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湖郎中

  張媒婆聽佟湘一說，心裡有鬼，想起自己說過的話，頓時臉色都白了。

  她哆嗦著往後爬，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佟湘冷笑一聲，猛地揚起鋤頭，嚇得張媒婆一個激靈，雙手抱著頭，直求饒道：「佟姑娘，我再不說你的閒話，你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等了很久，鋤頭也沒落在她身上。張媒婆顫顫悠悠地放下手，便看見佟湘將鋤頭抗在肩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周圍的村民也沒想到，她居然只是嚇嚇張媒婆。

  只見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扛著鋤頭，朝著張媒婆道：「以後，你再進我家的門，我就打斷你的腿，聽到了嗎！」

  張媒婆得了饒恕，連忙點頭哈腰地稱是。

  村民們看見這種情況，都是驚訝不已，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要知道，在佟家村，張媒婆可是大家尊敬的紅人。

  誰家兒子要娶妻，閨女要出嫁，不是去找的張媒婆？佟湘還恐嚇她不讓進門，難不成她真要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幾個多嘴的人開始交頭接耳。

  「這佟湘難道真不打算嫁出去了？」

  「那可不一定。之前張媒婆不是說，她和她們家撿來的那個男人做了那種事嗎？」

  「她可真是不檢點。喜酒都還沒吃，就和人家搞在一起。」

  聽著這熟悉的譏諷，佟湘不以為意。

  她原本以為家裡人會被這些流言傷害，但現在明白，更重要的，是他們自己過得舒服。

  少了那些上門提親的人，她家也會少些麻煩。

  就算眾人誤會她，她的家人也不會因此不信任她，這是她這麼我行我素的底氣。

  不知何時，原本無親無故的她，竟然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真是世事難料。

  經過了這些事，村子裡確實沒有人敢來向她提親了。

  夏天很快到了，佟湘便去山上，挖了驅蚊草，準備帶回家，種在花盆裡。

  路上還捉到了一隻小白兔，被她拎著耳朵提了回來。

  背著竹簍，走到村口時，看見人們排著老長的隊伍，不知道是在買什麼東西。

  只見隊伍盡頭，是一個瘦小的男人，模樣長得十分雞賊。

  那人盤腿坐在地上，身上披著寬袖的灰色布衣，右手舉著根竹竿，上面掛著一條白練，用硃砂寫了些歪歪扭扭的字。

  在他面前，則攤開一片草蓆，上面擺滿瓶瓶罐罐，每個罐子上貼了紅紙寫了字，像是那種古代的藥瓶。

  難道這就是古代的江湖郎中？佟湘好奇地走了過去，排在隊伍後面。

  站在她前面的是個面生的中年婦人，瞧見她這麼個小姑娘過來，湊近問道：「小姑娘，你也是來買藥的？」

  佟湘想要打聽消息，便點點頭，裝作不懂地問道：「這是賣的什麼藥？」

  那中年婦人見她問，熱情地向她解釋：「害，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賣藥的這位可是附近有名的清風道長，你看他那竹竿上掛著的，包治百病，這可不是胡說。聽說隔壁村的王老二，雙腿癱瘓多年，一直臥床不起。後來吃了清風道長的藥，第二天大早，街坊鄰居就看見他出來散步了！」

  「這麼神奇？」佟湘自然不相信這些。

  就算是現代的特效藥，也不會見效這麼快。更別提那病人還是臥床多年，雙腿癱瘓，再怎麼也需要做一些復健運動，才能站起來走路。

  不過，她藏起這些想法，裝作萬分驚訝的樣子。

  婦女以為她不信，又噼里啪啦地說了起來。

  「小姑娘啊，我以前也不信這邪，可我是親眼見過清風道長治病的！

  「我們家隔壁的那個李二狗，有天從山上回來，也不知道種了什麼邪，一到家就開始口吐白沫，眼睛都翻過去了！

  「他家裡人見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都要準備給他安排後事了。還好清風道長路過，餵他吃了一顆青色的丸子，結果藥到病除，沒過多久就清醒了。」

  佟湘點點頭，裝作聽懂了一般。

  這是那些江湖術士常見的騙術，就跟之前在藥房裡，有人吃了藥，用青草汁塗了臉，想要陷害她一樣。

  那清風道長必然是與李二狗串通好了，給他吃了個藥性不大的毒藥丸，再餵給他解藥，以此矇混過關。

  經過她這麼多天的觀察，這裡的人多少有些迷信，又輕信謠言，故而這些拙劣的騙術也能夠成功。

  今日，她倒是要仔細瞧瞧，這個清風道長，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輪到她時，那清風道長忙著收錢，眼也沒抬地問：「要什麼藥啊？」

  佟湘觀察著這些藥瓶，淡淡開口：「外用止血的藥。」

  本以為他會給她拿藥，沒想到那道長竟是右手一攤，舉到她面前，不耐煩地說道：「一百文錢。」

  一百文錢？

  去鎮上包子鋪，一個肉包子也只要兩文錢，一百文錢，這不是相當於現代的一百塊錢嗎？

  為了拿到藥，佟湘摸出一百文錢，放在他手上。

  他收了錢，在手裡顛了顛，又拿到面前點了個數，才開始在小攤上給她找藥。

  不多時，他便拿了一個白色的瓷瓶，抬頭遞給她，一邊向後招呼：「下一個。」

  佟湘卻站在原地沒走。

  道長見她賴著不走，捏了捏小羊鬍子，臭著臉叫道：「還有什麼事嗎？」

  她打開了瓶子上的木塞，看了看，又用手扇著聞了味道。

  這不過是普通的車前草泡了藥酒，濃度也很低，若是割了個大口子，這藥水怕是無濟於事。

  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佟湘裝作不解地問道：「這藥水真是用來止血的？」

  「當然！」清風道長見她是個小丫頭，以為她是怕他拿錯了藥，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只見佟湘拿著鐮刀，眼疾手快，對著他的食指就是一下。

  身後的人根本沒有看清，只覺得一道殘影晃過，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清風道長疼得跳起來，指著她鼻子罵道：「你這瘋子，居然敢傷我！」

  佟湘假裝訝異，一臉擔心地看著他的手指。

  「呀！大夫，你的手怎麼流血了呀！別急，我這就給你拿藥水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