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城外的小兒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夏天也不敢慢下來，佟湘忍無可忍，還是藏不住，只好又問了一遍，按理說夏天此舉是救了她，說是拯救她於水火之中是有些誇張，可要說是救急是完全合理的。

  不由得多了一絲人情味，佟湘一而再再而三的關照問道，夏天由原本的有所掩飾、神神秘秘，到現在的生無可戀，一臉麻木。

  「不打算。」夏天翻著白眼道。

  佟湘越挫越勇，「那你的腿是怎麼回事？這總能告訴我吧。」

  「沒事，沒斷，過幾天就好了。」夏天尋常的語氣說，好像真的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和一個女子在屋內安安靜靜的繡著花，忽然不下心被針扎到手扎出了血珠來一樣。

  「別騙我了，夏天，你也太小看一個大夫的本事了，何況我好歹也是咱們苦水縣的神醫，連你的腿斷了還是沒斷，我看不出來嗎？即便是我不切你的脈，你也跳的動。」佟湘撇撇嘴，在和夏天相處的時候，她更像是一個小女孩，仿佛是一個妹妹。

  兩人即便是同乘一匹馬也不覺得尷尬，夏天心中坦蕩，有他喜歡了很多年，視若珍珠的姑娘，對佟湘雖然驚訝於她的醫術和容貌，但一張麵皮不足以撼動心底那個人的力量。

  夏天是個聰明人，懂得趨利避害，所以察覺到時便很快理智的將佟湘歸結到親人朋友的位置去了。

  何況他對佟湘本來就沒有什麼邪念。自然是行得正坐得直。

  佟湘幾乎是整個人被他摟住了，但是夏天為了避免她不舒服，有意拉開了一些距離，就連手臂握著韁繩的弧度也很大。

  「……既然知道，還問我作什麼？」夏天無語了片刻回答說，然後他忽然一轉頭，面無表情有點傲嬌道：「既然你那麼厲害，那你不如猜猜我現在在想些什麼？」

  「……無聊。」佟湘一頭黑線，懶得再和他多說，「算了，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不過你可別後悔，否則等到哪一天你又要說，我也沒心情聽了。」

  夏天聳聳肩，表示自己完全沒在怕的。

  氣的佟湘快要頭暈眼花，真想把夏天的腦爪子給擰下來，怎麼來一趟江南，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滑頭了，心思活絡的不像話。

  夏天見佟湘終於閉嘴，便心滿意足起來，「現在最好別停下，只要過了城門就行，城門的南邊有一個隱蔽的小路，那條小路除了苦水縣的那些村民，其他人則完全不需要。」

  「你說的對，他們人多勢眾，早晚會追上來，可是到了城門外就難說了，就是有幾個官兵死在那兒。身體發臭，麵皮乾癟。著實可怕極了。」

  「縣太爺和師爺肯定還不知道我回來，到時候。該如何向他們說明呢？知府大人那邊也是突然，好在那位千金小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好好照顧身體，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否則就是她跑到了天涯海角，佟湘也覺得他一定會將自己找出來，誓不罷休的。

  城門外，一個小男孩帶著他的妹妹，蜷縮著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小身板比起前幾日更加的憔悴瘦弱了，說瘦弱都是誇大了，簡直是就剩下了皮包骨頭。

  而且小男孩的眼睛腫了一個，根本就睜不太開，臉上手上身上看著也都是鼻青臉腫的，有新傷也有舊傷，更嚴重的是一個手指腫的老高，明顯是指骨斷了，他竟然一坑不吭。

  小男孩不顧路人怪異的打量和鄙夷，他的眼裡只有自己和他的妹妹，之前用了半條命搶回來的乾糧，每日被他用熱水泡飯，全部一口一口咬碎了餵給他的妹妹吃。

  妹妹已經十分虛弱了，說是氣若遊絲也是沒過。被男孩緊緊摟住，他的雙眼像是蝙蝠一樣，迅速擴大的巡邏範圍，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工作，為了一個賺錢的機會。

  小男孩縱然是不懂醫術，可是自家妹妹究竟是什麼情況，他還是有所預感的，他甚至隱隱感覺到，今日要是再見不到那個恩人，他們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許是等待的過於久了，卻遲遲見不到半個人影，小男孩已經瀕臨絕望的邊緣，這個天氣又冷又餓，小男孩已經記不清他有幾天沒吃飯了。

  總之他全是憑藉著毅力和執念，才掙到了現在。

  「小鬼頭，你還在等啊，你究竟在等誰？你爹娘都把你們扔了，還在等什麼？要來人早就來了！」路上遇到的乞丐，對小男孩說。

  小男孩一聽，就有些炸毛，立刻反駁道：「我爹娘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的？」住在這裡的人都是一些窮苦人家，甚至有的人完全是無家可歸。所以從來沒有人是清醒的。

  「我……」小男孩剛說完一個字，便戛然而止了，他以往在一個人多眼雜的地方，就喜歡害羞緊張是嗎？

  一個乞丐吹了個口哨，不遠處又走來了一個乞丐，緊接著又是一個，來了三個雖然氣色不是太好，但是也沒有小男孩那麼虛弱，鎮可以用「扶風弱柳」的詞語。

  「小鬼，還賴在這裡不走啊？我昨天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這個黃金地盤，可是要收保護費的。」一個一半臉上刺著紋身的乞丐，陰森森不懷好意的笑著對小男孩說。

  「小鬼，我看你可憐兮兮的，不如就抹個零頭，連同前兩日欠的那份，我就姑且算你是三十兩銀子好了。」男人伸出一張大手，放在男孩面前，聲音卻變得無比的陰冷，這樣的人不用看，就是見過血的。

  所謂的見過血，便是殺了人，而不是單純的指雪。

  小男孩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他從來沒答應今日給什麼保護費，一切不過是他們在招惹是非，小男孩很無辜。

  可這不是一個無辜的社會，他們也是受了這個衣裳。

  「小鬼，抬起頭來，怎麼不敢看我？」那個乞丐十分不滿，就算是他們不是還有媽嗎？

  小男孩死活不肯抬頭，最後那乞丐著實不耐煩，一把緊緊攥住了他的下巴，試圖和他的視線對上。

  小男孩掙扎的劇烈，可是因為運氣小，這一次他沒有掙脫，被一個笑得萎縮的男人嘲笑，那人忍不住抹著他的小臉，從上摸到下，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少於一刻鐘。

  小男孩怎麼會讓一個陌生的人這樣親密的對待自己，一直抗拒著，而且那乞丐越來越不規矩，動手動腳的越快越好，他和妹妹明明不一樣，怎麼男人會這樣對她？想要把自己灌醉嗎？

  「放——開——我！」許是許久為說話開口的緣故，小男孩一開口，聲音便帶著一種少年二郎的感受。。

  「小鬼，可不懂事，要是不知道社會造人的規律後，創造了越來越多的人物。你今日怎麼會乖乖站在此處？

  都說時代造英雄，他的英雄們還記得幾個？

  小男孩聽的一頭霧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出來，那意料是之外的東西是那乞丐見小男孩誤打誤撞拿到了。

  「前些日子，我的弟兄可是看到了，有一個富家小姐將她的荷包都給了你，不是嗎？難道這一點小錢你都拿不出來？還這樣抱著你的妹妹一直跟我哭窮。

  「我沒有……「小男孩心中不滿，正義感很強，他說不對就是不對，如果他今天這樣錯了，最後那五位最有檢測，那其他的人絕對沒有必要了。真的。

  「老子的耐心快被你磨光了，就一個字，到底交不交出來？」領頭的一臉紅彤彤的趕上來。有一種趕鴨子上去的簡單嗎？、

  「我說了，我沒有。「說著小男孩便緊緊護著自己的妹妹。

  那乞丐終於發了火，見怎麼說都說不通，冷漠無比的看著他，像是在什麼犯人一樣。「「

  「說不說！不說是嗎？好。」

  那乞丐走遠了幾步，然後忽然就朝後面跑去，一腳將窩在一角的小乞丐踹了幾米遠，他懷裡的妹妹也經受不住這個重擊，頓時一下就昏厥了過去。

  大乞丐見狀，後怕之色幾乎要滴下來一樣，因為是在江南邊界發生的事情，加上先前小乞丐好像認識什麼人，所以他們不太敢真的動手，稍微讓他們受一些皮外傷之類的。

  「小妹！醒醒！小妹！醒醒！」小男孩一聲比一聲叫的急，好像下一秒，她就一命嗚呼了，小女孩的視線開始渙散，她的確，出氣沒有進氣多，明明這幾日小乞丐都想著法子的讓她吃飽，自己經常餓著的人，卻比她看起來健康多了。

  大概是年幼的問題，小男孩狠狠地看著最罪魁禍首，那乞丐本來很是心虛，被小男孩一看，頓時長了虛氣，挺直腰杆揚起下巴對他不屑冷哼。

  「嗚嗚嗚！小妹！嗚嗚嗚！」露宿街頭他沒哭、幾天沒吃飯了他沒哭、遇到各種棘手的意味，她沒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