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同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答應了縣太爺，他放了你弟弟，是我們該守諾，可是，你卻要去那麼遠，誰來照顧你啊！若是遇到了什麼事，你能和誰商量？他們都是男人，又是當官的，和我們平民百姓可不一樣，他們眼裡，可不知道什麼是體恤。」李氏憂心忡忡的說。

  「哎呀，娘，我都知道，你說的，我都明白，你都是為我好是不是？可是你看，縣太爺為了授業恩師的病情，不惜求到我的頭上，你可是不知道，他之前就派師爺幾次去我的藥鋪，懇求我出山呢。」

  佟華故作輕鬆的哄李氏，「他這樣知恩圖報的人，再不知道體恤百姓，那想必也壞不到哪兒去，娘你說呢？」

  李氏被佟華這樣一洗腦，覺得還真是有道理，「那——」

  「哎呀娘，快別擔心了，你忘記了那個師爺？我可是幫過他忙的，他欠我一個人情，所以才那麼幫華兒，有他陪著，你覺得，他們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嗎？」

  佟湘再添了一把火，這下把李氏的全部疑慮都給解除了，李氏這才鬆了口，「那，縣太爺的授業恩師到底得了什麼病？總該有個名字吧？」

  「娘，你聽沒聽說過肺癆？」佟湘嚴肅道。

  李氏一聽，嚇了一跳，「怎麼竟是肺癆？它可了不得！得了它是要死人的！這不是瘟病嗎？你不准去！」李氏又要改主意。

  佟湘一僵，嘴唇抽搐了一下，心想，完了完了，這下玩兒脫了，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原以為肺癆在這個時代並不是絕症，是可以治癒的，只是麻煩了一點兒而已，沒想到，原來這麼嚴重嗎？看到李氏眼中的恐懼，佟湘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本來都把李氏說動了，這下好了，原來浪費了那麼多口舌都白說了！

  心裡吐槽，面上還是維持著鎮定鎮定再鎮定，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娘，你這就是孤陋寡聞了吧？我們醫者都知道！肺癆這個病，早就研究出藥方來了，就是去年，去年太醫院一個姓劉的太醫，他發明出來的，最後推廣整個朝廷，很多人都痊癒了，咱們這邊得了癆病就死，完全是消息閉塞，不知道藥方，白白的丟了一條命，真是可惜。不過幸好我有幸得知了那個藥方，此行主要是為了給老先生調理身體，去除體內毒素和寒氣，這樣方可重回康健。」

  「真的？你沒騙我？」李氏狐疑道。

  「真的，千真萬確，我騙你幹嘛？娘，你難道真以為女兒這麼傻，會為了一個病人，去送死嗎？他要是真的無藥可醫，我犯得著跑去醫治嗎？縣太爺那麼聰明一個人，又犯得著這麼麻煩來請我去嗎？」佟湘又拐著彎兒的問。

  李氏想想，覺得女兒說的又挺對的。「那你……何時要去？」既然是肺癆，那都是急症，耽擱不得的，但是按照女兒這說法，好像已經拖了有兩三日了，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病情如何。

  「娘，實不相瞞，女兒這就要出發了。那位老先生快要等不及了，女兒再不去，到時候等來的恐怕就是他的屍體，要真是這樣，縣太爺遷怒於我，恐怕我們一家子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李氏本來還埋怨她走那麼早的話，頓時就吞進了肚子裡。

  「可你走了，我放心不下啊！」李氏著急，心裏面沒有主意，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都怪我，都怪我，怪我這個為娘的沒本事，這才讓你們——」

  佟湘餘光瞥見那個送佟華回來的捕快，神色焦灼，一直握著手，好像一點兒也等不及了的樣子，她也知道事不宜遲，再不出發，只怕就要在深山林子理露宿了。

  她很快打斷了李氏的話，「娘，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我是去救人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娘你素來喜歡吃經念佛，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若你實在太過擔心，就在家為我向菩薩禱告，那就不好了？沒準兒菩薩見你心誠，會一路保我平安呢。」佟湘道。

  李氏只好答應了下來，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能做什麼了，說著，佟湘就回屋收拾行李，李氏也抹著眼淚在一邊幫忙，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囑咐她的話。

  等佟湘跟著捕快走了，李氏還在門外頭巴巴的看了好久呢，她眼睛紅的厲害，拿袖子抹著眼淚，無聲的回去了。

  「佟大夫你可算是說完了，再不走的話，去晚了我家大人可是要罰我的，不但會臭罵我一頓，還會打我板子！」那捕快欲哭無淚道，也算是被磨得沒了脾氣。

  佟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捕快是個爽快人，接過佟湘的包袱，就駕著馬車一路疾馳到縣衙大門。

  那邊還沒下車，就見師爺噔噔噔的跑過來，說了句和捕快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話，「佟大夫你可算是過來了！再不過來我家大人就要發火了！快走吧！」

  師爺說了一句。

  他們分為兩輛馬車，畢竟縣太爺和師爺都是男子，而佟湘是個女子，不方便和兩人同乘一輛馬車，要是按照以往縣太爺的摳唆的作風，不可能這麼周到，但是他一想，不下本錢，釣不了大魚，還是不計較這麼些小錢小利了，要讓多備了一輛馬車。

  「出發！快上路！」師爺見人都齊了，就命令馬車行駛起來，除了兩個車夫，都是捕快以外，剩下的縣太爺僅僅帶了五個衙役騎馬護著馬車。

  佟湘覺得這看起來有點兒寒酸，要是路上真的遇到了土匪什麼的，恐怕這五個衙役加上兩個捕快，都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佟湘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只希望她運氣不要那麼壞，不要遇到這種意外就行。

  「駕！駕！駕！」兩輛馬車疾馳在路上，土路有一個壞處，就是一跑起來馬，就是一陣塵土飛揚，迷人的眼睛。

  行人紛紛退讓，一看馬車是縣衙的標誌，不知道縣太爺在做什麼，這麼十萬火急的，紛紛猜測，是縣太爺在抓犯人。

  「笨蛋，抓壞人有坐馬車去抓的嗎？而且他們都是帶著行李的，看著明明就是出遠門！」路人議論紛紛。

  這時，路過的楚蕭和萱兒也聽見了，不由停下腳步。

  「楚蕭哥哥，你看！那是縣太爺的馬車，你說他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萱兒指著最前面那輛馬車問道。

  楚蕭心中微微無奈，方才已經和這個萱兒小姐說的那麼直白殘忍了，她難過了一會兒，竟又鼓起了勇氣一般，裝作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還是一直纏著自己。

  他搖搖頭，沒有說話的欲望。

  「可是，為什麼會有兩輛馬車呢？」萱兒不解的問道，仿佛楚蕭就算是不回答，她有不介意。

  是啊，怎麼會有兩輛馬車呢，楚蕭問道。

  一陣風吹過，風掀開後頭那輛馬車的帘子，楚蕭的眸子不自覺瑟縮了一下，他只來得及看見一片一角，那馬車就一閃而過，而他自己的視線，也被一個賣糖葫蘆的人，拿著糖葫蘆給擋的嚴嚴實實的，等他下意識撥開那個賣糖葫蘆的男人後，馬車已經跑遠，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楚蕭心中總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覺，其實這種感覺從一開始就有了，只是在看到馬車後，更加嚴重了。

  「楚蕭哥哥，你怎麼了？你臉色為什麼這麼蒼白，你是哪裡不舒服嗎？」萱兒擔憂的問道，她要上手去為楚蕭拍背，被楚蕭退了一步阻攔。

  萱兒眼神落寞，終於忍不住問道：「楚蕭哥哥，你就這麼討厭萱兒，不想讓萱兒碰你一下嗎？」楚蕭早就和她說的很清楚了，是她自己執迷不悟，多說無益，楚蕭索性閉口不回。

  他心中只盼著快些天黑，等下了值，他就要趕回佟家去，看看佟家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沒事最好！

  馬車很快遠離人居住的地方，越往前就越是荒無人煙，都是田地和樹林，聽著馬車外面風呼呼的聲音，還有車輪軋著落葉枯枝的聲響，就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令人心中有些發毛。

  佟湘這時，才有些害怕，尤其是她一個人坐在馬車裡，著實不安心。一有風吹草動，她就要掀開車簾看一看，是不是有刺客，或者有劫匪之類的。

  她承認自己腦補的有點厲害，可是心裡總是放心不下，有一塊兒大石頭，「唉，要是夏天在就好了，他一個人能頂這一夥衙役，以一打十。」佟湘想著，就忍不住碎碎念說了出來，自己坐在馬車車廂里，又將袖中的各路毒藥都檢查了一遍。

  「你是在說我嗎？」突然，佟湘聽到頭頂傳來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她又驚又喜，「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