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偷

  瞧見那花瓣溶解，不少人發出了輕微的驚呼聲。

  「有人願意一試嗎？」

  她舉著被子，目光掃過眾人。

  雖然見識了她高超的醫術，但畢竟這白花誰也沒見過，故而沒有人敢冒險站出來，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她原以為場面會繼續僵持下去，便打算自己喝了這杯水。

  誰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安靜的人群中突然響起。

  「我願意一試。」

  順著聲音瞧過去，只見之前那個綠衣男人高高舉起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唉！自從進了這三伏天，我幾乎都出不了門。就算是待在家中，有時也整日昏昏沉沉，根本沒法抄寫文書。」

  說罷，他接過杯子，仰起頭一飲而盡。

  眾人目不轉睛，等待著他的反應。

  男人喝下藥水，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便接著說道：「姑娘，能不能詳細點告訴我，你家藥鋪的位置？要是我今天抄完了文書，我一定會到你那兒買藥的！」

  見他神色誠懇，佟湘也沒有忌諱什麼，便將自家的位置告知了他。

  眾人見一時等不到結果，便也紛紛散去。藥店的老闆被她救了一命，也沒再追究這些。

  果然，日漸西沉時，那男人便趕到了她租的房子處，滿臉的神清氣爽。

  「姑娘，你這白花是怎麼賣的呀？能不能給我三兩，我帶回去屯著。」

  考慮到雪狐草的價錢，佟湘心裡計算了一下合適的價格，開口道：「三十兩銀子一斤。三兩的話，就是九兩銀子。」

  男人接過藥包，欣喜若狂：「九兩銀子！和雪狐草一樣的價格，但每次用量還不足雪狐草的二分之一。姑娘，看在你這麼優惠的份上，我楊某今後一定會在同僚之間，替你多多宣傳的！。」

  說罷，便喜笑顏開地離去了。

  佟湘看著他的背影，揣著懷裡的銀子，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這白花是她從前那個世界採集起來的，也是一個老奶奶告訴她的偏方，沒想到竟然比一般的藥物還要有效。

  不過，這些白花似乎只在南方生長，在這北方寒冷之地，她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當然，她身體素質好，自然用不上這些東西。但當初因為喜歡這花兒的樣子，她便在空間裡培植了不少這樣的白花，一方面也是留給她的隊友備用。

  沒想到這些對她來說的無用之物，竟然能賣到這麼高的價錢，佟湘心裡覺得美滋滋的。

  夜幕降下，對面的鬧市區燃起了無數燈火，各種彩色的燈籠高高掛起。

  屋前的長河中，零星地落著幾盞小巧別致的蓮花燈。

  佟湘好奇地走出屋子，站在河畔。

  河流的對面，一些少年少女互相執手，共同捧著一盞精緻的蓮花燈，小心地將它放到水上。

  見花燈隨水流飄向遠方，那些少年少女便會輕輕閉上雙眸，雙手合十，面對著彼此，不知道是在許著什麼願望。

  今日或許是個什麼節日，不過，在原主的記憶里，卻絲毫沒有這個節日有關的信息。

  她覺得新奇，轉過身去，詢問一旁佇立的楚蕭。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楚蕭看著眼前人，沐浴在河水倒映的點點燈光中，出落得格外別有一番韻味。

  他一時覺得有些口渴，便別過頭去，看著清涼的河水，才總算穩住了心神。

  「今日是蓮花節。」他咳嗽一聲，接著說道，「不少相戀的男女會一起放蓮燈，祈求白頭偕老。」

  佟湘聽了他的解釋，恍然覺得夜晚的風變得溫熱。

  她故作輕鬆，大步往前走去。

  「既然這麼熱鬧，不如我們也去對面逛逛吧。」

  不知道是賺了銀子，還是別的原因，總之，她今日有些興奮，這麼早是睡不著的。

  兩人並行，走進了鬧市，卻一路無話。

  直到走近一個小型的圓形廣場，見不少人戴了面具，在裡面起舞。

  廣場門口站著不少商販，身上挑著的擔子裡，放著各色各樣的面具，有小巧可愛的兔子，也有詭秘魅惑的狐妖。

  一個小姑娘拿著一串面具，走到兩人面前，仰著臉，聲音十分軟糯。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要買面具嗎？」

  小姑娘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開心，讓人不忍拒絕。

  不過，佟湘自小對跳舞便沒有什麼興趣，剛打算開口解釋，卻瞧見一抹殘影，從她身邊一掠而過。

  她警覺地一摸袖口，便發現袖中的那一兩銀子不翼而飛了。

  目光在人群中迅速地追索，她很快便揪出了那個小偷，飛快地跟了上去。

  楚蕭發現她神色不對，也是明白髮生的事情，稍一運功，躍到別人的屋頂上，跟著她一起追過去。

  那小偷腳力極佳，兩人一直追出了鬧市區，又拐了幾條巷子，進了死胡同，才總算見他停下。

  看到面前阻擋的牆壁，小偷明白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他背過身去，從懷裡摸出一個竹筒，對著天空，準備拉開繩索。

  他的手指才剛扣到繩子，便感覺臉邊生起一道勁風。還沒來得及反應，佟湘的腿就已經踢到了他的臉上，讓他整個人朝一邊飛去，直撞到了一旁的門上。

  門裡似乎住著人，聽到這動靜，屋裡的油燈亮了起來。

  佟湘警覺地看著門那裡的動靜，握緊了手中的石子。

  「吱呀——」

  在寂靜的小巷裡，木門打開的聲音空蕩蕩地迴響著，顯得有幾分瘮人。

  門裡走出一個光膀子的大漢，端著油燈，出門察看外頭的情況。

  看見橫躺在地上的小偷，大漢的目光轉移到了一旁的佟湘身上，眼神中帶著狼一般的警惕。

  楚蕭從屋頂飛身而下，擋住了大漢的視線。

  沒想到屋頂上還有一個人，大漢也是緊張地握緊了油燈，手臂上的肌肉青筋暴起。

  一隻烏鴉飛進巷子，吵鬧地叫囂著，打破了這篇沉寂。

  大漢突然拍著胸脯，仰頭大笑了起來。

  笑了半晌，踢開地上的小偷，走過來道：「二位深夜來訪，我還以為是仇家。」

  「我們一路追著小偷，誤闖此地，還望沒有打擾到你們休息。」楚蕭面色不懼，鎮定地說道。

  解清了誤會，大漢也是爽快地走進屋去。

  行到一半，又折返回來，打量了一會兒兩人，道：「二位身手不凡，若是日後想要賺錢，可以來我們大威鏢局。」

  大威鏢局？楚蕭只覺得這名字格外熟悉，但總是想不起來。

  佟湘從小偷身上找回了銀子，沒有在此地多作停留。

  追了這麼遠的小偷，佟湘只覺得自己腿都有些軟了，困意也漸漸席捲而來。

  兩人便沒有在廣場上多作停留，一路趕回了家中。

  第二天，佟湘去找木匠做了塊招牌。

  藥鋪的名字，也是她和楚蕭隨便起的，叫做「瀟湘藥館」。看起來也不太正經，但是在一眾古板的藥店名字中，顯得比較好記。

  掛了牌子，收拾了店面，竟然就有不少人過來買藥。

  有些客人是熟面孔，一看便知是那天在藥堂里遇到過，要過來買藥的。

  其餘的一些，不少還穿著官服，都是來買那天的白花，估計是那位綠衣男子推薦來的。

  佟湘負責給客人配藥，楚蕭便在一旁收銀記帳，兩人配合很是默契。

  傍晚，客人漸漸稀少，她便關了店鋪。

  之前定製的睡椅到了，佟湘便不打算睡在床上，而是在樓下看店。

  這樣，楚蕭也不至於每日打地鋪睡了。

  她在大堂里支了睡椅，拿了一床小被子正準備睡覺，卻聽見有人從樓上下來。

  聽這沉穩的腳步聲，她很快辨別出了來人。

  「怎麼了？」她一邊裹好被子，一邊好奇地發問，還睏倦地打著呵欠。

  楚蕭站在旁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站著沒有走。

  過了半天，他才終於開口：「你睡樓上，我來守店。」

  見他說的是這個，佟湘笑了笑。原來他是不好意思獨占一間房，而讓她一個人睡在下面的椅子上。

  困意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她感覺自己眼皮快黏在一塊了，說話的語速也愈來愈慢。

  「沒事，你睡上面去吧，我在下面睡得也舒服。」

  她以為楚蕭走遠了，便沒再說話，準備睡覺。

  誰料，下一秒，自己卻被人雙手抱起，摟緊了懷中。

  因為吃驚，佟湘更是縮成一團，蜷在他的懷裡，更像一隻柔軟的貓咪。

  她睜大了眼睛，困意全無，看著楚蕭平靜的面容，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居然被人抱了？

  佟湘不可置信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清晰的痛覺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

  身為堂堂殺手的她，居然會被一個男人這麼抱起？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但身體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是乖巧地窩在楚蕭的懷中。

  也許是因為困了吧。

  佟湘這麼想著，坦然地把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卻聽見一陣急促的心跳聲。

  咚咚的心跳如同一隻莽撞的小鹿，一下一下地撞在她的心房上。

  她抬手摸了自己的臉龐，竟感受到了一絲髮燙。

  還好，夜色夠深，兩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