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擔憂

  他大手一抹嘴，就有一種要開鎖進去搶吃的衝動。可是佟華吃的速度太快，不到一會兒的功夫，牛肉麵就消去了大半，獄衛硬是忍住了和一個小孩搶吃的衝動。

  況且這花的還是師爺的銀子，若是別人的，他一定早搶了過去。獄衛最後沒眼看，索性快步離開了，去街上喝酒去！

  縣衙。此時，縣太爺懷裡摟著一個如玉美人，正在說著你儂我儂的情話，兩人就在書房裡，縣太爺腦袋後面就掛著一副孔聖人的畫像，兩邊也多是陳摶老祖，他卻當著這些聖人的面，和小妾親親我我的。

  師爺一個自認沒什麼節操的人，也覺得自家縣太爺更沒節操，每次師爺見到這種場景，都要在心裡直呼一聲三清老爺保佑。

  真怕他們家大人，哪天遭雷給劈了。

  「大人。」師爺來了半晌，都不見縣太爺搭理自己，他又不能這樣就回去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叫了一句。

  縣太爺早就看見了他，不過可沒有功夫理會，見他不識趣，當下不悅，餘光掃了他一眼，問道：「何事？這麼晚了，不會明天再說？」

  明天？只怕要是出了什麼亂子，別說明天了，今天就晚了！但是師爺心理這樣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

  「大人，那佟華小兒，小的總怕他出什麼事情，要是他出了事，那佟大夫不就不可能跟我們一起去江南了嗎？」師爺說。

  「怕他出事？你要是這麼害怕的話，那你就去牢里陪他好了。」縣太爺一記眼風掃過去，他享受的躺在椅子上，讓小妾幫他按摩頭和肩膀。

  「大人……您知道小的意思，小的也是為了大人您的大計著想啊。」師爺一副恭敬忠心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歡喜。

  「行了行了，本官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不過是在牢里待兩天，你以為那佟大夫真能待得住？」縣太爺哼了一聲道。

  「可白日裡佟大夫確實——」師爺欲言又止，白日裡佟湘那淡定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猜想，她是篤定了縣衙不敢拿佟華怎麼樣，還是佟華對她並不重要。

  「本官也沒說，指望她佟大夫怎麼樣，可你別忘了，他家裡除了一個弟弟，還剩下一個什麼人？」縣太爺問道。

  師爺一聽，頓時瞭然，「還有一個李氏，她可是最寶貝佟華那個小兒了。」縣太爺這才露出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來，然後被小妾按摩的一陣舒服，忍不住哼哼著，還時不時的指點著小妾，「再往上點，對往上點，再往左……」

  他自己閉著眼睛從桌子上時不時的拿著點心水果吃將起來，那叫一個舒服。師爺卻是一副唯馬首是瞻的模樣，畢恭畢敬。

  「大人的意思是說——」

  「這樣，你去牢里，砍掉，不，這樣太血腥了，」縣太爺假模假樣的說，然後改口道：「你去砍一縷佟華的頭髮，連夜給佟家送過去，就說佟華在牢里哭著喊娘，看看李氏什麼反應。」

  縣太爺陰險的笑著，師爺都不忍心看，見他不動，縣太爺立馬拉下了臉，「你還不快去？！」師爺只得遵命，去牢里走一趟。

  等師爺走到牢里的時候，就見牢門大開，裡面有吵鬧聲，他頓感不妙，快步去看，只見地面上碗筷碎了一地，還有湯水淅淅瀝瀝的，髒死了。

  只見獄衛攥著佟華的手臂高高揚起，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佟華的小臉被打到偏了一邊，很快，半張臉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師爺見狀大驚失色，見那獄衛嘴裡罵罵咧咧，又要動手，氣的心肝脾肺腎都疼，大叫一聲，「混帳！住手！」

  師爺說著就趕了過去，一把將佟華護在身後，氣勢洶洶的瞪著獄衛，「你打他幹什麼？我之前是怎麼交代你的？！」

  獄衛愣了神，似乎怎麼也沒想到，師爺竟然這麼看重一個小孩子，雖然心裡還有很大的火氣未消，但是是師爺問話，他也只得老實回答。「師爺，不是小的不記得您的吩咐，小的已經很照顧這個小孩了。」

  獄衛還覺得有些委屈，「小的特意騰出來一個牢房給他住，還給他買牛肉湯和燒餅吃，您的吩咐小的都記著呢，可是這小兒太不聽話！他竟然在牢里挖洞，想要逃出去！您說這個小兒膽子大不大，小的要是不給他一個教訓，他還真能翻了天！」

  獄衛說著，就指著佟華背後的那個大窟窿給師爺看，師爺一瞧，頓時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誇他聰明好，還是笨好。

  「佟華啊佟華，你就是把牆鑿出洞來，只怕也要一年半載，你覺得自己能在這兒待多久？」師爺哭笑不得的問道。

  大概是佟湘的緣故，他才對佟華多有照顧，對他也生不出什麼氣來。

  「我，可是我不挖，我明天可就死了！哇哇」小孩子的直覺一直都很準，可能是感覺到眼前的人對自己沒有惡意，佟華就開始釋放一天壓抑的情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大人你看！分明是這個小兒一直折騰，小的看，就得狠狠修理一頓，他才老實！」獄衛氣道。卻惹來師爺一腳踢過去。

  獄衛不敢還手，也不敢躲避，只能硬生生的受著，可是他皮糙肉厚的，師爺那點兒力道對他來說還不夠撓痒痒，可師爺就慘了，生生地被獄衛那一身肌肉給弄得疼死了。

  他抱著腳在原地跳了跳，佟華傻眼兒，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的場面，師爺一邊疼的嗷嗷叫，絲毫不顧及形象，一邊罵獄衛「你說你沒事兒生那麼大塊頭幹嘛！你生那麼大塊頭就算了，你說你一身的肉怎麼那麼硬？」

  獄衛很委屈，他也不想啊，這不是天生的嗎，當他們這一職的，都是生的五大三粗，不然沒力氣幹活，也掌控不住那些犯人的。

  大部分犯人，要麼是流民乞丐，要麼是惡人，要是是被冤枉的，可是每一個是好相與的，久而久之，衙門就找那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良民來當差，這樣牢獄之中就和諧多了。

  不過所謂的和諧，也是被鎮壓過頭後的，但是只要裡面不出事，縣太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不問罪於誰，他絕不是那一種閒著沒事給自己找事做的主兒。

  「行了行了！快離我遠一點！」師爺緩過勁兒來，嫌棄的揮揮袖子，對獄衛說，獄衛五大三粗的身子只好往後撤了撤。

  「我說佟華，你且過來一些，我有事情。」師爺說，對佟華勾勾手，佟華擺擺頭，不想過去，師爺好脾氣的說「你過來，我就不追究你鑿牆的罪了，要是換了別人，可是要立馬砍頭的。」

  佟華一聽，嚇得不敢動了，他想解釋，可是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他要辯解，自己就是無聊想要鑿牆玩兒？他們一個個又不是傻子，比自己知道的還多呢。

  「我……你確定不殺我？」佟華小心翼翼的試探，師爺笑了笑，「我怎麼會殺你呢？殺了你，你姐姐和是不會對我們善罷甘休的。」

  「你認識我姐姐？」佟華一提到自己的姐姐，就來了精神，師爺笑著點頭，「我不止認識她，我還很欣賞她，所以，就是看在你姐姐的份兒上，我也不會害你的。」

  師爺這樣說著，佟華小臉非常嚴肅，一直盯著師爺上下的打量，好像在判斷他話語中的真假，半晌，突然展顏一笑。

  「我相信你！」佟華還是有些緊張的靠近師爺，師爺安撫的摸摸他的頭，然後對他說，「閉上眼睛。」

  佟華很想問為什麼，可是眼皮子上已經被師爺的手掌按住了，只好依從，可是閉上了眼睛後，耳朵就變得極為的靈敏，聽力也非常敏銳。

  他似乎聽到了拔刀的聲音，心裡一陣緊張，可是頭被師爺按著，他想掙扎，尤其是差距到後脖子那兒越來越重的寒意後。

  可又怕亂動的話，一不小心就直接撞在了刀尖兒上，不過是一眨眼間的功夫，佟華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刻。他的小腦袋裡反反覆覆出現著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他十分不舍他的姐姐和娘親。

  「不要！」佟華大叫著，直到感覺到頭皮一緊，緊接著眼上的束縛也不見了，他刷地一下睜開雙眼，眼前的人還在。他沒死？

  佟華趕忙雙手去探向自己的脖子，慌忙把手伸到面前觀察，沒有血跡，他沒死，那方才他怎麼聽到了拔刀劍的聲音？

  這時，師爺舉起手裡那一縷長長大髮絲，已經用一根紅繩綁住了。頭髮黑亮，柔軟，佟華不解，「這是……」

  「這是你的頭髮。」師爺很快回答。

  「你剛剛就是在割我的頭髮？」佟華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你家裡頭的人擔心你在裡面受欺負，我打算稍後去你家，給你家人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