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反水

  一頓飯吃的香噴噴的，李氏原本胃口不大，但是看兩個孩子吃的滿嘴流油，齒頰留香，便也食慾大增，連喝了兩碗粥。

  西廂房。

  佟湘的院子外頭，栽種著一些花花草草，不過佟湘的性格，可不是喜歡做無用事情的人，這些花花草草，有紫色青色白色黃色，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看起來並不規整，但是累月卻形成了一種不加修飾雕琢的自然之美。

  這些大多是藥草，氣味芬芳清新，另有一些難看些的，氣味也難聞一些的，都被佟湘種在了後院無人踏足的地方。

  她的窗戶是半開的，窗戶邊還擺著一盆蘭花草，有一兩隻蝴蝶飛過飛去，像是在嬉戲玩鬧。一律陽光照射到屋內，甚至可以看到空氣中，細小的微粒。

  床上躺著一個不可方物的美人兒，可是美人兒此時狀態不太好的樣子，滿頭的冷汗，似乎在做什麼噩夢。

  「踏踏踏——」

  一道磅礴洶湧的馬蹄聲，自遠處疾馳而過，鋪天蓋地的濃煙，在馬蹄的踐踏下不斷揚起揚落，在一片荒漠大地上，風咆哮著，天氣是灰濛濛的一片，烏雲密布，黑壓壓的讓人心中平添壓抑喝沉重。

  就在這緊張的氣勢下，待狼煙散去，便看到戰場上有兩隊人馬相對洶洶。其中一對穿的是大岳國的鎧甲，高高揚起的也是大岳國的旗幟。

  佟湘隻身站在一旁觀戰，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她只見一聲號角聲起，便見敵方元帥大喊一聲「殺！」那聲音粗暴炸裂，就像是平地里的一聲雷，響徹蒼穹。

  而那個大岳國的將領，身穿銀白色的盔甲，盔甲閃著森光，充滿了肅殺，他頭戴鐵盔，只看清那一雙眉眼，佟湘竟然覺得他有些熟悉。

  正待她上前想要細看，很快，身後好像有一個黑洞一般，直接把她整個人都給吸了出去，她站不穩的趔趄了一下，正待反應，緊接著，就看到另一番景象。

  一片無人的樹林，荒寂沒有人煙，地面雜草叢生，樹木也是良莠不齊的樣子，一個白衣錦緞的公子，眉眼清淡，眸光閃著肅殺的冷血。

  佟湘這次看清了他的長相，竟然就是她撿回來的楚蕭。

  楚蕭的模樣和記憶中沉默的樣子完全不同，渾身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壓，即便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那裡而已，他的身上尊貴而不可侵犯，帶著一種貴族氣息。

  他輕功飛來，在一處空地上停下，細看之下，佟湘才順著他拔劍的手看去，不知何時，他的手臂已經受傷了，血液順著他的衣袖，滴答滴答的流出來，滴在了地上，很快，暈成了一片痕跡。

  那紅色刺眼極了，佟湘忍不住神色凝重起來。這時，身後飛來了十多個黑衣人，個個人高馬大，很快就將楚蕭緊緊包圍住，完全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面對這種陣仗，楚蕭依舊沒有慌亂，始終鎮定沉著，像是看待死人一樣。

  「誰派你們來的？」他冷冷的開口問道，沒有一絲的感情。

  那群黑衣人聞言輕笑一聲，「死到臨頭，就不必知道這些，早晚都是要下酒泉，真那麼好奇，那就在九泉之下，自己去問吧！上！」

  黑衣人一哄而上，楚蕭早已受傷，又被眾多高手包圍，他應付的顯得吃力，但是依舊沒有自亂陣腳，試圖撕開一條口子，逃出去。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人在其他人的掩護下，繞到他前方迎面撒了一瓶藥粉，正順著風的方向，楚蕭察覺到不對，立即閉氣，但是卻聽到黑衣人張狂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沒用的！為了專門對付你，我們可是研製了多種毒藥，這一種便是只要一沾染上你的皮膚，便會立刻鑽進去，讓你不省人事！」

  黑衣人的眼睛裡滿是毒辣的算計，楚蕭聽了，眼神沉沉，越發的深幽難測，黑衣人不給他機會，一起強攻上去。

  「唰——」

  「唰——」

  都是刀劍遁入皮肉里的聲音，佟湘在一旁看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她試圖幫忙，可是根本觸碰不到他們，他們也看不見自己。

  「楚蕭！快跑啊！小心身後！」

  可惜楚蕭聽不懂她的吶喊，背後生生地挨了一刀，他悶哼一聲，臉上血色全無，但還是和前面幾人對抗，黑衣人越來越狠辣，每一刀都是照著要害砍的。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楚蕭應付的越來越吃力。傷痛和失血過多，讓他的腦袋開始暈眩，他知道是毒藥起了作用，身上挨了數刀，最後一人陰狠的拎著刀，稱他在應付其他人的時候，一刀刺中了他的心臟。

  「不要——」佟湘尖叫一聲，從床上猛地坐起身來，她大喘著粗氣，看清眼前的環境，才終於意識到方才是夢境，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幸好。

  佟湘捂著眼睛，夢中看到楚蕭孤身一人，眼神不悲不喜，漠然而又無情，面對如此劣勢的環境下依舊不動聲色，他的肩膀上到底承擔了多少，佟湘越想越發的想哭。

  她承認，自己有些想念楚蕭了，去江南的時候，她安慰自己不要想，但其實一直在壓抑。

  平靜了一會兒，她掀被下床，穿上衣裳，她一推門，便看見了無極，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尷尬的站在她的房門外，不遠處是玩著鞦韆的無憂。

  佟湘收斂起眸中的情緒，微笑著蹲下來，看著無極說，「起來了？」

  無極頓時露出一種難言的目光來。

  這時在一旁推著無憂玩鞦韆的佟華聽到了，立刻毫不猶豫的跑過來，「姐姐，姐姐，華兒好想你啊，你怎麼成了懶豬了，竟然這麼晚才起來，娘都要準備午膳了。」

  佟華故意誇張的說，佟湘忍不住勾起嘴唇來，「華兒，有沒有想我？」

  佟華乖巧的點頭，鑑於無極在身邊，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小聲說道：「想，華兒昨夜裡還夢到了姐姐呢。」

  說到夢，佟湘忍不住想起方才的場景來，她不想再做第二次那樣的夢，實在是太可怕了。

  「姐姐，你怎麼了？你的手好涼，華兒給你暖暖。」佟華說著，就用小手捧起佟湘的，往自己嘴巴里和氣。

  佟湘收回手，看向局促不安的無極，「華兒，見過你無極哥哥了？」佟湘挑了挑眉。佟華很想抱怨一句，這下他不僅要把娘分給別人一半，連姐姐也要被搶走了，他十分的不情願。

  「姐姐，他以後都要留在我們家嗎？」佟華不情願的問道。

  佟湘瞥見無極，聽到佟華的話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僵硬和失落，佟湘便一抬手，敲了一記，佟華吃痛。

  佟湘走出門，一手拉住佟華，一手拉住無極，然後將兩人的手強行放在一處，不管兩人有的不安有的不情願，她徑直朝鞦韆上干坐著巴巴看著自家哥哥的無憂招招手。

  「小無憂，快過來。」

  無憂便撒腿就跑了過來，抱住佟湘的一條腿，天真無邪的看著她，很像是眸中小動物。

  佟湘又把無憂的手也放上去，三隻小手迭在一起，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佟湘握住三隻小手，然後眸中染笑，鄭重而認真的道：「你們三個要記住，以後就是一家人，誰也不要對誰不好，要友好有愛，知道嗎？」

  無極沒說話，卻是認真的重重的點了下頭。

  無憂則是天真的甜甜的說了一聲好。

  佟華久久無言，最後在佟湘的警告下，不情不願的應了聲，「知道了。」佟湘這才滿意，「好了，你們都去干各自的事情，無極，今日跟我一起去藥鋪。」

  無極乖巧應是，佟湘簡單吃了些東西，便立刻出門了，好幾天沒去過，也不知道生意怎麼樣了，病人的情況如何。

  佟湘一過去，那藥鋪里的夥計，就立刻欣喜若狂的迎上去，活像是看活神仙一樣，令佟湘十分無語。

  一把甩開他的手，不看他那礙眼十足的諂媚。

  「我走的這幾天，藥鋪有什麼發生什麼事？」

  夥計連忙搖頭，不過轉瞬又急忙點頭。

  佟湘看向他，「究竟是發生了還是沒發生？」

  夥計趕緊又搖頭。

  「掌柜的，前兩日來了一個病人，那渾身長滿了綠色的苔蘚一樣的東西，看起了噁心的不得了，花花綠綠的，像是黴菌，那人的皮膚上紅紅點點的，每一處好皮膚，被家裡人抬著過來就醫，說是不久前去了一趟深山，采了一些藥材，什麼也不知道，一回家第二天渾身就開始痒痒，緊接著就變成了那個樣子，你不在，這病我也沒見過，就無能為力，現在大家都在傳，說他是被妖怪纏住了，掌柜的，你說這事兒可怕不可怕。」

  佟湘嘴角抽了抽，原本在聽夥計說那個症狀的時候，她就猜了個十之八九，又聽他說是在深山裡面出來後沾染的，便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