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反咬一口

  要不是帶著母親和弟弟，她倒是不介意當場殺掉這個無賴。

  不過，殺手界歷來奉行的最高準則，便是借刀殺人。若是將佟老三的行蹤泄露出去，多得是債主來幫她收掉這條小命。

  趕走了家中的壞人，原本簡陋的宅院，氣氛頓時歡快輕鬆了許多。

  下午，陽光正好，佟湘便和李氏洗了被單，又把一股霉味的被子拖出來曬曬。

  院裡的架子上，也被楚蕭種上了不少瓜果，等夏天到來的時候，便會掛滿五顏六色的果實。

  之前捕來的幾隻野豬，則被圈在柴房後的泥巴地里，佟華正給他們投餵玉米籽。小豬仔們長得很漂亮，雖然個頭不及家豬大，但肉質確實要緊實鮮美得多。

  日色漸沉，她便拿出之前醃製的野豬肉，和自家後園裡種的一些蔬菜燉成一鍋，犒勞辛勤勞作的大家。

  吃飽喝足後，佟湘決定出去散散步，楚蕭也跟了過來。

  兩人並肩走在狹窄的黃泥路上，佟湘看著東方升起的紫薇星，吹了個婉轉的口哨。

  楚蕭側頭看她：「怎麼了？心情這麼好？」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笑道：「以前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能悠閒地走在鄉村的小路上。做做農活，看看夕陽，安享此生。」

  想起做殺手的那些日子，她就覺得現在真是無比輕鬆。雖然生活清貧了些，卻也足夠逍遙快活。

  落日餘暉，灑在她清澈的雙眸中，抹上一層淡淡的暖意。

  趁她不注意，楚蕭在路邊采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別在她的發間。

  「你幹什麼？」佟湘抬手朝頭髮上摸去，手指觸及細嫩的花蕊，卻意外地不忍摘下。

  她向來不愛戴什麼飾物，卻對這朵小花並不排斥。

  楚蕭見她沒有摘下，心情更加暢快，在路邊摘了片草葉，給她吹笛子聽。

  清風朗朗，月明星稀。

  直到各家燈火一點點地熄滅，兩人這才往回走去。

  第二天清早，天還未大亮，佟湘就被外面的一陣吵鬧聲給叫醒了。

  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她從缸中舀起一瓢清水，簡單地洗了個臉，很快清醒過來。

  家裡的大門已經打開了，李氏正在院子裡跟一群人爭辯。

  為首的是一個扎著頭巾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文弱不堪，罵聲卻是最凶的。

  「咱們佟家村從沒出過佟湘這種不孝之女！把她拉出來，村法處置！」

  李氏伸手攔住硬闖的村民們，一個勁地求饒：「村長，父老鄉親們！是我把佟老三趕走的，和離書也是我逼著他簽的！湘兒只是一個小姑娘，她能懂什麼大人的事呢？」

  她越是求饒，村民們越是覺得她好欺負，更是一人一口唾沫，想要淹死這家人。

  「佟老三都跟我家相公說了，你們家從前都和和氣氣。可是自從那佟湘生病醒來之後，你們家沒有一天安生日子了！李嬸啊，你可千萬別被她給騙了！說不定是什麼狐狸精上身，要來害你的！」

  「是啊！她一個小丫頭怎麼敢上山採藥？我聽說那山上邪乎得很，不少上山的人都被蛇給吃了！」

  佟湘機敏地豎著耳朵，將眾人的話語都收在心裡，這才不急不慢地走了出來。

  村民們看她出來，一個個更是激憤不已，想要立馬拉了她處置。

  李氏瞧見她，連忙朝她招手，示意她躲回屋裡去。

  「湘兒！你怎麼出來了？」

  佟湘沒有理會，而是面若冰霜地走到眾人面前。

  不知為何，見她走過來，村民們皆是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被什麼壓制一般。

  還是村長率先反應過來，他們人這麼多，還怕制服不了佟湘？

  他揚了揚下巴，故意斜著眼打量了她兩下，才出聲質問：「你就是佟湘？」

  佟湘自然見多了這種色厲內荏之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村長，在村子裡豪橫一下而已。就算是皇帝來了，她也照樣不怕。

  她悠悠然開口：「怎麼，你用村法處置我？」

  村長見她絲毫不把自己看在眼裡，更是怒不可遏，連聲喊：「反了反了。來人！把她拿下！」

  身後幾個壯實的大漢拿著繩子過來，想要綁住佟湘，卻被她輕鬆地躲過了。

  她一躍跳上一旁的牆頭，翹著二郎腿，悠閒地看著下面忙活的眾人。

  村民們見她不知廉恥的樣子，對著她指指點點。

  「李嬸啊，你們家這丫頭可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這都跟個男娃娃似的，以後村里還有誰敢來娶她？」

  「是啊，這心還這麼狠，婆婆都得被她活活氣死！」

  李氏對這些自然是充耳不聞。她擔心地望著她，生怕她從牆頭上栽下來，不小心磕到哪兒了。

  幾個機靈點的人從自己家裡去搬梯子，更有人拿了今早剛從窩裡撿的雞蛋，朝她摔了過去。其他人跟著效仿，手裡有什麼便扔什麼，想把她打個落花流水。

  佟湘靈活地側身，不僅躲過了攻擊，還將那些東西穩穩接住，兜在了自己的懷裡。

  她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對著村長厲聲訓斥：「佟老三賭博成性，我之前險些病死他都不曾過問，更是幾次三番要來賣兒賣女。這樣的人，豬狗不如，還配讓我替他盡孝？」

  這些話，佟家村的村民顯然聽不進去。他們只是從眾地抨擊她，貶低她，恪守著那所謂的孝道。

  眼前這種情況，也在佟湘的意料之中。即使在現代，也不乏這樣什麼都沒了解清楚，就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當噴子的人。

  她望著群情激奮的人們，有些平時只是勤勞本分的普通百姓，卻因為無知而被人利用。

  剛剛回家的楚蕭看見她眼底的淒涼，從門外走了進來。

  眾人瞧見這麼個英俊的小伙，立刻被吸引了好奇心，紛紛朝他看來。

  楚蕭扶了扶衣領，正聲道：「鄉親們，其實佟姑娘一直都記得，你們對她的恩情。

  「因為繼父好賭，有時候，家裡僅剩的一點米，都被拿去抵債了。她說，那時候是王嬸、湯婆婆，還有很多街坊鄰居，她是靠著你們的接濟才勉強維持生活。

  「就是這樣，佟姑娘也沒有忘記她繼父，沒忘記她繼父還沒有染上賭錢的惡習時，對她和弟弟的恩情。她是恨她繼父不成器，可背後還是替他還了錢，規勸他向善。

  「直到前些日子，她繼父又從賭場跑回來，說要把她賣進青樓，她才忍無可忍，把人給趕出了門。

  「相信各位也不忍心看到佟姑娘這樣子。要是她任由繼父擺布，現在早就死在亂葬崗了。」