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救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群乞丐聽到一個女人的暴怒聲，那女人騎在馬上，不，騎馬的是一個男人，生的面如冠玉，女人坐在他身後，兩人舉止親近，好像兄妹。

  女人生的貌美異常，她打扮的十分素淡，可是耐不住生的好，皮膚白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不光白還瑩潤有光澤，那頭髮烏黑亮麗，比黑鳥的羽毛還要美麗，濃密的如海藻一般，唇紅齒白，瓊鼻鳳眼，這樣的長相，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很像是貴族小姐。

  可是看她這個打扮，還有騎馬這件事，又不太像是貴族的作風，但是乞丐們心中依然存了一絲警惕之心，生怕自己看走了眼，惹了不該惹的人。

  「妹妹！妹妹！快醒醒！」小男孩鼻涕都要流進了嘴巴里，他的嘴唇乾裂的不像話，甚至有血絲出現，眼淚留在了嘴唇上，刺痛難忍，可是他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妹妹好像死了……

  「這些雜碎交給你了。」佟湘冷酷異常的對夏天說，然後一把抓住馬鞍跳下來，不管那群乞丐震驚的表情，她快速走到小男孩的身邊。

  「我來看看。」她說，小男孩聽到熟悉的聲音，一開始是不敢相信的，他害怕是自己幻聽了，因為一開始太過期望見到他的神仙姐姐，於是就經常做夢夢見她。

  夢見她笑著對自己伸出手，說要帶他走，他每次都會激動的跑過去，可是等待他的確實萬丈深淵，被硬生生嚇醒，醒來又要再次面臨飢餓。

  他小臉僵硬了一會兒，小腦袋不可置信的，以一種極為緩慢和小心翼翼的速度，轉了股哦去，入目便是那張乾淨的如同月亮一樣的側臉，那熟悉的眉眼，那樣的神態——

  「神仙姐姐！」小男孩叫了一聲，語氣中十分激動，佟湘都被他感染，空出一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一手給小女孩把脈。

  小男孩見狀，意識到妹妹現在生死不明，頓時沒了方才欣喜如狂的心情，他大氣不敢出，憋著去觀察佟湘的反應，生怕妹妹有什麼萬一。

  佟湘的眉頭一皺，他也跟著一皺，佟湘的眉頭一鬆開，他也就跟著鬆開，佟湘最後不經意瞧見了，失笑的摸摸他的小腦袋。

  「你妹妹沒事，來，幫我一把，將這個藥箱打開，裡面有一個透明的瓶子，你幫我把它拿出來。」佟湘並不是真的要使喚他做事，只是見他這樣，便給他找些事做，轉移他的注意力。

  小男孩早就看待佟湘如同神明一般，她說的所有話都仿佛聖旨一樣，而且能為她做點什麼，小男孩是打從心底里開心。

  他連忙笨手笨腳的打開，他不敢大意，生怕做不好還弄壞了神仙姐姐的東西，他一打開，就看到裡面許多瓶瓶罐罐，幾乎都是一些從未見到過的東西。

  他被震撼到了，一方面覺得，本來就是理應如此，神仙姐姐不是凡人，她用的東西一定也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他小臉莊重，好像在下什麼重大的決心一樣，心裡想著，一定要為神仙姐姐保守這個秘密。

  他拿出那個透明的東西來，佟湘接過去，打開塞子，紗布沒有讓小男孩去拿，不是嫌棄他，是他的手太髒了，都是細菌，要是感染了反而麻煩。

  她自己動手，在小男孩看來，她的手像是那團棉花一樣的東西一樣白，她拿著那團棉花的東西，又用一個像是夾子一樣的鐵器，夾著棉花放進了酒精瓶子裡，把它浸濕，然後在妹妹的肩膀和手腕等地方塗抹。

  小男孩看神仙姐姐僅僅是擦了一下，那不知道津了什麼的棉花狀的東西就全黑了，他從出聲都是堅強的，可是現在卻忍不住窘迫的低下了頭，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另一處，夏天正漫不經心，甚至有些煩躁的拎著兩三個乞丐的衣領，一把將人扔了老遠，像是摞餡餅一樣，那群乞丐發出慘叫聲，有的甚至直接骨折了。

  夏天拍拍手，厭惡的聞了一下，隨即便別開臉，「什麼東西？真是夠臭的，你們比斑蝥還要難聞，有這個欺負孩子的時間，不如下河裡面游個兩三圈。」夏天撇撇嘴道。

  他一邊嫌棄手上的味道，一邊嘟嘟囔囔抱怨著朝佟湘走來，「都怪你，非要我去料理，你看看！」夏天像是小孩子一樣沖佟湘告狀。

  伸出手讓佟湘看，佟湘甩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幫這個沒長大的大哥哥，倒一下剛剛的那個水，再給他用酒精棉擦一擦，然後讓他閉嘴，不要打擾我。」

  佟湘正專注的給小女孩身上的幾個大穴的部位擦拭，清理傷口。如果不把外皮清理乾淨了，那麼下針的時候可能會引起感染。

  小男孩聽話的乖乖過去，一臉明明害怕但卻努力讓自己壯著膽的仰頭看向夏天，「大哥哥，我來幫你吧。」

  夏天看了眼他同樣髒兮兮的黑手，頓時「咦」了一聲，明晃晃的嫌棄，「別別別，我自己來吧還是。」說著他生怕小男孩下手，直接從藥箱裡拿了另一瓶不帶有小男孩的髒手印的瓶子，然後反覆的洗了好幾遍，那股味兒才消掉。

  小男孩本來就是個聰明又敏感的孩子，見他這個舉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失落的低下頭，十分難過。

  佟湘見了，白了夏天一眼，有意為小男孩報仇，讓他乾淨！「夏天，幫我抱著她，別讓她亂動。」說著，佟湘就將小女孩放進了夏天的懷裡。

  夏天整個腦門兒都炸了，他的眼裡只看得見一團髒兮兮的黑物，被塞進了他的懷中，根本都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眼看著佟湘都拿著一個銀針已經要紮下去了，「別動！」她說。

  夏天一頭黑線，頓時連動都不敢動，只能被迫抱著小女孩，以至於忽略了佟湘眼中的惡趣味。夏天無奈道：「你真是會折磨我，也就一個你，才能這樣對我為所欲為。」

  本來尋常女子聽了，定然會感動的無以復加，這表面責怪實則寵溺的話語，哪個妙齡少女按捺的住？佟湘卻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是嗎？你確定？那你的腿腳，是誰幹的？難不成是你自己閒著沒事，對自己為所欲為了一番？」

  「……」呃，夏天被噎得沒有話說，他難以招架這樣的佟湘，但是一方面心裡還是暖洋洋的，知道佟湘是在為他擔心，但是此事……算了，還是不說了，暫時他們找不到自己，等他們那群人反應過來後，自己早就離開了。任由他們如何費盡腦汁的想，也不知道他竟然會跑到苦水縣。

  恐怕在江南城隨便拉一個路人來問，知道苦水縣是什麼地方嗎？所有人都會回答，不知道。

  佟湘專心的給小女孩下針，然後從包袱里拿出一些點心，那原本是他們買了在路上充飢用的，現在派上了用場，但是買的點心雖然有豆沙餡兒的，但還是太硬了，尤其是對許久沒吃過東西的人來說。

  佟湘用水泡軟了才給小女孩吃，用銀針將她體內的淤血都給清理了一遍，便餵她吃東西，小女孩是餓壞了，雖然不省人事，可是察覺到嘴邊有東西還是下意識的砸吧砸吧吞進了肚子裡。

  小男孩看著妹妹吃的香甜，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咕嚕一聲，聲音很大，佟湘他們還沒說什麼，倒是他自己驚得紅了臉，耳朵尖兒都紅的像是滴血一樣。

  「我，我不餓……」小男孩剛說完，肚子裡就出現一陣響亮的咕咕聲，他的臉更紅了，像是燒了起來，恨不得地上有一條地縫，他好鑽進去。

  佟湘莞爾一笑，安撫的摸摸他的小腦袋，雖然一手髒兮兮的，但是她僅僅是抽了抽額角便忍住了，做醫者的，早就和潔癖這個詞差了十萬八千里。

  「乖，吃飽了才能活下去，你不想活下去嗎？」佟湘問他，那日看著他被人群毆，那張小臉上的堅毅和隱忍，那眼神中的光亮，都讓她意外。

  要不是年紀小，他還不知道怎麼去選擇方向，該往何處發展，恐怕以他的品行，一定不會處於那種劣勢。

  「我要！」小男孩這次毫不扭捏的說，他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可是他從來不像別的乞丐那樣，早就磨滅了眼底的光，麻木不仁的像是屍體一樣，除了會喘氣和欺負人，從來沒有別的事。

  「很好，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就日後跟在我身邊。」佟湘說。

  小男孩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的事情，神仙姐姐所說，雖然是他夢寐以求的，可是在他看來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成真了！

  他還是覺得在夢裡一樣，不相信的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的腿，疼的立刻鬆開，才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

  他著一舉動，看的佟湘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從小經歷坎坷，顛沛流離，早就看遍了人情冷暖，雖然年紀輕輕，才八歲的樣子，可是卻遠比同齡人早熟，比她弟弟佟華也早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