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吃飯

  佟湘還沒有表示，縣太爺和師爺已經笑開了，十分殷勤的擺手，「大人客氣了，大人這是哪裡話？大人肯抽出時間陪下官們說說話，已經是我們的榮幸了，大人若是有急事，便快些去忙，千萬不要管我們。」

  佟湘在一旁聽著，心中暗暗吐槽，他就差把千萬不要管我們的死活給直接說出來了。

  「神醫，本官先去了，小女還要麻煩神醫看待了。」知府大人臨走前，特地向佟湘一拜，看的師爺眼皮子一跳，縣太爺也是十分的嫉妒。可是看佟湘的反應，真是能把他們氣半天。

  「大人放心，我定會盡力的。」佟湘不緊不慢的說。

  知府大人這才滿意離去。

  眼睜睜看著知府大人走遠了，縣太爺便拉著佟湘說話，被師爺扯了扯袖子，縣太爺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幹什麼？」

  師爺指了指一旁的下人，縣太爺驚到了，連忙揮手屏退他們。「你們先下去。」那幾個下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個個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令縣太爺火大，他就像是一個潑婦一樣，掐著腰仰著臉對幾人道：「你們是聾子嗎？剛才沒有聽到你家大人說的，我們可是貴賓！竟然使喚不動你們一個奴才？」

  下人們這才紛紛低頭，恭敬的退下。

  縣太爺見人走乾淨了，這才忙不迭的對佟湘一頓倒酸水，「你剛剛怎麼能那樣對知府大人講話呢？你那態度簡直太囂張了，怎麼比知府大人的譜兒還要大？」

  在縣太爺看來，佟湘不冷不熱，不溫不火的那副態度，簡直是對朝廷二品命官的一個赤裸裸的蔑視和大不敬。

  「囂張？我覺得自己已經夠禮數周到了。」佟湘挑眉，繼而淡淡道，她甚至這時還折身，找了一處凳子坐了下來，一邊接受縣太爺的瞪視，一邊慢條斯理的從桌上取了一個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當然，還不忘好心的給縣太爺和師爺各倒了一杯。

  「禮數周到？你那叫禮數周到？」縣太爺好像被氣笑了，激動的說，「這就是知府大人脾氣好，換了別人你這副樣子，我們就白折騰了，最後出力不討好！」

  佟湘翻了個白眼兒，「不然呢？大人您覺得什麼是禮數周到？像你一樣？」像是一條哈巴狗一樣，極盡討好之意，那尾巴恨不得就搖到了天上去。

  「當然！那是當然！」縣太爺激動的說，說話的時候唾沫星子亂飛，佟湘十分嫌棄，她手裡的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而罪魁禍首還不自知，一直在自說自的。

  「那知府大人有沒有因此對你刮目相看呢？」佟湘看著縣太爺，發出犀利的一問，縣太爺頓時噎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這個，這個是自然！」縣太爺心虛了，可是面上卻做出一副自信的神色來，但是那突然增大的音調，讓人不懷疑都難，師爺暗暗捂著臉都沒眼看。

  佟湘也不拆穿，笑了笑，「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

  佟湘這個表現，就像是在哄鬧情緒的小孩子，一副敷衍的樣子，只想著他別胡鬧了就好，但是不是真的會這樣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縣太爺吃癟，偏偏心裡也覺得好像佟湘說的有道理，但是為了他的面子，他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啊，於是就詭異的沉默了許久，最後不說話了，坐在凳子上，伸手夠到一杯佟湘之前倒好的茶水。

  佟湘就眼睜睜看著那被縣太爺的口水濺到的茶水，再次被送入縣太爺的口中，那心情是叫一個無言以對，複雜交集，外加——看熱鬧不嫌事大。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江南的山脈都快要把太陽給拽落到底，天邊的霞光已經變成了一片赤紅，就像是小姑娘愛用的胭脂，也將黃昏的天空給化了一個妝容，不遠處疲倦的鳥兒，閃動著翅膀緩緩朝南方飛去。

  佟湘站在窗外欣賞著江南的黃昏，這時，聽到裡間傳來一聲嚶嚀，在裡面一直守著的婆子激動的喊著，「醒了，醒了，小姐終於醒了！「

  佟湘眼睛一抬，便快步走了進去。事實上這個千金小姐早該醒了過來，是她特地給她下了一點藥，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佟湘進了裡屋，那婆子便一副恭敬的模樣，給佟湘讓位，佟湘也沒說什麼，當即先是給她診脈，可是千金小姐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見佟湘，整個人將自己縮成一團，縮在床頭一角，害怕的看著佟湘，不願讓她碰自己。

  「小姐聽話啊，這位是將你從鬼門關里拉出來的神醫，佟大夫，你要好好聽她的話啊。「婆子苦口婆心的勸說。

  可是千金小姐愣是聽不進去，她一個勁兒的搖頭，表示抗拒，婆子費盡了口舌，也無濟於事。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婆子一臉無奈絕望的看向佟湘，她想去找大人過來勸勸小姐，可是有時候大人也是拿她沒有辦法，婆子是真的藥絕望了。

  佟湘蹙眉，她也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以這位千金小姐的現狀，和她講道理是絕對講不通的，因為她壓根兒就聽不懂，你難道能指望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理解大道理嗎？

  這位千金小姐的智力發育，據佟湘估計，頂多也就是兩三歲的樣子，甚至連兩三歲的小孩子都比她「成熟」。

  佟湘沖那婆子看了一眼，滿是安撫的意味，然後她才勾起唇角，淡淡的笑著，眼神充滿的無害，「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佟湘說。

  千金小姐又將自己的身子縮了縮，還是不敢過來，佟湘也不逼迫她，這時，籠子裡的鸚鵡開始叫喚。

  「佟大夫，佟大夫。」

  佟湘吃了一驚，很是驚訝，鸚鵡的這一個舉動也引起了千金小姐的注意，她開心的像是一個孩子，對鸚鵡說，「翠玉！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佟湘也是一驚，難道這隻鸚鵡自從被送回來後，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想到這一天下來，卻是沒有聽到它的聲音，它要是不開口，可能一直都不會注意。

  「主人，主人」鸚鵡不斷的叫著，千金小姐激動的就要下床，被佟湘攔住。

  「小姐，這只是你的鸚鵡嗎？」佟湘笑著問道。

  另一處，楚蕭帶著天山雪蓮，趕往江南，他在馬車上駕馬，心裡想著那盛著天山雪蓮盒子的外觀。

  盒子是用漆木的，是紅漆木，純天然，木質材料很昂貴，非是一般人買得起，也見不得的，至於上面的圖案，看起來像是送給一個女子的東西，還是未出閣的女子。

  楚蕭不知道，這樣昂貴的，甚至是價值連城的禮物，究竟是誰送的，又是送給誰呢。這邊捉摸著，楚蕭一聲不吭。

  趕了快一天的路了，眼看著天色就要黑了下來，李大哥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眼淚都快要從眼角流出來了。

  「楚小兄弟，不早了，我們快找個地方露宿吧，你說說你這一天緊趕慢趕的，馬車行的那麼快，你李大哥的腰都快被你閃壞了，到時候要是……我可饒不了你小子！」

  楚蕭淡淡笑笑不說話。

  「你小子，也不管萱兒小姐？」李大哥嘟著嘴不滿，他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一根直腸子通到底，說話做事都不經大腦。

  楚蕭沒吭聲，倒是萱兒小姐，這時候從馬車裡面弱弱的傳來一道聲音來，「李大哥，我沒事兒，我——哇！」

  萱兒小姐掀開窗簾勉強笑著說話的時候，突然胃裡一陣反胃，她控制不住就「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將這白天吃的東西都給吐了個乾淨。

  那刺鼻的味道，一下就在她的身上蔓延，宣兒小姐看著自己的嘔吐物，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去注視楚蕭的臉色。

  「這還叫沒事？萱兒小姐你也太逞強了！要是馬車做不慣的話你就早說啊！你這樣憋著不吭聲，路上該多難受啊！」李大哥心疼的說，他拍了拍楚蕭的手背，「楚小兄弟，你還不快點停下來？讓萱兒小姐緩一緩啊！」

  誰知楚蕭不但不慢，甚至還加速了，惹得李大哥氣得不輕，頭都腰冒煙兒了。他幽幽說了一句，「這裡地處偏僻，地面又有狼的足跡，不遠處還有沒被分食完的野豬，可見這附近有凶獸出沒，李大哥，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停下？」楚蕭反問道。

  李大哥哪裡還敢再點頭，方才聽楚蕭一說，他嚇得魂兒都要沒了，哪裡還敢提什麼停下來，只能就委屈萱兒小姐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