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碰面

  當時精神狀態更加糟糕，見了誰都惶恐不安，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為了此事，知府大人發了滔天怒火，將那些欺負了她家小姐的人，都給千刀萬剮了。

  小姐自此也落下一個對男人恐懼和排斥的毛病，先前太醫給她瞧病的時候，她一般都是昏著的，再者她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是以當初相安無事，若是現在來一個男太醫說要給她把脈，她鐵定會尖叫鬧騰，最後掀翻了天。

  知府千金一副無助的可憐模樣，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神，內里藏滿了恐懼。她依賴的看向丫鬟紅玉，紅玉誘哄著讓知府千金從鞦韆上下來。

  知府千金咬咬牙，小手很是不捨得從鞦韆繩上放下，她身上的百褶裙一擺，盪起十分好看的弧度，然後輕移蓮步，小手乖巧的放在身前，學著禮儀嬤嬤教給她的禮儀。

  她到底是貴女出身，即便是智力不如常人，但是一些刻在骨子裡的習慣，還是不曾更改的。

  「可是……我還想繼續玩~」知府千金說著說著，委屈巴巴的扁著嘴巴，眼淚一瞬間都濕潤了，快要從眼眶裡墜落下來。

  這一幕讓佟湘看來，略微抽搐了一下嘴唇，說她沒有同情心也好，說她冷漠無情也罷，佟湘並不覺得這個知府千金哪裡可憐，反而喜歡她天真無邪的性格，不染一絲塵埃。

  佟湘對她這個反應一開始是有點驚訝的，一般來說，能讓她覺得奇怪的點，已經是一個昭然若是的點了。但是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啊。

  知府千金縱然是腦子愚鈍，可是日常的溝通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而且她身為鬼家女，按理說早該習慣了這些場面，更別提見一個人，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佟湘此時並不知道自己猜對了，而且一下就猜到了點子上。紅玉端詳了佟湘臉色片刻，這才感慨，這個佟大夫真是長了一對火眼金睛。

  不過，關於她家小姐的這個秘密，她到死也會守住守嚴實了，到日後帶進墳墓里的東西。

  「我家小姐病了，身上有病氣，老爺交代，不能把病氣過給了別人。」幾個下手快被折騰死了。

  對方的穿著打扮、氣度容貌，看起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一看就是不好惹，從小被身邊的人給慣壞了，小姐若是落在了這個人的手上，一定會被折騰死的！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什麼痴情的主兒，不是什麼好人。

  「佟大夫，只能麻煩您先去頂一下了，小姐最是害怕見到陌生人，平日裡她的眼神都是閃躲的，眼下更是厲害。」紅玉著急的解釋完後，就扶著自家小姐的手臂，然後著急忙慌的解釋，佟湘蹙眉，好看的眉眼，因為遇到煩惱一樣的不悅，變得十分逼人亮眼，佟湘不笑時還好，一笑便是春暖花開。

  「我知道了，你們先走吧。」佟湘交代完便朝那邊喧嚷的方向看了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蟒袍紋的男子，看樣子不過是二十出頭，但是具體的長相卻是看不清楚。

  佟湘想了想，便朝近走了些，放才要開口，就聽得外頭院牆有一道由遠及近的聲音，那聲音還很是氣喘吁吁，可見是緊趕慢趕著過來的。

  他一開口的那一瞬間，佟湘便立刻聽出了究竟是誰。

  「五皇子，請留步，還請這邊請，宴會就要開始了，您作為一個最重要的皇族的代表，怎可缺席呢？」知府大人笑吟吟的說。

  若是能夠忽略他那一腦門子的汗水，和眼球亂顫的緊張的話，知府大人的確淡定，。

  「我說你這個江南知府，怎麼腦子倔的跟頭驢一樣？我不過是想看看你女兒一眼，又不會吃了她，你至於這樣心急嗎？好像我要抄你家九門一樣，這麼匆匆忙忙的，你好歹也是官場前輩了，可如今怎麼說話都不和一起一樣了。

  「五皇子，您想多了，事情不是這樣的，實在是那邊前廳真的走不開，況且這都快到晌午了。宴席也該開始了。」知府大人道。

  他皺起一張標準的苦瓜臉，眉頭眼睛鼻子嘴巴都擠在了一處，十分為難。

  苦水縣。

  自從楚蕭、佟湘、夏天三人一起離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了，眼下是第四天，四天內小佟華想姐姐都快要想哭了，因為姐姐不在，甜點就放任是他一個人的，經常去她的房間拿東西吃。還去晌味記吃最新的糕點，只要是他想要吃的，就是必須是去嘗試。

  結果這樣放縱的結果就是，很快長了一顆蛀牙，本就開始鬆動的牙齒，這次可是糟糕透了。

  「娘，姐姐她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佟華一臉小大人模樣的，拎著一塊兒斧頭在樹樁上沿著樹木習武。

  李氏也很是擔心，本來是一個人偷偷的扛下了所有的壓力和重擔，轉眼就變成了一個不修邊幅的都市女人，都是圖一份安逸自在。

  「這個，娘也不是很清楚，你姐姐從走到現在都沒有來過一封信，我也不識字，就算是我們寫了，又要往哪裡去送？山上的寺廟，是禁止通信的，娘也很是擔心啊？」

  李氏說完，就見佟華一張小臉也是寫滿了哀愁，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華兒，怎麼你比我這個做娘的還要擔心？你難道忘記了，你姐姐的本事，況且夏天不是還跟過去了嗎？你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李氏這句話，不知道有幾分安慰自己的成分在裡面，她摟住佟華的小身子，焦慮的看向遠方，沒有焦點。

  廚房裡的煙囪里，冒著縷縷青煙，李氏頭上扎著布巾，也不覺得寒酸，如今在佟湘的努力下，她們的生活早就上了不止一個台階，家裡掙得銀錢完全足夠花費的，加上月月都有穩定的收入。

  尤其是晌味記和她的藥材鋪，是最賺錢的，每個月都能淨賺一百兩銀子，這些錢請一個燒火丫鬟足夠了，每個月只需要付給她兩吊錢的月錢。何其划算？

  但是李氏偏不，她凡事喜歡親歷親為，把自己心肝兒的兩個孩子教給一個未曾蒙面或者沒有怎麼生活在一起的丫鬟，她不放心，就連是吃食都不放心，後來佟湘很是無奈的妥協了，既然她哪裡都不放心，那便不再提起請丫鬟的事情，否則的話請了人不但沒有給李氏分擔家務，反而讓她更加累了，不止身累，心也累，佟湘完全不意外到時候真請了李氏一定會在後頭將丫鬟做的事重新再做一遍的，因為她……不放心。

  「可是娘，楚蕭哥哥為什麼也不回來了？我都好幾天沒看見他了，他之前可是答應了華兒，要教華兒認字讀書的。」佟華失落道。

  他小眼神可憐巴巴，好像一隻被迫棄的小狗，無家可歸，沒人願意收留它，都離它而去，佟華一直都很喜歡楚蕭，就好像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哥哥一般。

  「楚公子，他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李氏抱著佟華來到廚房，她從牆上取下一串干木耳，再彎腰拿起水瓢從水缸里挖了一瓢，然後才澆入炒鍋里，原本吵得醬汁紅彤彤的肉，頓時被一片大水淹沒，李氏做飯想來是很有章法的，和她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性子不同，大概是她對廚藝非常有研究，自家女兒又是也做點心生意的，她對自己的要求也越來越嚴了。

  她快速的切了一段翠綠色的蒜苗和黃白色的蒜黃，用芝麻油在碗裡仔仔細細的和了一遍，這才倒入鍋里的湯水裡，很快，她又熟練的從籃子裡拿出兩個新鮮的雞蛋，上面還帶著母雞下蛋時沾染的雞屎，李氏用水沖乾淨後，便熟練的在碗沿上一磕，鮮黃的蛋黃和透明的蛋清便滑的流了出來。

  李氏一連敲了兩個，然後用竹筷將雞蛋給快速拌勻，後又加了一些些的清水，又加入用剩下的蒜苗，和一些麵粉，將這些都攪拌均勻了後，又拿起一個小勺子，碗裡已經成了一個比麵團軟但是比水要稠密的東西。

  李氏拿出勺子，對準裡面，挖了一勺子，然後快速放入鍋內，那圓形的小疙瘩便迅速被開水頂了起來，表面立刻就被燙熟了，李氏如法炮製，按照這個手法，一連將碗裡的所有麵粉都用光了，然後才用一個大勺子，整個順時針攪拌了一下，聞的一股清新的香味充斥著整個廚房，就連柴禾燃燒的氣味都帶著乾淨的味道一般。

  佟華坐在廚房的門檻上，膝蓋上攤著一本詩集，他小大人一樣的皺眉讀著，一片靜謐，歲月靜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