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釋

  這下，整個江南的大家小戶全都知道，知府大人在滿城的找一隻鸚鵡，被鬧得滿城風雨，為百姓議論紛紛。

  另一邊，苦水縣依舊是閉塞落後，跟富庶的江南是差個十萬八千里，挨不上邊兒，即便那邊再熱鬧，這裡也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波瀾。

  佟湘這邊從縣太爺府上回去，就直奔藥庫，夏天還在裡面搗藥，果然在乖乖等著自己，佟湘趕到後，讓自己平復了心跳，然後語氣正常道：」差不多了，夏天，我們回去吧，我娘該等急了。」

  現在已經天色不早了。遠山上落日將整片天空都染上了霞色，光線暗淡下來。遠處青山的影子，卻顯得越發的濃重。

  「好。「夏天收拾了一下，然後脫掉佟湘給他的手套，擦了擦，腳步跟上佟湘。

  為免引起人懷疑，佟湘就讓他坐了馬車，馬車內，佟湘掀開了帘子，看著外面熱熱鬧鬧的市集，有意無意的開始試探。

  「你是第一次來苦水縣是嗎？你家原來是北方的？「

  夏天良久才點頭，「我們那裡，比這裡要更熱鬧。「

  佟湘也不覺得冒犯，感興趣的深問，「哦？想來你家是在城中對嗎？「

  夏天這次沒有出聲，但也算是默認了。

  「也是，你這樣的武功和談吐，也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人。」佟湘喃喃道，夏天這次卻罕見的主動發問，「我看你這樣氣度和談吐的女子，也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人，甚至比城中大戶人家的女子還要更勝一籌，我覺得，佟大夫比我還要令人好奇。」

  夏天黑漆漆的眼珠子，就這麼好不掩蓋的盯著佟湘，這還是他第一次直白的表示對她的好奇，「佟大夫真是苦水縣的人嗎？」

  佟湘看了他半晌，沒從裡面看出什麼惡意來，很快輕笑一聲，「這話倒是奇怪，我自然是從小在這兒長大的，若是不信，你可以四處找我的鄰里打聽打聽，小時候，我的糗事她們可都知道呢。」佟湘笑著道。

  她垂下頭，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支著下巴，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好不安閒自在。

  可夏天並未看到她眼中的算計。

  佟湘是篤定了夏天不可能去找鄰里打聽的。

  夏天果然不再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只草草結束道：「那可真是難得。這個地方竟能孕育出佟大夫這樣的妙人。」

  佟湘笑了聲，「過獎了。」絲毫也不謙虛。

  「白日裡我問，你的家人……」佟湘像是突然才想起來一樣，好奇的問道。

  然而夏天好像已經不打算回答了，他扭頭看向一邊，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很抗拒的樣子，可是他捏緊的拳頭，和緊繃繃的肌肉，暴露他的不平靜。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必緊張，我只是想說，也許我可以幫到你。」佟湘道，夏天倏地轉頭，看向佟湘。

  「你？」

  佟湘嗤笑一聲，「怎麼？看不起我一個小地方的大夫？」

  「……」

  夏天沉默了。

  但他到底是說出了心底的實話，「我承認，你是醫術了得，就連皇宮裡的御醫恐怕都比不上你，可是，你畢竟是生長在苦水縣，況且也沒有什麼發達的親戚人脈，你醫術再厲害，在其他事上，卻並不了解。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夏天道。

  佟湘知曉他說的是實話，但既然他這樣說了，自己也就不多嘴，其實她並非是完全的無能為力。

  畢竟她是從現代來的，又有一個空間在手，絕對占據很大的優勢，但她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給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冒險。

  「既然你心中有了主意和盤算，我也不多說了，但是有一點。」佟湘聽了方才夏天的話，覺得或許他是個講道義的人，不如坦誠一些，道：「我這個人，也不在乎一些是是非非，但是家人是我的底線，你如今住在我家，我不知你的情況，會不會為我的家人帶來危險。」

  夏天哼了一聲，「你放心吧，絕對不會牽累到你們，那些人怕是都沒聽過苦水縣這個地方，根本找不到。」

  「是嗎？」佟湘不是那麼相信的反問。

  夏天被質疑，有些氣惱，「我騙你做什麼？你別忘了，我還要指望你幫我解毒呢，我害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佟湘一想也是。

  「那我就暫且信你一回，若是空談，到時候我一定不會罷休。」佟湘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夏天瞪了她半晌，突然搖頭無語的笑了笑。佟湘蹙眉，「你笑什麼？」她問道。

  「我想，你究竟有幾個面孔，這樣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吧？佟大夫，你可真是讓人看不透。若不是有心愛的女人，我恐怕，會喜歡上你。」夏天無比認真的說。

  佟湘被異性這樣表白，心裡倒是沒什麼波瀾，不過還是有一些不自然，「怎麼，被我的魅力折服了？」

  本是一句自戀的話，可愣是被佟湘說出來，就不是那個滋味了，因為她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仿佛在談論的不是自己一樣。

  夏天吃癟。

  「真是怕了你了。」

  馬車吱吱呀呀的一路走著，車夫時不時的甩一鞭子，馬兒載著黃昏的霞色在道路上行駛，馬車裡還有佟湘買的燒雞的香味，陣陣散發出來。

  龍門鏢局。

  楚蕭並不是心裡沒有分寸的人，等了佟湘很久，後來帶了佟華出去玩兒，又等他睡著了把他送回家，然後就去了鏢局。

  當家的就等著他來問罪呢，早就讓人守在門口了，一等楚蕭回來就拿他是問，畢竟萱兒一回去就哭個不停，那神魂落寞的樣子，可讓他這個新晉的爹心疼壞了，怎麼肯罷休。

  即便理智上，他也明白，這不是楚蕭的錯，男女之事本就是強求不來的，可女兒都是自家的好，自家的孩子都是個寶，於情，他自然是向著女兒說話的。

  「哎呀，楚小兄弟，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當家的恐怕都要讓你捲鋪蓋走了！」李大哥可真實操碎了心，一直守在外面就巴巴的等著楚蕭呢。

  楚蕭料到了當家的會生氣。

  「當家的在哪兒？」

  李大哥忙說，「就在書房呢，等著你過去。不過我可先交代你啊，待會兒當家的發火，你可千萬千萬別跟他抬槓，你越抬槓，當家的就越生氣，最後說不定罰你幾頓板子，就夠你受的了。你說你也真是的，讓你帶萱兒小姐去逛個街，你就逛出這麼多的事來，要我說，那個佟大夫事吧，可真是個紅顏禍水啊，你見了她怎麼就跟丟了魂兒似的？事情的輕重緩急都不分了嗎？」

  李大哥一路碎碎念，楚蕭本是當著他是好心，雖然吵了些，但也耐心聽著，可到這裡，楚蕭便突然停了腳步。

  「還有啊，一會兒當家的要是說萱兒小姐——你怎麼停下了？怎麼不走了？」李大哥感覺到身旁突然沒有了腳步聲，一看，楚蕭不走了。

  「李大哥，佟大夫就是我最最重要的事情，誰也比不上，方才，是你錯言了。」楚蕭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神情是無比的認真。

  李大哥第一次見到楚蕭這樣認真的說一件事，愣了半晌，確定他是來真的，囁嚅著唇，半晌才說，「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但是這話跟我說說就好了，千萬別跟當家的說，他可是本打算把你招為女婿的。」

  楚蕭見好就收，知道李大哥完全是一片好心，說實話，能遇到李大哥這樣熱心的人，他還挺感激的。

  「李大哥，辛苦你了，你不用擔心我，我相信當家的雖然生氣，可也是個明事理的，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就是打我一頓板子，也無妨，你先回去休息吧。」楚蕭到了門口，對李大哥說。

  李大哥這麼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們當家的也是個江湖莽漢出身，若不是靠著做人做事的魅力，不可能創下這一番基業。

  「你看，是我著急昏了頭，當家的再怎麼樣也不會不講道理的，待會兒啊，你就服個軟認個錯，別和他硬著來，知道嗎？」

  楚蕭點頭，「知道了，李大哥快回去吧。」

  說著，他就頭也不回的推門進去了。

  關上門，當家的直勾勾的瞪著他，到底是見過血闖蕩過江湖的人，當家的眼神就像是野獸一樣，極具有危險性，可楚蕭愣是頂著這樣的威壓，淡定自如，施了一禮。

  「當家的，您找我。」

  當家的眯起了眼睛，眼神里露出一抹讚賞來，但很好的隱藏了下去，「砰！」地一下，猛拍了桌子，起身怒指著楚蕭，「好你個楚蕭！這個時候了還敢跟我裝傻？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好樣的！」

  楚蕭被指著鼻子罵了好一會兒，也不反駁，就靜靜站在那兒，卻難掩一身的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