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海深仇

  佟湘見狀，只得停了對夏天的試探，將此事先放在一邊，夏天醞釀的情緒也被猝然打斷，剛剛放下的戒備，在這個時候，又難免在一瞬間給收了回去。

  雖然不動聲色，可佟湘心裡直道是可惜，像他這般打開心扉，已經不易，如今一個大好時機，生生地被錯過了，不知該說自己這夥計太煞風景，還是說天意如此。

  佟湘旁若無人的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從腰間拿出一個素淨的手帕，是李氏給她繡的，知道她不喜張揚，沒有繡旁的東西，她擦了擦手。

  「夏天，你且先吃著，我去一趟，你的病需要修養，但也需要體力，待吃完了午膳，藥庫里的藥你都要搗弄一遍才行，這樣有助於促進藥效吸收。你體內毒素淤積太久，需要儘快拔除。」

  佟湘囑咐了一句，眼睛盯著夏天，裡面是嚴肅和認真，並無旁的試探之色了。

  夏天聽了，無聲點頭，他舀了一個肉丸子，放在碗裡，摻著米飯吃將起來，手的一側還有一盤蔥油餅，蔥油餅就著乳鴿湯喝，味道更是鮮美香醇。

  佟湘於是便放了心，臨走前又留下一句，「若我回來的早了 ，我們便一起回家，若是回來的晚，天色黑了，你先在藥庫將就著住一晚，等我一下，晚上我需要給你扎針。」

  佟湘意味深長的說。

  說罷她便轉身腳步很快的離去了，她知道病人是一刻等不了的，之所以讓夏天等她回去再走，完全是因為擔心他對李氏佟華有害，只得出此下策。

  但願他不會察覺，為了防止出什麼意外的差錯，佟湘還特地囑咐了夥計，在他跟前不要提及任何外界的事情，包括衙門通緝一事。

  逼著夥計點了頭，佟湘才將注意力放在藥鋪的身上。此時楚蕭已經不見了蹤影，前台櫃檯的夥計遞了一句話，說是佟華來了一趟藥鋪找她，鬧著和她玩兒，正好楚蕭看見了，就帶他去外面玩去了，應該很快回來。

  佟湘沒有說什麼，這時，那個說家裡有人有急症的人被夥計帶到了跟前來，佟湘一瞧，是一個穿著打扮頗為講究的下人，看來是出自一個相對有身份的家庭。

  那人一開口，也顯得家裡有教養，「您就是佟大夫吧？真是太好了！我家老爺請您到府里看看！佟大夫快些跟我走吧！」

  那人一副焦灼之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有什麼人得了重病，中毒之類的需要儘快醫治。這麼想著，佟湘也就問了出來，「不知你是哪個府上的人？我並未在苦水縣見過你，還有，你家中究竟是誰生了病，又是生了什麼病？有什麼症狀？這些你先跟我說說，我才好判斷。」

  佟湘並沒有被他三言兩語帶的著急起來，相反，她見多了各種各樣的場面，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屬，相當的淡定。

  那人一聽，似乎也有些怔愣一般，從未想到過這個問題似的，他的反應令佟湘覺得隱隱不對勁，但也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

  「佟大夫，是府上老爺的一個貴客，今天早上，突然發狂了一般，一個勁兒的拿腦袋撞——牆壁，攔都攔不住，你說他明明昨日裡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那人神色略有掩蓋的說。

  佟湘細眉微微皺了起來，額前有一縷秀髮吹落在兩鬢處，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味，她往哪兒一站，周圍好像都能瞬間安靜下來，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佟湘雖然覺得這個人說的話有古怪，可是他的著急和描述的又不像是作假，稍作猶疑一番，便讓夥計準備一個藥箱，她便讓來人領路。

  左右也不是沒有病人隱瞞一些東西的，大多是和病情有關的，倒是不會發生什麼專門設局害一個大夫的事情，她只要明白這一點，就不必過多擔憂，何況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使得一身好毒，誰要是敢惹她，一近身便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那人見佟湘也不再追問更多，就驚喜異常，態度更加恭敬，周到的邀請佟湘上了馬車。

  「想來佟大夫不會騎馬，女兒家不好騎馬的，為了儘快趕到府上，還請佟大夫委屈一下，就讓府上的下人們用這個馬車抬您過去，不肖多久，就到了府上。」那人說了一通。

  佟湘走後，夏天就很快將桌上的吃食一掃而光，他顛簸流離了一段時間，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飯食，他原本 以為在這個小小的縣城不會有什麼好的東西，誰曾想天意弄人，不但讓他遇到了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能解的了他體內的毒，還有這等美食。

  他吃完了午膳，又騰出一隻手，去拿盤子裡的點心，這點心做的精巧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那金黃色的外殼，酥酥的，還帶著一層薄脆的蛋餅一樣的東西，最中間的地方，還澆著一層黑漆漆的東西，聞起來似苦又似甜，點心分為三層，每一層的中間都有一層白花花的像是糖霜一般的東西，可是那又比糖霜綿軟。

  夏天拿起一塊細細的端詳，都說吃美食，要看它的色香味，這色與香，點心都占全了，就看這味道如何了，夏天掀開面紗，咬了一口，露出驚艷的神色來。

  很快，盤子裡四五塊點心，被他迅速消滅了一個乾淨，最後吃的飽的一直打嗝兒，就連手上殘留的奶油也不放過。

  他總覺得，自從遇到了佟湘，就像是活在夢中，不然人生怎會如何瀟灑自在，令人神魂具醉，只覺得日子這般平凡，也是別有一番滋味。每日好吃好喝，心平氣和，不問世事，何其歡樂。

  那邊佟湘已經到了地點，在轎子裡她聽到了裡面的一些聲音，進門的時候有小廝說了什麼師爺之類的，佟湘疑惑。

  想來轎子是直接抬到了他們府上，等落轎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嬰兒肥少女掀開了帘子，一臉敬重的向她屈膝行了一禮，道：「佟大夫。請隨奴婢下轎吧。」

  佟湘本不需要，她直接跳下去就行，可丫鬟看起來乖巧可愛，手已經擺好了在那兒，也不好讓她難做，佟湘便依了她，將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丫鬟頓時低眉順眼，弓著身子領著她往前面走，而之前去藥鋪里請她過來的那個中年男人，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佟湘四處看了看，只見這院子令人驚訝，四處是亭台樓閣，因不高，所以在外面肯定看不出什麼來，只有進了裡面，才知道另有乾坤。

  佟湘不由猜測這是何處，丫鬟這時看出她的疑惑，便老實道：「佟大夫，您是找師爺的吧，師爺他等會就到，囑咐我等先招待佟大夫。」

  「師爺？你這裡，究竟是何處？」既然她主動提起，佟湘便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她怎不知苦水縣還有這麼氣派的房子。

  這宅子裡假山密布，到處栽種的都是值錢的植物，蘭花這麼一盆千金的東西，光是隨處打眼一看就看見了三五盆，這地上雖然鋪的是青石，可這質地，只有有心人才看得懂，都是從千里之外的雲南大理那地方運過來的。

  「回佟大夫的話，這兒，是縣太爺的府邸。」丫鬟說。

  佟湘愣了愣，倒是覺得很是意外，不成想有一天會來到縣衙，加上夏天的關係，她對官府始終是有一些敏感的。

  穩住了心神，佟湘讓自己保持鎮靜，「縣太爺的府邸，是誰病了？」

  「這個，還是佟大夫自己去看一眼，便曉得了。」丫鬟這一句話倒是有所閃爍。

  佟湘不解，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既然都到了府上了，還能不讓她見到病人不可？真是奇怪，這般想著，她一路來到一個院子。

  剛走上前，就聽到裡屋傳來的啾啾的鳥叫聲，還伴隨著翅膀撲棱撲棱的聲響，時而還夾雜著人的叫聲，「哎呀！我的小祖宗！」。

  「小祖宗，求求你了，別鬧了，快點安分下來吧！」

  「小祖宗，你都一日未進食了，好歹也吃一點，這可是上好的蟲子，瞧瞧這肉，我專門給你挑選的最肥嫩的一條啊！」

  佟湘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病人就在這裡面嗎？」佟湘指了指這個院子，若真如此，那也太鬧騰了，簡直是兒戲！

  見丫鬟咬著唇，不敢看她，只是一味的點頭，佟湘也不指望從她嘴巴里能撬出什麼來，她既然不說，那就說明是不能說，佟湘也素來不喜歡為難別人。

  「佟大夫，您裡邊兒請吧。」丫鬟說。

  許是聲音傳到了屋裡，屋裡的人趕忙說了一句，「快請佟大夫進來！」

  丫鬟哎了一聲，將佟湘引入屋內，然後好像生怕她反悔一般，將門直接給關上了。

  佟湘看著緊閉的房門，沉了下臉來，還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