢必要將你九弟帶回來！」皇帝說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隨後很快就乾咳了一聲，然後重新坐在寶座上，一手扶著把手，故作平靜道，「老九還活著，是件好事，皇子在外流浪委實不象個樣子，定要把他早些尋回來，以保住我皇家的顏面。」

  「是，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用盡全力。」五皇子聽不出話外弦意，他只知道這事兒落在了自己的頭上，日後他 就不必顧及，可以名正言順的尋找那個女子。

  五皇子想想都激動的熱血沸騰。

  女人，我來了，你等著，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的！

  五皇子在心中暗暗發誓。

  四皇子好像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抬頭瞥了他一眼，便又輕輕地下了頭去。

  他心中嗤笑一聲，不明白一個女人罷了，竟然值得他一貫眼高於頂的五弟這樣機關算盡，令他覺得十分幼稚可笑，但是左右在他眼中，五皇子不過就是個蠢人罷了，一個蠢貨就是再高調，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個蠢貨的事實。

  不管五皇子有沒有得到父皇的允許，四皇子都不擔心，他會對自己有什麼阻攔影響，他自去找人，但是四皇子深知，他不可能找得到。

  就算真的運氣好，被他給撞到，那也一定不會比自己更快。

  四皇子悄無聲息的露出了篤定的微笑來，仿佛勝負已分，他無需擔心。

  「若真是為了老九，那是朕冤枉了你，你莫要與朕計較，前幾日有小國送來了一把紫金弓，你喜歡射箭，朕就將它送給你當賠罪的禮物了。」皇帝心情不錯的說。

  五皇子聽了，立刻跪下謝恩。

  「謝父皇！」

  「行了，沒什麼事兒你們都下去吧，我也乏了。」皇帝說，他們回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皇帝的奏摺都快批完了，他們不得不進來請安，加上又說了這許多話，快要到子時了，皇帝的年齡大了，經不起這樣熬下去。

  「兒臣告退！」三人齊聲道。

  皇帝揮了揮衣袖，他們三人便退下了。

  直等到殿門被關，皇帝才終於露出一些真實的表情來，他有些狂喜，雙手緊緊按住書案，撐住自己大半個身體，對著殿柱哈哈仰天長笑。

  「果然我的蕭兒命好，遇事總能逢凶化吉！你在九泉之下且放心吧，我一定會護著我們的蕭兒，讓他順利登上皇位的！」皇帝說。

  此話只有他身邊的老太監心知肚明，一臉平靜，弓著腰，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